六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帝都音乐学院的礼堂穹顶。林风站在后台的镜子前，正对着领带打了个笨拙的结——黑色学士服的领口卡着他的喉结，让他想起四年前第一次穿校服的拘谨。王胖子从背后拍了他一把，手里的应援棒在阳光下闪着银光：“风子，别整那斯文样！等会儿上台飙个高音，震翻这帮学弟学妹！”
镜子里映出王胖子歪戴的学士帽，帽穗子缠在他的耳机线上，活像只挂在枝头的胖松鼠。“你少贫，”林风笑着把他的帽子扶正，“刚在群里看到，‘风起时幂’的粉丝已经把礼堂外的花墙摆满了，‘风语者’特意空运了蓉城的栀子花，说要让你这鼻炎患者好好享受毕业氛围。”
王胖子果然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嚷嚷：“那丫头片子就是故意的！等会儿演出完，看我不把她的应援牌藏起来！”话虽如此，他还是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抗过敏药——是杨大幂早上塞给他的，说“别在毕业典礼上丢人”。
后台的幕布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台下涌动的人头。杨大幂穿着条淡紫色长裙，正坐在嘉宾席第一排，手里捧着本烫金的纪念册，封面上印着“帝都音乐学院2024届毕业礼”。她今天化了淡妆，眼角的亮片在灯光下像碎钻，每当镜头扫过，粉丝区就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
“大幂姐这排面，”王胖子啧啧称奇，“比去年金曲奖还隆重。你看她手里那本纪念册，封面是你大二时在琴房弹吉他的照片，不知道哪个粉丝拍的，居然被学校征用了。”
林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突然漏跳半拍。那张照片他有印象——那天雨下得很大，他抱着吉他在302琴房等杨大幂，她迟到了半小时，浑身湿透地闯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雪落人间》的副歌我改了三个版本，你听听哪个好”。现在想来，那些被雨水打湿的乐谱，早已在时光里酿成了甜。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穿透幕布：“接下来，有请本届毕业生代表、原创音乐人林风，为我们带来毕业主题曲《弦歌未止》！”
聚光灯骤然亮起时，林风抱着吉他走到舞台中央。台下的欢呼声浪差点掀翻屋顶，粉丝区举着的灯牌连成一片星海，“弦歌未止，与你同行”的字样在光影里流动。他低头调试琴弦，余光瞥见杨大幂正对着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指尖的银戒指闪着光——是订婚时他送的那枚。
“蝉鸣爬满旧窗台，粉笔灰落满琴盖，”吉他前奏落下，林风的声音清透得像山涧清泉，“你说c大调太浅，藏不住四年的对白。”
第一排传来轻轻的吸气声，杨大幂的指尖在纪念册上摩挲，那里印着他们第一次合作的乐谱，《初见》两个字被她用荧光笔涂成了粉色。
“302的灯总亮到深夜，泡面汤暖了又凉，”他抬眼望向嘉宾席，目光精准地落在杨大幂身上，“你改的词总太烫，烫红了草稿纸的边角。”
粉丝区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琴弦上的云”举着块灯牌，上面写着“302琴房永不熄灯”，那是他们当年经常待的琴房，后来被学校改成了“林风创作纪念室”。
杨大幂的眼眶微微发红，跟着旋律轻轻哼唱。她想起大三那年冬天，林风发着高烧在琴房写歌，她裹着毛毯陪他，两人就着台灯的光分食一碗热汤面，面条上的葱花都冻成了冰碴，却吃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礼堂的钟敲碎了晨昏，”副歌部分，林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敲不散你睫毛上的星辰。
乐谱里藏着未说的认真，
是我递给你的那支铅笔，
还留着你的体温。”
舞台两侧的大屏幕突然亮起，开始播放四年时光的混剪：军训时晒黑的笑脸、琴房里争执的侧脸、录音棚里相拥的剪影……最后定格在三人创办嘉航工作室的那天，王胖子举着营业执照傻笑，杨大幂在旁边翻白眼，林风则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木易林’：哭疯了！那支铅笔我见过！粉丝见面会用过[泪]”
“‘蓉城枇杷’：302琴房的台灯还亮着！我上周去参观，发现插座上还插着风子的充电器[心]”
“‘风遇幂’：最后那个握手！谁懂啊！西装，他们真的做到了[打call]”
弹幕在直播屏幕上滚动，像条流淌的河。林风唱到间奏时，突然朝侧幕招手：“接下来，有请我的搭档，杨大幂！”
杨大幂提着裙摆走上台，掌声瞬间翻了倍。她接过林风递来的话筒，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你说毕业不是句点，”杨大幂的声音温柔得像晚风，“是乐谱翻开新的篇。
我把牵挂调成和弦，
在每个你歌唱的舞台，
做你最暖的铺垫。”
林风的吉他声轻轻托着她的旋律，像双手捧着易碎的月光。台下的王胖子举着手机录像，手激动得发颤，嘴里还在跟旁边的教授炫耀：“您看他们这和声！当年在宿舍练的时候，吵得我三天没睡好，现在是不是特好听？”
“弦歌未止，青春未完，”两人的声音在高潮处交汇，像两束缠绕的光，“我们的歌，要唱到岁月尽头，不怕走散。
弦歌未止，故事未完，
那些藏在音符里的期盼，
会在某天，开出满树繁花，
在你回头的瞬间。”
尾音消散时，全场寂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王胖子冲上台，把两束栀子花塞进他们怀里，花瓣沾了两人一身。“还有首安可曲！”他抢过话筒喊，“《人间烟火》！嘉航工作室的第一首歌，今天必须唱！”
粉丝们立刻跟着起哄，节奏声整齐得像排练过。林风笑着点头，拨动琴弦，熟悉的前奏流淌而出。
“胡同口的粥铺冒着烟，你抢我碗里的鸡蛋，”这次是杨大幂先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说日子太淡，你却把柴米油盐，谱成了诗的韵脚。”
林风接唱时，目光扫过台下的父母——他们正互相抹着眼泪，林母手里的纸巾已经堆成了小山。他突然想起穿越过来的那个秋天，自己攥着录取通知书站在帝都的街头，连一碗牛肉面都舍不得加蛋，而现在，他不仅有了能并肩唱歌的人，有了能托付后背的兄弟，还有了千万人在为他鼓掌。
“《人间烟火》的分成到账了，”下台时，杨大幂在他耳边轻声说，“税后一千二百万，够给嘉航换套新设备了。”
林风捏了捏她的手，没说话。其实他不在乎分成多少，就像不在乎毕业典礼有多隆重。重要的是，此刻栀子花的香气里，有她发间的味道；喧闹的人潮中，有王胖子咋咋呼呼的笑；未来的乐谱上，有他们未完待续的和弦。
王胖子举着手机追上来，屏幕上是粉丝群的新消息：“‘风语者’说要包下帝都的led屏，循环播放你们的演出视频！‘琴弦上的云’已经开始设计嘉航工作室的周年庆应援了！”
夕阳透过礼堂的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斑。林风看着怀里的栀子花，突然觉得毕业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旋律的开始。就像《弦歌未止》里唱的，那些藏在音符里的期盼，终会在某天开出满树繁花，在每个回头的瞬间，都有人在灯火阑珊处，笑着说“我在”。
杨大幂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音乐盒，拧上发条，里面传出《弦歌未止》的旋律。“毕业礼物，”她把音乐盒塞进他手心，“以后写歌累了，就听听它，想想今天。”
林风握紧那个温热的小盒子，突然明白，最好的毕业礼从来不是证书和掌声，而是这些陪你走过青葱岁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