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四年。幻想姬 首发
长安。
天幕缓缓消散,最后一丝光影消散。
李世民站在太极殿前,负手而立,脸色复杂。
良久,他才转身看向身后群臣,语气中带着惊奇:“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这林长久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闻言,房玄龄捋著胡须,沉吟道:“陛下,此人行事难以常理揣度,既有无双智谋,又无半分权欲,只想养老,却能在危急时刻挽狂澜于既倒,臣观史书千年,未见如此矛盾之人。”
长孙无忌皱眉道:“依臣之见,此人心性未免太过自私,既食君禄,当忠君事,他既得洪熙帝托孤,又受洪熙帝知遇之恩,还位居首辅,便该勇于任事,哪能这般推诿塞责?简直是读书人之耻!”
这话激起一片附和。
马周出列道:“长孙大人所言极是,以林长久展现出的能力,若他早些出手布局,何至于让瓦剌、西域、天竺同时生乱?那朱高煦又岂能作乱得起来?更何至于让大明疆土十去其三?说到底,还是私心太重。”
魏征则踏前一步,声音洪亮:“陛下,臣以为此人虽有能力,却无德行!治国安邦,德行为本,林长久空有翻云覆雨之能,却无忠君爱国之心,纵使一时解了大明之危,却也令那大明失去了前任皇帝打下的疆土,到头来,其最后的功绩也不过是让大明多赚些银钱,多收些朝贡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自私之人,对江山社稷的益处终究有限!”
众臣纷纷认同。
岑文本轻声附和道:“魏大人说得在理,林长久此人能用,却不能倚重,因为不知何时,他就会为了自己省事,而做出看似聪明实则伤及根本的抉择。
李世民听着群臣议论,缓缓点头:“诸卿所言深得朕心,治国之道,首重德行,林长久此人,确有能力,奈何没有德行,到头来,所以最终的成就,终究有限。”
他望向天空,若有所思:“这林长久虽然自私,但其之策却也不错,那集合农庄对田地产出来说,确实有所增益,不过要想达成洪熙朝时的光景,还需改进。”
李世民收回目光,道:“诸位爱卿,这几日给朕拟个章程吧。”
汉初。
长安,未央宫
刘邦翘著腿坐在殿前台阶上,毫无帝王威仪。
他看着天幕消失的地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拍著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萧何和张良站在一旁,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陛下何故发笑?”
萧何问道。
刘邦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这林长久太对朕的胃口了!你们看他,能帮的时候尽力帮,帮不了就撂挑子,撂不了挑子就赶紧动手把事平了,好让自己继续撂挑子!”
他站起身来,踱著步,眼中闪现出欣赏的光来。
“这人活得明白!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知道什么时候该使劲,什么时候该歇著,不像有些人,要么一根筋干到底,要么干脆摆烂不干了。”
闻言,张良轻咳一声:“陛下,此人毕竟是那大明首辅,诸臣之首,如此行事,未免有失臣节。
“臣节?”
刘邦摆了摆手。
“子房啊,你别跟朕扯这些虚的,朕问你,要是当年项羽杀过来的时候,有人能像林长久这样,一边说着我就想种地养老,一边随手把项羽给平了,你说朕该不该用?”
张良语塞。
萧何苦笑道:“陛下,话虽如此,但林长久毕竟让大明失去了大片疆土。”
“失去?”
刘邦转过身,眼中闪过精光。
“萧何,你仔细看看光幕最后那些字,蛮族据地自治,却依旧奉大明为正朔,岁岁来朝,岁岁纳贡,这叫失去吗?这叫换个法子管!”
他走到萧何面前,拍了拍这位老臣的肩膀:“咱们当年打天下,不也封了一堆诸侯王?只要他们认朕这个皇帝,按时朝贡,朕管他们在自己地盘上怎么折腾?”
“等以后实力够了,朕再把他们平了不就行了?!”
闻言,萧何若有所思。
刘邦又看向张良:“子房,你说呢?”
张良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所言确有道理,林长久此人,看似消极,实则清醒,他知道大明已无力同时控制如此广阔的疆域,与其硬撑到崩溃,不如主动收缩。”
“对嘛!”
刘邦高兴地又坐回台阶上。
“这人聪明就聪明在,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不像有些人,死抱着不放,最后什么都保不住。”
他忽然又问道:“对了,那个集合农庄,弄得怎么样了?”
萧何忙躬身道:“回陛下,这集合农庄的试行,确有效果,关中几处贫瘠之地,今年的粮食产出应该会比往年多。”
张良补充道:“只是此法需大量牲畜集中饲养,疫病防治是个难题。前些日子,蓝田那边的农庄闹鸡瘟,死了一大半。”
而刘邦眼睛则一亮:“有成效那就继续搞!多搞几个地方试试!”
他搓着手,兴奋道:“至于鸡瘟,让太医想想办法,告诉他们什么招都能用,只要能减少鸡瘟,朕赏他们千金。”
闻言,萧何和张良对视一眼,齐齐拱手作揖。
“诺!”
大秦。
咸阳宫
秦始皇嬴政站在高台之上,黑色龙袍在风中纹丝不动。
他眉头紧锁,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天幕消失的方向。
好一会儿后,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垂手而立的众大臣。
“李斯。”
“臣在。”
“这林长久如此厉害,又如此会演。”
嬴政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若是出在我大秦,可有驾驭之法?”
李斯躬身,脑中飞速思索。
半晌,他才谨慎开口:“陛下,此人臣亦难测,观其行事,自私是真,但所求却不大,高官厚禄、清闲养老,仅此而已。”
他抬起头,继续道:“若此人出在大秦,臣以为,只需给予高官、万石之禄,他便会踏踏实实为大秦效力,但若想让他竭尽全力,恐怕不可能。”
嬴政缓缓点头:“也就是说,用其才,予其利,不苛求其忠?”
“正是。”
李斯道:“此人似无篡逆之心,亦无结党之意,他所求者,不过是舒舒服服过完余生,只要不逼他太甚,他反而能成为国之利器。”
嬴政沉默片刻,突然问道:“若是朕非要他鞠躬尽瘁呢?”
李斯苦笑:“那恐怕,他会想方设法辞官,或者装病,或者找个理由撂挑子,观其在光幕中之行,此人宁可冒险平叛,也不愿日日处理朝政。其性情可见一斑。”
“啧,看来此人,就算是朕,也难以降服啊。”
嬴政叹了口气,道:“对了,集合农庄之事,进展如何了?”
李斯忙道:“回陛下,在关中、河东试行这集合农庄之策后,确有效果,许多荒地得以开垦,粮食产量应有所提升只是。”
李斯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问题也不少。”
李斯皱眉道:“牲畜集中饲养,疫病频发,尤其是鸡瘟,一死死一片,且总有偷奸耍滑之辈,出工不出力,混在人群中滥竽充数。”
嬴政眼中寒光一闪:“以严法治之,偷奸耍滑者全部处置,疫病之事,让太医令想办法。”
“臣已依法处置数人。”
李斯道:“只是疫病防治,确实棘手。”
此时,一直沉默的王翦突然开口:“陛下,臣观光幕中所示,那鸡圈周围总是有人在勤打扫,或许可以此法行之。”
嬴政点头:“准,传朕旨意,集合农庄中,凡因疏于清理而致疫病蔓延者,主管官吏连坐。”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若此法确有成效,传令在天下各郡择地试行,逐步推广。”
众大臣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