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测测的声音，伴随着腰间电棍通电后发出的“滋滋”轻响，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杀意，毫不掩饰。
徐璟知的身子猛地一僵。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头。
下一秒，他整个人开始剧烈地颤抖，幅度之大，连带着那根老旧的拐杖都在地上磕碰出“哒哒”的响声。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那条洗得发白的裤腿迅速蔓延，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积起一小滩水渍。
浓烈的尿骚味，混合著老人身上特有的酸腐气，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他像是被吓破了胆，连拐杖都扔了，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挠著，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
他缓缓转过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迷茫。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指向那扇紧闭的、透出微光的地下室铁门。
“老伴儿”
沙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漏风的嘴里挤了出来。
“是你吗？我看到你了”
“你怎么怎么在那个发光的盒子里？”
抓住他肩膀的护工，动作停住了。
他本来已经准备将这个偷窥的老东西拖进地下室，让他永远闭嘴。
可肩膀上传来的剧烈颤抖，鼻腔里钻进的恶心骚臭，还有眼前这个老头那毫无破绽的、属于老人痴呆症患者的涣散眼神，让他升起的杀意，硬生生被掐断了。
什么偷窥？
就是一个老糊涂半夜起来撒尿，看到门缝里的光，产生了幻觉。
护工眼中的狠厉，迅速转为极致的嫌恶与鄙夷。
他松开手，还厌恶地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仿佛刚才碰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操！老不死的废物！”
护工的耐心已经耗尽，他抬起脚，重重一脚踹在徐璟知的肚子上。
徐璟知像一个破麻袋，被这一脚踹得倒飞出去，后背撞在对面的墙上，又滑落在地。
他蜷缩在地上，捂著肚子，身体抽搐著，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护工啐了一口唾沫。
把这么一个浑身骚臭的老家伙拖回宿舍，只会脏了其他人的地方，还得他来收拾。
他一把揪住徐璟知的衣领，像拖一条死狗，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拖行。
指甲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护工没有把他送回房间，而是径直拖向走廊最深处，一个堆满废弃床板和发霉被褥的杂物间。
“咣！”
木门被他一脚踹开，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他把徐璟知扔了进去，像扔一件垃圾。
“给老子在这儿待着吧！”
“咔哒。”
门外的铁锁，被重重地扣上。
脚步声渐行渐远。
黑暗、潮湿、冰冷的小黑屋里，重归安静。
地上的徐璟知，缓缓停止了呻含。
他慢慢地，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在【夜视能力】下，这个所谓的“禁闭室”在他眼中，纤毫毕现。
房间不大，墙壁上贴著一层厚厚的，已经发黑的特殊材质。
徐璟知伸出手，摸了摸。
【洞察之眼】发动。
【物品：工业级隔音棉（聚酯纤维）。】
【状态：表面附着有大量霉菌及未完全清洗干净的陈旧性人类血迹。】
他收回手，视线落在地面上。
在墙角的位置，有一片颜色比周围更深的水泥地。
【微痕迹鉴定】。
【分析：该区域曾被高浓度酸性溶液反复冲刷，导致水泥结构发生改变，下方土壤层渗透有大量血红蛋白降解物。】
这里，死过人。
而且不止一个。
徐璟知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除了衣服被弄脏，刚才那一脚被他用腹肌卸掉了大部分力道，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积满灰尘的通风口。
他搬来几块废弃的床板叠在一起，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
【听觉强化】开启。
整个养老院的声音，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耳朵。
护工的鼾声，老人的咳嗽声，风吹过窗户的呜咽声
他过滤掉所有杂音，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通风管道里。
管道的另一头，连接着隔壁的房间。
院长的办公室。
一阵压抑著的，刻意放低的交谈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是那个院长，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带着几分谄媚和油滑的男声。
“院长，那批‘货’，客户那边很满意，尾款已经打到瑞士的户头上了。”
是“深蓝物流”那个经理，老狼的声音。
“嗯。”院长哼了一声，听起来心情不错。“告诉你们老板，下次的‘选品’，价格得再往上提一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狼连忙附和。“您这儿可是咱们‘暗河’最稳定的供货源头，那些个不听话的模特，哪有这些老家伙好控制。”
“对了，李建国那单，买家已经联系好了，是个着急换肝的东南亚富商，价格出得很高。”
“明晚就安排‘转运’，到时候你派个稳妥的人过来接手。”
“没问题！都安排好了！”
“活体供体”徐璟知在黑暗中，嘴里无声地咀嚼著这几个字。
养老院不是中转站。
这里是筛选工厂。
那些被送进“高级护理区”，享受着最好待遇的老人，根本不是在安享晚年。
他们是经过了血液配型和器官筛选后，被圈养起来的，随时可以被取走的“备用零件”。
李建国之所以还能活着，只是因为他的“零件”，找到了一个出价最高的买家。
通风管道里，院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这次的量有点大，除了李建国，还得再凑几个。”
老狼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
“院长，这这么频繁，会不会”
“怕什么！”院长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狠戾。
“心源性猝死，多正常的死法。他们那些孝子贤孙，巴不得早点拿到保险金和房产，谁会多管闲事。”
院长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
“那个新来的徐大爷，我看了他的体检报告，无儿无女，社会关系干净得很。”
“身体底子不错，各项指标都挺好。”
“明晚一起‘处理’了，正好凑够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