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璟知看着刘大彪手机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文字，没有说话。第一看书蛧 已发布蕞芯漳劫
“货别动，今晚如果不来，你就和车一起烂在那个坑里。”
这已经不是威胁，这是来自“强哥”的死亡通知。
雷大炮凑过来看了一眼，原本因为抓到大鱼而有些兴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妈的，这是要把刘大彪当废铁处理了！”
他抓起对讲机，对着里面低吼。
“所有人员注意！目标地点，城郊宏达废弃修车厂！一组、二组跟我走，三组留守，看好物证！”
警笛声再次划破夜空。
十几辆警车组成一道钢铁洪流，朝着城市边缘的黑暗地带疾驰而去。
宏达修车厂，坐落在城乡结合部的一片荒地里。
周围是拆了一半的民房和疯长的野草，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通向外面。
这里像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
车队在距离修车厂五百米外熄火，特警队员悄无声息地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徐璟知和雷大炮穿着防弹衣，压低身体，摸到了修车厂那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后。
一股浓重的废机油混合著铁锈的味道，钻进鼻孔。
整个修车厂里，只有一间平房的窗户，透出一点幽蓝色的微光。
那是乙炔喷枪燃烧时特有的火焰颜色。
雷大炮对着身后的特警比了个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起穿著作战靴的脚。
“咣——！”
一声巨响，那扇上了锁的铁门，被他硬生生踹得向内凹陷，门栓崩飞。
“不许动！警察！”
几名特警队员持枪冲了进去，战术手电筒的强光瞬间将不大的厂房照得通明。
预想中的激烈交火没有发生。
那个所谓的“强哥”，根本不在这里。
厂房的角落里，只有一个穿着满是油污工装的干瘦老头。
他举著一把正在喷射著蓝色火焰的乙炔喷枪，正对着一个金属模具猛烧。
看到警察冲进来，老头浑身一颤，但他没有放下喷枪。
他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股疯狂的狠厉。
他嘶吼著，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呵呵”的、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他挥舞著那把能轻易烧穿钢板的喷枪，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朝着最前面的特警队员扑了过去。
“小心！”
那名特警下意识地后退，炙热的火焰擦着他的防弹背心扫过，发出一阵焦糊味。
雷大炮没有硬冲，他利用旁边一堆废弃轮胎做掩护，一个翻滚绕到了老头的侧后方。
趁著老头挥舞喷枪的间隙，雷大炮猛地扑了上去，双手如同铁箍，死死锁住了老头持枪的手臂。
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将老头整个人按倒在地。
喷枪掉在地上，蓝色的火焰舔舐著水泥地面，很快被另一名警员用灭火器扑灭。
徐璟知没有去管那个被制服的老头。
他的视线，从进门开始，就落在了那个被烧得通红的金属模具上。
他走过去，蹲下身。
工位上，散落着一些高纯度的锡纸碎片和几把造型奇特的焊接工具。
他用一个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已经冷却的焊料。
【微痕迹鉴定】。
这块焊料的金属成分，与悍马车底那个暗格的焊缝成分，完全吻合。
就是这个老头，亲手打造了那个藏毒的暗格。
审讯室里，气氛压抑。
那个干瘦的老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身前。
无论雷大炮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姓名？”
“”
“为什么改装那辆车？”
“”
“你的同伙，那个叫‘强哥’的人，在哪里？”
“”
雷大炮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水杯都跳了一下。
“你他妈是哑巴吗！”
老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张开了嘴。
他的嘴里，没有舌头。
或者说，他的声带部位，有明显的、陈旧性手术切除的痕迹。
他真的是个哑巴。
一个年轻警员拿来了纸笔，推到他面前。
老头只是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指在桌上划了几下，像是在写字，却不成章法。
他不识字。
审讯陷入了僵局。
林默走了进来，他刚给老头做了初步的身体检查。
“他不是天生的哑巴，是声带受损，看伤口像是二十年前留下的。”
林默将一份检查报告放在桌上。
“另外，他的双手十指，因为长期接触强酸性化学品，有严重的溃烂和角质化。”
“手臂上有大量陈旧的针孔，注射痕迹的时间跨度很大，从二十年到五年不等。”
林默推了推眼镜，补充了一句。
“根据他身体的代谢情况判断，他至少已经有五年没有碰过那东西了。”
一个曾经的瘾君子，一个戒毒多年的哑巴，一个顶级的焊工。
这些矛盾的标签，贴在同一个人身上，让整个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徐璟知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他让雷大炮继续看着老头，自己则独自一人，驱车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修车厂。
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厂房后面，有一个用石棉瓦搭建的简陋隔间，是老头住的地方。
徐璟知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
与厂房里的脏乱不同，这个小小的隔间，被收拾得异常干净。
床上的被子，叠得有棱有角。
徐璟知拉开了衣柜的门。
里面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但在衣柜的最深处，放著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小木盒。
他打开木盒。
里面没有金银细软，只有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和一份崭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女孩，梳着马尾辫，穿着中学校服，背景是滨海市一中。
照片的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爸，等我毕业赚钱了，给你治嗓子，让你也能和别人一样说话。”
而那份录取通知书，是滨海大学法学院的，上面的名字，和照片上的女孩一样。
钱小雅。
徐璟知拿出手机，调出了近期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
一周前，一名叫钱小雅的女大学生，在从学校返家的途中失踪，至今杳无音信。
报案人，是她的父亲，钱大海。
一个在城郊开修车厂的，不会说话的哑巴。
徐璟知拿着那张照片，走回了审讯室。
他将照片，轻轻放在了老头面前的桌子上。
一直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老头，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伸出那双被铐住的，溃烂的手，想要去触摸照片上的女孩，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不是在帮‘强哥’运毒。”
徐璟知看着老头痛苦的表情，对身旁的雷大炮说道。
“他的女儿，被‘强哥’绑架了。”
“他所谓的‘报酬’，就是他女儿的命。”
雷大炮愣住了。
“那他刚才在厂房里烧那个模具”
“他不是在销毁证据。”
徐璟知的视线落在老头那双绝望的眼睛上。
“他是想毁掉那个唯一能用来藏毒的工具，他想用这种方式，逼‘强-哥’现身，和他交换女儿。”
“一个不会说话的父亲，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向一个魔鬼宣战。”
审讯室里，一片安静。
就在这时，徐璟知的手机响了。
是技术科打来的。
“徐队！我们破解了那个哑巴藏在鞋底的老年机！”
“手机很干净，只有几个通话记录，但我们在主板的芯片里，恢复了一段被删除的视频！”
还没等技术科的人说完。
那个被放在证物袋里的老年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
是一个视频通话请求。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徐璟知没有犹豫，他划开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