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外线灯的光束下，“第11号艺术品”这几个字，像是烙印在焦黑皮肤下的诅咒，散发著幽蓝的光。
雷大炮盯着那行字，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艺术品？这王八蛋把人当什么了！”
林清收起工具，语气没有起伏：“一个极度自恋、蔑视生命，并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表演型人格罪犯。”
“他不是在杀人，他是在‘创作’。而这个数字，说明苏小雅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徐璟知说。
“城西废弃创意园！”雷大炮抓起对讲机，就要调集人手强攻。
“不能强攻。”徐璟知拦住他。
“这种人，一旦发现自己暴露，第一反应就是毁掉所有‘作品’，包括那些还活着的。”
雷大炮动作一顿，看向徐璟知：“那你说怎么办？”
“我一个人进去。”徐璟知脱下沾著雨水的外套，“我需要一套行头，能装成找路子的有钱人那种。”
“你疯了！”雷大炮立刻反对，“这跟去屠宰场那次不一样！对方是高智商罪犯，窝点里不知道什么情况！”
“所以我才要去。”徐璟知神色平静，“你们的脸，在系统里都能查到。而我，只是个刚入职的片儿警，档案都还没更新。我是最安全的诱饵。”
“你们在外围布控，等我信号。”
赵国栋看着地图，沉思许久，最终抬起头，重重地一点。
“就这么办。
半小时后。
一辆半旧的轿车停在城西废弃创意园的入口。
徐璟知从车上下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高仿的名牌衬衫领口随意解开，手腕上戴着一块足以乱真的假表，头发也用发蜡抓得很有型。
整个人透著一股子人傻钱多，又急于证明自己的“富二代”经纪人气质。
“小子，注意安全。”雷大炮的声音从藏在耳蜗里的微型耳机传来。
“收到。”徐璟知说完，摘下耳机扔进旁边的草丛，独自一人走进了荒草丛生的园区。
按照情报，他很快找到了那家名为“维纳斯美学”的画廊。
画廊没开灯，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亮着，一个穿着马甲、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徐璟知推门进去。
男人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带着评估货物的挑剔。
“有预约吗？”
“朋友介绍的。”徐璟知直接拉开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他说，你们这儿的‘维纳斯’，比卢浮宫里的更完美。”
这是黑话。
男人放下手机，站起身，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
“先生您有眼光。不知道您想为旗下的哪位‘原石’进行雕琢？”
“我手底下有个新人，底子不错，就是五官太平，没辨识度。”徐璟知一边说，一边用【洞察之眼】观察著对方。比奇中蚊罔 吾错内容
【李三，职业：黑市中介。罪恶值：150。当前状态：焦虑（急需完成一笔大单，以偿还赌债）。】
徐璟知心里有底了。
“我想给她做个彻底的改造，最好是能直接换张脸的那种。钱不是问题，但我要求最好的‘艺术家’动手，我不想我的投资打水漂。”
李三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露出为难的神色。
“先生，‘艺术家’最近档期很满，而且他只接有‘灵感’的活儿”
“五万。”徐璟知伸出一根手指，“定金。事成之后，再加二十万。”
李三的呼吸急促了一瞬。
这个数字，正好能堵上他最大的窟窿。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刚入行的傻子？”徐璟知突然身体前倾，直视着他的眼睛。
“听说你们这行水深，不少小作坊用三流医生冒充大师，把好好的姑娘整成了怪物。”
“我要亲眼见到‘艺术家’，看到他的作品，确认他的水平。不然，这笔生意就当没谈过。”
徐璟知的语气不容置喙，眼神锐利。
李三的左眼皮跳了一下。
他在权衡，也在害怕。
最终，对金钱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您跟我来。”
李三带着徐璟知穿过画廊后门，走进一个堆满废弃画框的仓库。
他推开一排货架，露出后面一部需要刷卡才能启动的电梯。
电梯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b2”层。
电梯门打开。
一股混合著浓郁香水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一切让徐璟知都有些意外。
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头顶是璀璨的水晶吊灯，墙壁上挂著一幅幅巨大的照片。
那些照片，全都是整容前后的对比。
一个又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在“艺术家”的手下，变成了五官精致、完美无瑕的“女神”。
【洞察之眼】下，这个金碧辉煌如同宫殿的地方，却涌动着一股股猩红色的数据流。
每一个在这里工作或等待的女孩，头顶上的数据都显示著“病态审美”、“认知障碍”等字样。
她们不是来变美的。
她们是来献祭的。
李三把徐璟知带到一间半开着门的房间前，恭敬地敲了敲门。
“艺术家，有位贵客想见您。”
房间里，一个穿着白色丝绸衬衫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
他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手里拿着一把精巧的手术刀，正在给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女孩设计著什么。
“她的耳廓线条不够优美，如果把耳尖向上提拉3毫米，再削薄软骨，就能得到一对完美的精灵耳。”
男人的声音温和动听，像是在谈论一件艺术品。
他转过身，看到了徐璟知，脸上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你好，我是秦峰。”
他就是“艺术家”。
“我有个主播，叫小雅。”徐璟知开门见山，目光锁定着秦峰的脸。
“三个月前，她说来找一位大师提升自己，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提到“小雅”，秦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放下手术刀，用丝绸手帕仔细擦了擦手指。
他嘴角的笑意甚至更浓了，带着一丝病态的欣赏和惋uperable惋惜。
“苏小雅？”
“她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可惜，她想‘游’走。”
这句话，等于直接承认。
徐璟知准备发出信号。
就在这一刻，那个一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秦峰在她耳朵上比划的女孩，突然暴起！
她抓起托盘里的一支麻醉剂注射器，疯了一样朝徐璟知的心口扎过来！
“不许你伤害老师！”
徐璟知侧身避开，一把扣住女孩的手腕。
混乱中，秦峰按下了墙壁上一个画框后面的开关。
刺耳的警报声大作！
天花板的通风口开始倒灌一种白色的刺激性气体。
秦峰转身撞开身后的一面墙壁，那后面，竟然是一条漆黑的暗道。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徐璟知一记手刀砍在女孩的后颈，让她软倒在地，随即追向暗道。
刚一踏入，一股恶臭便扑面而来。
那条暗道的尽头，竟然直接通向这座城市最污浊、最黑暗的地下排水总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