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炮一把夺过纸条，借着手电筒光看清上面的字，嘴里骂了一句。
“他妈的，这是挑衅！这是在跟咱们警察炫耀！”
林清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用镊子将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
“雨太大了，尸体表面证据正在流失，必须马上带回去。”
“收队！把这东西带回局里！”雷大炮对着身后的警员吼道，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淌。
市局法医中心。
解剖室里的空气，带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独有的味道。
无影灯投下冰白色的光，将不锈钢解剖台上那具被称为“一号人鱼”的残躯照得毫发毕现。
徐璟知帮着林清将尸体从运输袋转移到解剖台上。
在他戴着手套的手触碰到那冰凉、滑腻的皮肤时，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响起。
【触碰特殊证物：1号人鱼。】
【签到成功！获得奖励：微量元素分析（初级）。】
一股庞杂却清晰的数据流冲入徐璟知的感官，他鼻腔里那些混杂的化学气味被瞬间分解、重构。
林清正拿着一把手术刀，准备在那诡异的“鱼鳞”伤口处取样。
徐璟知忽然开口。
“等一下。”
他俯下身，鼻子凑近那些被人为刮出来的伤口。看书屋小税枉 首发
“这味道不对。”
林清的动作停住，看向他。
“除了福尔马林和尸体腐烂的味道，还有一股很淡的香味，像是某种高级护手霜。另外，还有一种工业碱性清洗剂残留的气味。”
林清推了推眼镜：“整个解剖室都是化学药剂的味道，你的鼻子能分辨出护手霜？”
“能。”徐璟知回答得斩钉截铁。
林清没有再争辩，他用棉签在伤口缝隙里仔细刮取了一些组织碎屑，单独放进了一个培养皿，并做了特殊标记。
“电脑正在进行面部骨骼三维重建，需要一点时间。”
林清转向尸体的双脚，那个被缝合成鱼尾的部位。
“你看这里。”
徐璟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死者的脚趾骨骼有轻微的畸形，特别是拇指外翻得有些厉害。
“这是长期穿不合脚的高跟鞋，而且鞋跟很高，造成的永久性损伤。”徐璟知说。
“没错。”林清又指向死者的小腿，“皮肤保养得很好，毛孔细腻，没有长期暴露在外的痕迹。但你看她的手。”
死者的双手虽然也被泡得发白，但指腹和虎口处，还能看到一层薄薄的茧子，指甲缝里还有一些洗不掉的污渍。
“一个生活光鲜、注重保养，甚至不惜重金买护手霜的年轻女性，却有一双做粗活的手。
“她可能是个模特，或者礼仪小姐。”徐璟知接上话，“但她的出身并不好，需要靠体力劳动来维持生活。”
一个渴望上流社会，却被困在现实泥潭里的灰姑娘。
这是两人脑海里共同浮现出的人物画像。
就在这时，解剖室的门被推开，雷大炮拿着一叠文件大步走了进来。
“全市报上来的失踪人口，符合条件的都在这了。妈的，这年头小姑娘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徐璟知接过文件，用刚刚和林清分析出的侧写，快速筛选起来。
“年龄20到25岁，户籍在老城区或者城乡结合部，但社交软体显示经常出入高档场所。重点排查那些三个月内，跟家人说要去‘封闭培训’或者‘做医美’然后失联的。”
十几份档案，在这些条件的过滤下，很快就只剩下了一份。
“苏小雅，女，22岁。网路平台小主播，粉丝不到一万。三个月前告诉家人，说被一家大公司看中，要去外地进行为期半年的‘封闭式才艺培训’，从此断联。”
雷大炮马上拨通了档案上家属的联系电话。
一个小时后，一对中年夫妇被带到了辨认室。
当看到电脑屏幕上根据死者头骨还原出来的3d面容时，那个母亲当场腿就软了，被丈夫一把扶住。
但她只是哭，却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是她这不是我的小雅虽然很像，但不是她”
“你们再仔细看看。”雷大炮劝道。
“不用看了！绝对不是！”苏小雅的父亲情绪激动地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朋友圈页面，“警察同志你们看！这是我女儿昨天才发的照片！她说她们培训结束了，马上就要登台了！”
照片上，是一个妆容精致、面容完美的女孩，背景是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餐厅。
那张脸，和电脑上复原出的面容有七分相像，但明显更加漂亮，挑不出一点瑕疵。
徐璟知拿过手机。
他将照片放大，仔细看着女孩的脸。
“这张照片有问题。”
“你胡说！我女儿好好的，你咒她？！”苏父急了。
“你看她脸部的光，和身后背景的光源方向不一样。”徐璟知指著屏幕。
“还有她下颌线的边缘，有非常轻微的像素扭曲。这不是p图，这是更高级的ai换脸技术。”
“凶手在用你女儿的账号，伪造她还活着的假象。”
苏家夫妇呆在原地，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就在此时，林清拿着一份刚出来的化验报告，快步走进房间。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徐璟知，你闻对了。”
“从伤口残留物里，检测出一种罕见的麻醉剂成分，是氯胺酮的衍生物，通常只在大型牲畜手术或者黑市上才能搞到。”
兽用麻醉剂！
工业清洗剂！
下水道的流向！
几条线索在徐璟知脑中迅速串联。
他转身在墙上的滨海市地图前站定。
“尸体在城西排水总渠被发现，根据水流方向，抛尸点应该在上游。”
“同时具备兽用药品渠道、工业清洗能力，并且足够偏僻，不会被人发现”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后重重地落在一个点上。
“城西废弃创意园。这里以前有艺术工作室、一家倒闭的宠物医院，还有几家小型化工厂。完全符合！”
“准备行动！”雷大炮立刻下令。
在众人准备出发时，徐璟知却拦住了林清。
“借你的紫外线灯用一下。”
他重新回到解剖室，拿着便携紫外线灯，对准了死者颈部那块被烙铁烫毁的纹身。
紫色的光束下，奇迹发生了。
在焦黑的血肉和模糊的符号之下，一行用特殊荧光材料纹上的、细小的字样，显现出来。
“第11号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