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烽火,在春寒料峭的寒风中燃烧得格外刺目。
关墙之上,张合一身铁甲已被鲜血浸透成暗红色。他左手持盾挡住如蝗箭雨,右手长枪如毒蛇出洞,将一个刚攀上城垛的鲜卑勇士捅穿胸膛。那勇士发出不甘的嘶吼,仰面坠下十丈高墙,砸在关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上。
“将军!东面角楼告急!”一名亲兵脸上带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嘶声禀报。
张合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眺望关外如潮水般涌来的胡骑。乌桓蹋顿的狼头大纛在风中狂舞,鲜卑轲比能的苍鹰旗紧随其后,匈奴左贤王的黑狼旗压阵在后——高干真的说动了三路胡骑联袂而来,号称十万,实则八万有余,皆是北疆最凶悍的骑手。
“赵子龙将军何时能到?”张合沉声问道,声音已嘶哑。
“赵将军轻骑已过平城,最迟明日午时必至!”斥候气喘吁吁爬上城头。
“传令!死守角楼,多备滚油、礌石!弓箭手集中攒射,不许放一人上墙!”张合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告诉弟兄们,援军将至,守住今日,明日必破敌!”
关外,高干驻马高坡,望着久攻不下的雄关,脸色铁青。他身侧,乌桓蹋顿不耐烦地挥舞着弯刀:“高将军!你这汉人的关隘,比我们草原的石头还硬!攻了三天,折了我三千儿郎!”
鲜卑轲比能冷笑:“蹋顿单于若是怕了,不如退兵回草原放羊去。”
“你说什么?”蹋顿大怒,弯刀出鞘半尺。
“够了!”高干厉声喝道,强压心中怒火,“二位单于息怒。雁门关虽坚,然守军不过万余,我军数倍于敌,日夜轮番进攻,其必疲敝。待其力竭,一鼓可下!”
他心中其实更急。睢阳龙山国祭,袁绍的首级出现在国祭仪式上,是冀州的耻辱。天下诸侯都盯着并州。若不能在小乔主力赶到前夺下雁门,打通南下图并州的通道,自己这番苦心孤诣的谋划将付诸东流。
正争执间,忽见南面尘烟大起,一队骑兵如白色闪电般疾驰而来,当先一将白袍银甲,龙胆枪寒光凛冽,正是常山赵子龙!
“援军已至!擂鼓!全军压上!”高干咬牙下令。
战鼓如雷,胡骑如潮水般再次涌向关墙。赵云率三千轻骑突入敌阵左翼,枪花朵朵,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然而胡骑实在太多,层层叠叠涌来,赵云部很快陷入重围。
“子龙将军!速退入关!”张合在城头看得真切,急令打开侧门。
赵云却大喝一声:“儁乂将军勿忧!且看我破敌!”他枪势一变,七探蛇盘枪法展开,如蛟龙出海,竟硬生生在敌阵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取高干所在的中军!
高干大惊,急令亲卫上前阻拦。赵云连挑十二骑,已逼近高干三十步内。正当此时,一支冷箭从斜刺里射来,直取赵云后心!
“将军小心!”一声暴喝,张辽率步兵方阵赶到,一刀劈飞冷箭。他步兵结阵如墙,长矛如林,缓缓推进,与赵云骑兵互为犄角,终于杀透重围,退入关内。
是夜,雁门关内灯火通明。张合、赵云、张辽三将在府衙商议军情。
“胡骑虽众,然各部心怀鬼胎,调度不一。”张辽指着地图道,“今日观战,乌桓攻东面最猛,鲜卑攻西面,匈奴则游弋在外围掠阵,显是各怀心思,不愿损耗过多本部兵马。”
赵云点头:“文远所见极是。我可趁夜出轻骑,专袭乌桓营地。乌桓受创,必生怨言,联军自乱。”
张合沉吟:“此计虽险,然可一试。子龙需带多少兵马?”
“五百轻骑足矣。”赵云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出其不意,焚其粮草,乱其军心,不与其缠斗。”
正商议间,门外亲兵来报:“主公大军已至上党!遣快马来令:坚守待援,不可浪战!”
三将对视一眼,张合叹道:“主公深谋远虑,知我军新至,不宜急战。然战机稍纵即逝…”
“儁乂将军,”赵云拱手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夜若不成,明日胡骑全力攻城,我军恐难支撑。辽愿与子龙同往!”
张合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好!你二人各率五百精锐,子龙袭乌桓,文远袭鲜卑。切记不可恋战,焚其辎重即返!”
是夜二更,月黑风高。雁门关侧门悄然而开,两队骑兵如幽灵般潜入夜色。
第一折 火焚连营
乌桓大营设在一片背风的洼地,营帐连绵数里。蹋顿白日攻城受挫,心中郁闷,正在帐中与部将饮酒。帐外,巡逻士卒也因连日苦战而懈怠,三三两两围着篝火打盹。
忽然,东面粮草囤积处火光冲天!紧接着,喊杀声四起!
“敌袭!敌袭!”凄厉的警报划破夜空。
赵云一马当先,率五百轻骑如尖刀般插入乌桓营地。他们不杀人,专放火,将火箭射向粮车、帐篷。北地干燥,火借风势,瞬间蔓延开来。
“拦住他们!”蹋顿赤着上身冲出大帐,见粮草被焚,目眦欲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赵云却已调转马头,率部向西突围。乌桓骑兵仓促上马追击,却被预设的绊马索、铁蒺藜所阻,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张辽袭击的鲜卑营地也燃起大火。轲比能比蹋顿警醒,火起时已组织起防御,张辽部遭遇顽强抵抗。
“撤!”张辽见事不可为,果断下令。鲜卑骑兵紧追不舍,直追至雁门关下,被城头箭雨射退。
这一夜,乌桓损失粮草三成,鲜卑折损兵马千余。翌日清晨,联军大帐内爆发激烈争吵。
“高干!你说雁门守军疲敝,为何还有余力夜袭?”蹋顿拍案怒喝,脸上被烟火熏得漆黑,“我的粮草烧了大半,这仗还怎么打?”
轲比能冷笑:“蹋顿单于自己守备不严,怨得了谁?我鲜卑儿郎可是击退了袭营之敌,斩首百余级。”
匈奴左贤王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喜。三胡本就互有仇怨,此番联合全因高干许下的重利。如今乌桓受损,正是削弱对手的好机会。
高干心中叫苦,面上却强作镇定:“二位单于息怒。小损而已,待破关之后,并州钱粮女子,任君取之!今日当全力攻城,一举破关!”
然而军心已乱。乌桓因粮草被焚,士气低落;鲜卑与乌桓互相指责,指挥难以协调;匈奴则出工不出力,只在后方掠阵。一日猛攻,又被守军击退,联军丢下两千余具尸体,无功而返。
第二折 河东惊变
就在雁门关鏖战正酣时,河东郡突然传来惊天消息:郡尉郭援举兵反叛!
郭援乃高干至交,袁绍败亡后,他表面归附,被任命为河东郡尉,实则暗中与高干联络,伺机而动。
此次高干联结胡骑南下,郭援认为时机已到,遂杀河东太守,据安邑城而反,宣称“讨逆贼,清君侧”,实则欲与高干南北呼应,共图并州。
消息传到并州,小乔正在调兵遣将。闻讯,她立即召集谋士商议。
“郭援此人,反复无常,当年袁绍麾下便以贪暴闻名。”荀彧在堂上展开河东地图,“河东乃司隶要地,西接关中,北临并州,一旦有失,我并州侧翼暴露。”
郭嘉把玩着酒壶,懒洋洋道:“郭援不过跳梁小丑,两万乌合之众,不足为虑。然其背后恐有高人指点——高干在北,郭援在南,分明欲使我并州腹背受敌。”
小乔凤目含煞:“河东是我治下。郭援杀官造反,涂炭百姓,罪不容诛!当遣何人往讨?”
正商议间,侍从来报:“西凉马超、庞德二位将军求见!”
小乔眼中一亮:“快请!”
马超、庞德此番前来,本是赴睢阳龙山国祭。祭典已毕,他们本欲西归凉州,闻听并州有战事,特来辞行。
“孟起将军,令明将军,”小乔起身相迎,“二位远来辛苦。”
马超抱拳还礼:“乔帅客气。超与令明本欲西归,闻听北疆有战事,特来辞行。若有需西凉效劳之处,乔帅但讲无妨。”
小乔心中一动,遂将河东之事告知。
马超听罢,慨然道:“郭援此贼,杀官造反,天理难容!超愿率本部西凉铁骑,为乔帅平此叛乱!”
庞德也道:“少将军所言极是。我西凉铁骑,正可一试锋芒。”
小乔大喜:“二位将军高义,乔莘感激不尽!便请二位率军往讨郭援,河东兵马,皆听调遣!”
马超、庞德领命而去。小乔又令荀攸、徐荣领兵五千为后应,确保万无一失。
第三折 安邑城下
河东安邑城,郭援自立为“讨逆将军”,聚兵两万,据城而守。他听闻小乔派马超来讨,不惊反笑:“马儿乳臭未干,也敢来捋虎须?待我擒之,献于高兄!”
然而他低估了西凉铁骑的威力。
马超率军抵达安邑城下,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分兵扫荡周边县城,断其粮道。西凉骑兵来去如风,郭援派出的运粮队屡遭劫掠,城中粮草日蹙。
这一日,郭援终于按捺不住,亲率八千精兵出城挑战。两军于涑水河畔列阵。
郭援使一把大刀,拍马出阵,大呼:“马儿!可识得河东郭援?”
马超使弟马铁取郭援。二马相交,刀枪并举,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庞德在阵中观战,见郭援刀法沉稳,马铁虽勇,然年少气盛,久战恐有失。遂大喝一声:“少将军稍歇,待某取此贼首级!”拍马舞刀,直取郭援。
郭援见庞德来势凶猛,不敢怠慢,全力应战。庞德刀法大开大阖,势大力沉,战不十合,郭援已感臂酸。
马超在一旁观战,忽见郭援阵脚移动,露出破绽,当即拈弓搭箭,一箭射中郭援坐骑眼睛。战马惊嘶人立,将郭援掀落马下。
“贼将受死!”庞德大喝,大刀如匹练般斩下。
郭援狼狈滚地躲过,亲兵拼死来救,混战中,郭援头盔被劈落,披头散发逃回本阵。马超、庞德、马铁趁势掩杀,郭援军大败,丢下千余具尸体,逃回城中,紧闭城门不出。
是夜,马超召集众将议事。徐荣主张强攻:“郭援新败,士气低落,当一鼓作气,破城擒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荀攸却摇头:“安邑城高池深,强攻伤亡必重。我有一计,可智取之。”
他命军士连夜赶制数百风筝灯,上缚松明火把。又选善射者百人,练习仰射。
三日后,北风大作。马超令全军饱食,黄昏时分,将风筝灯尽数放飞。数百风筝借着北风飘向安邑城上空,宛如漫天星辰。
“放箭!”马超一声令下,火箭齐发,射断风筝灯引线。松明火把如雨点般坠落城中,正值秋干物燥,城中多处起火,百姓惊惶奔走,守军大乱。
庞德率死士趁机架云梯登城。郭援忙于救火,不防城破,仓促间率亲兵从南门突围,欲投高干。
荀攸早料到有此一招,安排马超率百余骑埋伏于南门外十里处的山谷。见郭援逃至,一声唿哨,伏兵齐出。
“郭援!哪里走!”马超银枪如龙,直取郭援。
郭援此时身边仅剩十余骑,知难幸免,反而激起凶性,挥刀死战。马超与他战十余合,卖个破绽,郭援一刀劈空,马超回马一枪,正中咽喉!
郭援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死于马超之手,喉中咯咯作响,坠马身亡。
主将既死,余众或降或逃。马超令割下郭援首级,传示各城。河东诸县闻讯,纷纷反正,不过旬日,河东全境平定。
第四折 北疆决战
就在平定河东的同时,雁门关外的战局也发生了决定性变化。
小乔亲率三万大军抵达平城。她没有急于解雁门之围,反而分兵两路:一路令徐晃领兵一万,北上绕道代郡,截断胡骑归路;另一路亲率主力两万,偃旗息鼓,昼夜兼程,直扑高干与胡骑联军侧后。
这一日,高干正督军猛攻雁门关东门。连日的消耗战,守军箭矢将尽,滚木礌石亦所剩无几。张合、赵云、张辽皆身负数伤,仍在城头死战。
“再加把劲!今日必破此关!”高干眼中闪着狂热的光。
忽然,后军大乱!探马连滚爬来:“将军!小乔……小乔大军从南面杀来了!”
“什么?”高干大惊,急忙登上了望车。但见南面尘烟蔽日,玄甲骑兵如潮水般涌来,当先一面“乔”字大纛迎风招展。更可怕的是,北面也出现一支军队,正是徐晃的旗号!
“中计了!”高干瞬间明白,小乔故意示弱,诱他全力攻城,实则已布下天罗地网。
“撤!速撤!”高干嘶声下令。
然而为时已晚。小乔主力已冲入联军大营,典韦、许褚两员虎将如入无人之境,直取中军。胡骑本就被连日攻城消耗得筋疲力尽,突遭夹击,顿时大乱。
蹋顿见势不妙,率先率乌桓骑兵向北突围,轲比能紧随其后。匈奴左贤王狡猾,早看出不妙,已悄悄率部西遁。
高干在亲兵护卫下拼命杀出重围,身边仅剩数百骑。他想北投匈奴,却见北面徐晃军严阵以待;想西走,西面是黄河天险;想南下,南面小乔大军已合围。
绝望之下,高干想起河东郭援,欲渡河南投。然而刚到黄河渡口,便见对岸旌旗招展,荀攸带马超、庞德的西凉铁骑已封锁渡口。
“天亡我也!”高干仰天长叹,拔剑欲自刎。亲兵死死抱住:“将军不可!留得青山在…”
话音未落,一支流矢破空而来,正中高干面门。他瞪大眼睛,缓缓倒下,手中宝剑“当啷”落地。
主将战死,余众或降或散。小乔令清扫战场,收降卒万余,缴获战马、牛羊、器械无数。此战,联军八万兵马折损过半,三胡单于仅以身免,北疆震动。
第五折 并州盛会
半月后,上党城张灯结彩,庆贺大捷。
州牧府正堂,小乔设宴款待马超、庞德。荀彧、荀攸、郭嘉、贾诩等谋士,赵云、张辽、徐晃、张合、典韦、许褚等将领皆在座,济济一堂。
“孟起将军,令明将军,此番平定河东,解我并州侧翼之危,乔莘感激不尽。”小乔亲自举杯敬酒。
马超连忙起身还礼:“乔帅言重了。郭援叛逆,涂炭生灵,超讨之乃分内之事。况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庞德也举杯道:“久闻并州军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雁门一战,以寡敌众,大破胡骑联军,令人敬佩。”
众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烈。酒过三巡,马超忽然道:“乔帅,超有一事相求。”
“将军但说无妨。”
马超正色道:“超奉命平定河东,然西凉路远,粮草转运不便。超欲在并州购置一批军械粮草,还望乔帅行个方便。”
小乔与荀彧对视一眼,心知马超此言,实则是寻求合作之意。西凉马氏坐拥凉州,控扼丝路,若能与并州互通有无,则西、北连成一片,大势可成。
“此易事耳。”小乔微笑,“并州与凉州,本为唇齿。将军所需,我当全力供给。此外,我愿遣工匠百人赴凉州,助将军兴建工坊,自造军械。如何?”
马超大喜:“如此甚好!超代西凉军民,谢过乔帅!”
庞德也感慨道:“乔帅胸怀,果然非寻常人可比。”
正当宴饮欢畅之际,王越悄然入内,附耳对小乔低语几句。小乔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
宴罢,众人散去。小乔独留荀彧、郭嘉、贾诩三大谋士于密室。
“刚得密报,”小乔神色凝重,“袁尚、袁谭虽表面和解,实则矛盾日深。袁谭遣使密会,愿与我结盟,共图冀州。”
荀彧捻须道:“袁尚不给袁谭发兵支援,又攻不破赵郡。袁谭此人心胸狭窄,反复无常,不可轻信。然若能利用其与袁尚之争,使我军渔翁得利,亦是良策。”
郭嘉冷笑:“袁氏兄弟,冢中枯骨耳。我军新胜,士气正旺,当趁势东进,夺取冀州!何必与袁谭这等小人合作?”
贾诩缓缓道:“奉孝之言虽勇,然我军刚经大战,需要休整。且北疆新定,胡骑虽败,其心未服。若我全力东进,胡骑再起,则后方不稳。不如暂与袁谭虚与委蛇,使其与袁尚相争。我军则休养生息,安抚北疆,待其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
小乔沉吟良久,目光扫过三位谋士,终于道:“文和之计最妥。便依此而行。此外,北疆新定,需遣能吏治理,安抚胡汉,使其归心。”
她走到窗前,望着上党城万家灯火,轻声道:“天下之势,愈来愈复杂了。北有胡骑,东有三袁,南有各路诸侯。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窗外,春寒料峭,但枝头已见新绿。漫长的冬天即将过去,然而天下的大乱,似乎才刚刚开始。
远处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小乔转身,对三位谋士道:“今日议至此,诸位且回休息。明日再议细节。”
三人躬身退出。密室中,只剩小乔一人。她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划过并州、冀州、幽州的疆界,最终停在“赵郡”二字上。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这雨,是滋润大地的甘霖,还是又一场腥风血雨的前奏?
无人知晓。
唯有历史的长河,依旧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