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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晨曦露刃余腥(1 / 1)

天光破雾时,荣安里的青石板浸着一层浓稠的湿意,昨夜的血痕被晨露洇得发暗,褐红色的印记嵌在石板的纹路里,与散落的铁锹、豁口的木棍、锋利的碎瓷片、被踩扁的烛头混在一起,像一幅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旧画。警车的鸣笛声渐渐淡去,最后一辆警车拐过巷口的弯道时,留下几道深深的轮胎印,嵌在泥地里,被风卷来的草屑和尘土盖了薄薄一层,看不真切,只余轮胎碾过碎石的细碎痕迹。

李警官带着人在巷里忙活着,取证的白粉笔在地上划出一道道醒目的线,圈住那些沾了血的铁棍和碎玻璃,每划一道,他都要弯腰仔细看一眼,眉头皱得紧紧的。拍照的闪光灯一亮一灭,刺目的白光晃过街坊们疲惫的脸,他们大多靠墙坐着,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有的胳膊缠着渗血的纱布,纱布边缘还沾着泥点;有的额头贴着歪歪扭扭的创可贴,创可贴已经被冷汗浸透;还有的人裤腿卷着,露出青肿的小腿,上面还留着昨夜打斗时的淤青。没人说话,只静静看着眼前的狼藉,眼底还残留着昨夜的惊惧与紧绷,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沉重。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脚步轻缓地穿梭在巷子里,把受伤较重的人往救护车上送。刘壮的腿被固定在夹板里,粗白的绷带从膝盖缠到大腿,绷带的缝隙里还能看到渗出来的血丝,他咬着牙,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还梗着脖子朝周围喊:“我没事,不用送医院!把我放下来,我还能守着巷口,周启元的人肯定还会来!他们那些人,最是阴魂不散!”

旁边的护士无奈地按住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同志,你腿骨裂了,必须去医院复位,再拖下去骨头长歪了,这辈子都得瘸着!听话,别犟!”

刘壮还要犟,被王大爷瞪了一眼,老人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严厉,几分心疼:“闭嘴!去医院养着,巷口有我们,轮不到你逞能。你要是真瘸了,往后谁帮着扛水泥修房子?”他这才悻悻地闭了嘴,却还是不甘心地扭头,望着巷口的方向,眼里满是焦灼,手指紧紧攥着担架的边缘,指节都泛了白。

宁舟靠在槐树干上,后背的纱布早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渍透过衣衫渗出来,黏在皮肉上,稍一动弹,就钻心地疼,疼得他后背的肌肉都绷成了一块硬疙瘩。医生正蹲在他面前,给他处理胳膊上的刀伤,碘伏棉片擦过伤口时,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窜遍全身,他疼得浑身绷紧,指节攥得发白,指甲都快嵌进掌心,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目光只是死死盯着被警察押上警车的高个子。

高个子的腿被包扎着,白色的纱布上很快晕开一片血红,他被两个警察架着,脸上满是血污和泥垢,头发乱得像鸡窝,几缕沾着血的头发黏在额头上,眼神却依旧阴鸷,像淬了毒的蛇,死死盯着宁舟的方向。路过宁舟时,他忽然猛地挣了一下,手铐撞在警察的胳膊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朝着宁舟的方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宁舟的鞋面上,他嘶哑着嗓子喊,声音里满是怨毒:“姓宁的,你别得意!周总不会放过你!他有的是钱,有的是人,迟早把你碎尸万段,把这破巷子夷为平地!你等着,你和你身边这些老东西,都得死!”

宁舟没理他,只是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底的寒意更浓,像结了一层冰。李警官走过来,狠狠推了高个子一把,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老实点!到了局子里,有的是你说的机会。再敢叫嚣,直接上脚镣!”说完,他转头拍了拍宁舟的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声音沉而有力:“放心,他跑不了。u盘里的内容我们技术科已经提取出来了,不仅有荣安里拆迁补偿款的挪用明细、银行转账记录,还有周启元亲自指示他强拆伤人的录音,里面连周启元的声音都清清楚楚,证据确凿。我们已经向上级申请了通缉令,现在全市的警力都在搜捕周启元,机场、火车站、高速路口都设了卡,他跑不出这个市。”

王大爷蹲在一旁,烟杆早就熄了火,烟锅里的烟丝潮乎乎地黏在一起,他却还在反复摩挲着冰凉的烟嘴,指腹在铜质的烟嘴上蹭出一层薄薄的光。老人的目光落在被抬上救护车的街坊身上,落在巷里残破的门窗上——那些门窗有的被铁棍砸出了大洞,有的玻璃全碎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框;落在被砸烂的桌椅上——木头的碎片散了一地,有的还带着钉子;落在散落一地的生活用品上——掉了底的碗、断了柄的瓢、被踩坏的孩子的布偶。他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汽氤氲,却硬是没掉下来,只是喉结不住地滚动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嘴角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警察同志,”他忽然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周启元在市里势力大,听说他跟不少当官的都有来往,还开着好几家公司,手眼通天。你们抓他,会不会有阻碍?我们这些老百姓,怕的就是官官相护,到头来,他没被怎么样,我们反而……”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眼里的担忧却显而易见,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眉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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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街坊们也纷纷抬起头,目光里满是期盼,还有几分藏不住的惶恐,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等着李警官的回答。

“我们知道。”李警官的语气沉了沉,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然是明白王大爷的顾虑,他看着围拢过来的街坊,看着他们脸上的伤痕和眼里的不安,声音格外郑重,“但你要相信,现在是法治社会,没人能一手遮天。他挪用的是国家拨付的拆迁补偿款,是老百姓的救命钱;他雇凶伤人,破坏他人财产,已经触犯了法律的底线。就算他背景再硬,证据摆在这儿,谁也护不住他。我们市局的领导已经亲自督办这个案子,一定会查到底,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番话像一颗定心丸,让街坊们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有人轻轻舒了口气,有人点了点头,眼里的惶恐淡了几分。

清沅端着一盆温水走过来,水盆是家里用了多年的搪瓷盆,边缘磕出了好几个豁口,盆里浸着几条干净的布条,水面荡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她的眼圈红红的,眼底泛着青黑,显然是昨夜忙前忙后,一宿没合眼,眼下的乌青像抹了一层墨。她先走到宁舟面前,递过一条拧干的布条,布条还带着淡淡的皂角味,她轻声说:“擦擦脸吧,都沾着灰和血,怪脏的。”

宁舟接过布条,指尖触到布面的微凉,他低头擦了擦脸,擦掉脸上的血污和尘土,露出原本清隽的眉眼,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嘴唇也没了血色。清沅又走到王大爷面前,递过另一条布条,王大爷接过,却只是攥在手里,没动,布条上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

水盆在清沅的手里晃了晃,溅出几滴水花,落在青石板上,很快就被吸干,只留下一点浅浅的湿痕。

街坊们渐渐聚拢过来,围在槐树底下,有人胳膊上缠着绷带,有人额头贴着创可贴,有人一瘸一拐地拄着木棍,却都朝着宁舟和王大爷的方向望过来,眼神里满是感激。张婶的儿媳抱着孩子,孩子还在熟睡,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翘着,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小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均匀,完全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宁舟,王大爷,多亏了你们俩,不然咱们荣安里,昨晚就被那些人毁了,我们这些老老小小,怕是都难逃一劫。我家那口子出去打工了,要是我和孩子出了啥事,他回来可怎么活啊……”

“是大家一起守的。”宁舟摇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喉咙,喉结动了动,“靠我一个人,靠王大爷一个人,守不住。是大家拧成了一股绳,拿着木棍、菜刀,甚至拿着锅铲,都要跟那些人拼命,才把他们打跑的。荣安里是咱们所有人的家,要守,就得一起守。”

他的话音刚落,巷口就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嚣张的气焰,不像警车那样沉稳,而是带着几分狂躁,像是故意要搅乱这巷里的宁静。几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来,停在巷口的土路上,车身锃亮,在晨光里反射出刺眼的光,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豪车。车门打开,下来一群穿着笔挺西装的人,皮鞋擦得锃亮,踩在泥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与这残破的巷子格格不入。为首的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胶抹得发亮,正是昨天来谈拆迁的周启元的法律顾问。他身后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黑西装,黑墨镜,耳朵里还塞着蓝牙耳机,眼神锐利地扫过巷里的人,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像是在巡视自己的地盘。

律师走到李警官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了过去,指尖夹着名片的姿势都带着几分倨傲,嘴角挂着一抹虚伪的笑,语气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李警官,你好,我是周启元先生的法律顾问。关于昨夜荣安里发生的冲突,我们周总表示很遗憾,也愿意对受损的住户进行双倍赔偿。只是,希望你们能先放了昨晚被带走的那些人,毕竟,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不必多说。”李警官打断他的话,眼神冷得像冰,他看都没看那张名片,只是盯着律师的脸,语气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启元涉嫌挪用公款、故意伤害、寻衅滋事,我们已经立案侦查,并且已经向全市发布了通缉令。你要是想替他说情,就请回吧。我们警察办案,只认证据,不认人情,更不认什么周总。”

律师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却很快又掩饰过去,他凑近李警官,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李警官,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周总在市里的人脉,想必你也清楚。你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对你,对你们局里,都没什么好处。有些事,没必要做得太绝。”

“人脉?”赵伯拄着木棍,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的胳膊被铁棍砸伤了,肿得老高,衣袖都撑得鼓鼓的,却依旧挺直了腰板,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跟着发颤,“他的人脉,是用来欺压老百姓的吗?是用来吞我们的拆迁补偿款,雇人打我们的吗?告诉你,我们荣安里的人,骨头硬得很!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逍遥法外!你回去告诉周启元,他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善恶到头终有报,他跑不掉的!”

赵伯的话音刚落,周围的街坊们也跟着附和起来,骂声此起彼伏,像一阵潮水,涌过巷口。

“滚出去!荣安里不欢迎你们这些走狗!”

“周启元是杀人犯,是骗子!他不得好死!”

“别想用钱收买我们,我们不吃这一套!我们要的是公道!”

律师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又看了看脸色冰冷的李警官,知道今天讨不到任何好处,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腮帮子鼓了鼓,像是在压抑着怒火。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脚步迈得又快又急,像是怕晚一步就会被街坊们围住。

“等等。”宁舟忽然开口,他撑着槐树干,慢慢站起来,后背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脸色更加苍白,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盯着律师的背影,像两束火把,烧得人心里发慌。

律师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宁舟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毒,像淬了毒的针。

“回去告诉周启元。”宁舟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钉子一样砸在地上,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证据在我们手里,警察在抓他,他跑不掉的。荣安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一砖一瓦都是我们亲手盖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们亲手栽的。他想拆,想毁,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律师的嘴角抽了抽,却没敢多说一个字,只是狠狠瞪了宁舟一眼,带着人匆匆上了车。汽车引擎发出一阵嘶吼,车轮碾过土路,扬起漫天尘土,呛得街坊们纷纷捂嘴,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口,只留下一股刺鼻的尾气味。

李警官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宁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这些人,肯定还会来捣乱。周启元在逃,他们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单独行动,晚上守夜的人也要多安排几个,最好两两一组,互相照应。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不要硬拼,安全第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纸条边缘有些毛边,上面的字迹却很工整,递给宁舟,又叮嘱了几句,才带着人上了警车,缓缓驶离。

巷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鸟叫,清脆得像一串铃铛。太阳越升越高,暖金色的光洒在青石板上,驱散了夜的寒意,却驱不散空气里残留的淡淡血腥气和汽油味,那味道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的心里。

宁舟看着街坊们疲惫的脸,看着眼前残破的家园——被砸烂的门窗,被推倒的院墙,散落一地的生活用品,还有地上尚未清理的血痕,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念头,那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晨光里生根发芽,越长越壮。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槐树底下,看着围拢过来的街坊们,看着他们脸上的伤痕和眼里的坚定,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字字清晰,传遍了整条巷子:“周启元没抓到,麻烦就没结束。但我们不能怕,也不能躲。从今天起,咱们一起动手,修房子,通水电,把荣安里重新建起来。他想毁了我们的家,我们偏要把家守得更牢,活得更像样!”

王大爷第一个点头,他把烟杆别在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尘土簌簌往下掉,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像一块磐石:“说得对!咱们荣安里的人,从来就没怕过事。天塌下来,咱们一起扛着。明天就动手,先把巷口的门修好,再把断了的水管和电线接上,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总不能一直守着这破墙烂瓦过日子。”

“我去买水泥!”刘壮被护士扶着,坐在担架上喊,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我认识镇上建材店的老板,以前给他拉过货,他欠我一个人情!我去跟他说,让他便宜点卖,先赊账也行!等补偿款下来了,咱们再给他!”

“我去捡碎砖!”清沅也跟着说,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藏着星星,“把巷里能用的砖都捡回来,敲碎了能修补墙。还有那些没被砸坏的木料,也能用来修门窗!我还能去河边捡鹅卵石,铺在院子里,好看又结实!”

“我去烧开水,给大家喝!”张婶的儿媳抱着孩子说,孩子醒了,正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人,她拍着孩子的背,眼神里满是温柔的坚定,“再蒸几锅馒头,大家干活有力气!”

“我去清理碎石和垃圾!”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齐声喊道,他们虽然脸上带着伤,却依旧精神抖擞,“把巷里的碎石头都运出去,堆在巷尾,还能用来填坑!”

街坊们纷纷应和起来,声音里带着疲惫,却也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像雨后的青草,顶着泥土,也要往上长。有人转身回家,拿出家里的锤子和钉子,锤子的木柄磨得发亮;有人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砖,动作麻利;有人去搀扶受伤的邻居,让他们去一旁歇着,递上水和馒头;巷里渐渐有了忙碌的声响,有了烟火气,不再像刚才那样死寂。

宁舟靠在槐树干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一张张布满疲惫却依旧坚定的脸——王大爷弯腰捡着碎木片,赵伯拄着木棍指挥着年轻人清理垃圾,清沅抱着孩子,教他把捡到的小石子堆成小山,刘壮坐在担架上,还在跟护士商量着什么时候能出院……他的嘴角慢慢扬起一抹浅浅的笑,那笑容里带着疲惫,却也带着希望。后背的伤还在疼,胳膊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但他的心里,却暖得厉害,像揣着一团火,那团火,是荣安里的烟火,是街坊们的情谊,是守家的执念。

阳光穿过槐树叶的缝隙,落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落在残破的青石板上,落在每一个忙碌的身影上。他知道,往后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困难——周启元的反扑,法律的制裁,家园的重建,还有街坊们受伤后的生活,每一件都不容易。但他也知道,只要他们拧成一股绳,只要他们守着彼此,守着这方生养他们的土地,荣安里就永远不会倒。

晨风吹过,带来远处早点摊的香气,混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在巷子里慢慢漫开。新的一天,真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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