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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芽尖初露(1 / 1)

荣安里的晨光刚漫过墨香斋的雕花窗棂,宁舟就拎着铜嘴水壶站在了荷池边。石槽里的井水晒了整夜,映着天上的薄云,水面浮着几片细碎的槐树叶。他蹲下身,指尖探进水里,待触感温凉适宜——不冰手也不烫肤,正是父亲笔记里写的“润而暖”,才慢慢舀水灌满水壶。壶身的绿锈蹭在掌心,带着陈旧的质感,他摩挲了两下壶颈那道浅浅的“荷”字刻痕,那是父亲五十岁生日时亲手刻的,力道不均,却藏着格外的用心,目光这才慢悠悠落向池面

五十个栽种坑在晨雾里排列得齐整,泥土还凝着昨夜的潮气,踩上去软软的,能留下浅浅的脚印。宁舟走到最西侧的坑前,那是他亲手挖的第一个坑,当时特意比别的坑深了半指,想着能让藕苗根扎得更稳。他把铜嘴轻轻对准坑沿的细缝,水流细如发丝,缓缓渗进土里,没敢有半点晃动。他的目光像粘在了坑中央——昨天傍晚浇完水后,这里的土面就微微隆起,边缘裂了道细如蚊足的缝,隐约透着点嫩白,像藏着个不肯露面的秘密,又像个怕人的小娃娃,只敢悄悄探出头

“宁舟,来得这么早?”苏棠的声音从巷口飘来,轻得没惊动晨雾。她拎着竹篮,篮沿搭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里面躺着把磨得光滑的小竹铲,铲柄缠着圈旧布条,是去年她怕磨手特意缠的。裤脚挽到膝盖,露出沾着几点新鲜的泥渍,显然是从自家小院直接过来的——她院里种着几盆月季,每天清晨都要浇花,想来是浇完就直奔荷池了

宁舟抬头时,指尖不自觉收了收水壶柄,指节微微泛白:“这边……好像有动静。”他没直白说“要冒芽了”,只偏头指了指那个坑,语气里的欣喜藏在平淡的措辞下,却能从微微发亮的眼神里瞧出几分

苏棠快步走过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踩碎了池边的静谧,连竹篮把手都攥得格外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点嫩白在晨光里愈发清晰,像极了她小时候见过的白玉碎屑。她赶紧蹲下身,小竹铲轻轻拨开旁边的浮土,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片,连呼吸都放缓了:“是芽尖!比笔记里写的早了两天,宁叔当年说‘粉霞’出芽慢,看来今年气候好。”她的指尖离芽尖还有半寸就停住了,眼里映着那点嫩白,嘴角不自觉抿出浅浅的笑意

两人正盯着芽尖出神,李顺安的脚步声就撞了过来,还夹杂着哼不成调的小曲——听着像是最近流行的广场舞旋律,跑调跑得厉害。他手里攥着个牛皮纸包,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晃悠着走到池边,鞋跟蹭着青石板,发出“踢踏”的声响。“生根粉给你们拿回来啦!防蚜虫的药也捎了瓶,老周看我是回头客,原价十五,只收我十块,划算吧?”他说着就要弯腰凑过去,裤脚扫到池边的石子,发出“哗啦”一声,吓得苏棠赶紧伸手挡住坑沿

“小心!”苏棠猛地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力道不小,“这儿冒芽了,别碰着,踩坏了就活不成了。

李顺安吓了一跳,赶紧收脚,身子晃了晃才站稳,探头看向坑里的嫩白,眼睛亮了亮:“嚯,还真冒头了!跟我老家地里的豆苗似的,娇滴滴的。”他把纸包递过去,指尖沾着点纸灰——想来是路上捏得太紧蹭的,“这粉怎么用?直接撒进去就行?要不要我帮忙撒?

“得兑水,按比例来,不能乱撒,浓了会烧芽。”清沅抱着“荷池琐事记”和一个玻璃量杯走过来,本子封面的“荷”字是她用彩笔描的,旁边还画了朵小小的荷花,里面夹着片晒干的荷花瓣书签,是去年从池里捡的,已经褪成了浅粉色。她翻开本子,指尖点在一行褪色的字迹上——那是宁叔的笔迹,墨色发淡却依旧工整,旁边有她用小字补的注解:“宁叔写‘芽初露时,薄施生根水,忌浓肥’,说明书上说一勺兑三斤水,我带了量杯,刚好能算准,不会出错。”她抬眼时,眉尖微挑,扫了眼李顺安沾灰的指尖,没说话,只从口袋里摸出包湿巾递过去,是她特意为出门准备的,包装上还印着荷花图案

沈曼卿拎着账本和小铜秤跟过来,秤杆上系着根红绳,是她奶奶生前给的,说能“记账清楚不糊涂,不亏不欠”。“我提前分好了,每包一勺,用铜秤称的,差不了分毫。”她把几个折得整齐的小纸包放在石墩上,纸包边角都捋得平平整整,翻开账本,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写下“生根粉10元,防蚜虫药(暂存),剩余76475元”,又在备注栏添了“分5包,每包兑1桶水,每桶浇10株”,字迹工整得没半点偏差,“刚才我先兑了小半杯试了试,浓度刚好,等会儿就按这个比例来。

张叔扛着锄头慢悠悠走来,烟袋杆别在腰上,烟荷包晃悠悠的,是王阿婆给他绣的,上面绣着“平安”二字。他没凑去看芽尖,先绕着荷池走了一圈,脚步沉稳,用锄头尖轻轻拨了拨池边的土,捏起一撮搓了搓:“土性刚好,不黏不沙,保水又透气,这芽能长得壮实。”直到这时,他才蹲下身,粗厚的指尖在坑边比划了一下,指腹的老茧蹭过泥土,“当年宁小子他爹见芽尖,也跟你们似的,蹲在池边看半天,连烟都忘了抽,我喊他吃饭都不应。

众人分工时,没人再多说废话,只凭着默契动手。沈曼卿和清沅兑生根水,清沅扶着木桶,桶沿垫着块布,怕水流出来弄湿手;沈曼卿把纸包拆开,小心地将粉末倒进水里,动作轻柔,生怕撒出来,然后用木棍轻轻搅拌,目光盯着水面的泡沫,直到泡沫散尽、水色变得均匀,才停下手。张叔和李顺安拎桶,张叔拎着桶耳的把手,脚步稳当,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上;李顺安这次没毛躁,双手抱着桶身,脚步放得极慢,路过冒芽的坑时,还特意绕了半圈,生怕桶底的水珠滴在芽尖上

宁舟和苏棠负责浇,宁舟的铜嘴水壶刚好对着芽尖外围三寸的土缝,水流细缓,慢慢渗进土里,浇完一个坑,就蹲下身用指尖碰一碰土面,确认湿度合适,才拎着水壶挪到下一个。苏棠则用小玻璃杯舀水,每一勺都精准落在土缝里,偶尔有多余的水流到坑外,她就用小竹铲把土拢回来,盖在湿痕上。两人隔着两个坑,动作偶尔同步,却没说一句话,只在目光不经意交汇时,飞快移开,耳尖都悄悄泛了点淡红

贾葆誉扛着相机赶来时,晨雾刚好散了,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池边,落下细碎的光斑。他没立刻按快门,先靠在老槐树上观察了好一会儿:苏棠浇完水,会用指尖轻轻抚平坑边的土,像是在给芽尖盖被子;宁舟浇到第五个坑,发现土有点松,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备好的细土——是他从墨香斋后院装的,那里的土和荷池的土性相近,一点点填好,压实;李顺安拎着空桶往回走,见池边有片落叶要飘进冒芽的坑,赶紧伸手接住,揉碎了扔在草丛里,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确认没碰到芽尖才放心

“这些细节才是真东西,比刻意拍的画面有味道。”贾葆誉小声嘀咕,举起相机调整焦距。先拍了张芽尖的特写,嫩白的芽头沾着水汽,旁边是苏棠悬在半空的指尖,阳光落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晕;再拍宁舟填土的侧影,他的目光全在坑上,嘴角微微抿着,眼睫投下的阴影落在脸颊上,格外专注;最后拍了张全景,众人的身影散在池边,晨光、水汽、土色混在一起,透着浓浓的烟火气

他凑到宁舟身边,把相机屏幕递过去:“你看这芽尖,拍得比肉眼还清楚,等长叶了再拍一张,对比着看肯定有意思。”宁舟瞥了一眼,目光落在屏幕里苏棠的指尖上,顿了半秒,才轻轻点头:“挺好。”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走,却难得带了点笑意

突然,“哗啦”一声响,李顺安手里的木桶歪了,半桶生根水洒在池边的草地上,浸湿了一片草叶,连旁边的小石子都沾了水。“糟了!”他赶紧把桶往地上放,手忙脚乱地去扶,脸上涨得通红,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手滑了!刚才踩了块湿石头,没站稳。

沈曼卿走过来,没指责,只从布包里拿出块干抹布递给他,又递过一张纸巾:“先擦干净手和桶,剩下的水够浇五株,我再去兑一桶,别慌。”她转身往石槽走时,翻开账本,在备注栏添了“生根水损耗半桶,补兑1次,物料无额外支出”,笔尖没半点停顿,像是早预料到会有小意外,语气里也没半分不耐

李顺安攥着抹布,擦得格外用力,指节都泛了白,连桶底的泥渍都擦得干干净净。“我、我等会儿多浇几株,把损耗的补回来,保证不耽误事!”他拎着剩下的半桶水,走得比之前更稳了,浇的时候,还特意蹲下身,用手指试了试水流的力度,确认轻柔了才敢往坑里浇

清沅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却故意板着脸喊:“要是再洒了,基金里就扣你跑腿费,上次买藕苗省的十五块刚好够抵!

“肯定不洒了!”李顺安回头喊,语气里带着点不服输,却没了之前的毛躁,反而多了点认真,“我这次两只手拎紧,绝对稳当!

中午日头渐烈,槐树叶被晒得打蔫,影子缩成了一团,生根水终于浇完了。众人坐在树荫下歇脚,手里扇着蒲扇,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王阿婆拎着个竹筐慢慢走来,筐上盖着块棉布,里面的嫩玉米冒着热气,香气裹着风飘过来,馋得李顺安直咽口水。“刚从城郊农户那买的,新鲜得很,蒸了一锅,你们尝尝。”她掀开棉布,金黄的玉米粒露了出来,还带着水珠

王阿婆先递过一根给宁舟,玉米皮剥得恰到好处,露出金黄的玉米粒,只留了顶端的几根须子:“你爹当年就爱这口,每次荷苗冒芽,他都要蒸玉米,坐在池边吃,说看着芽尖,玉米都格外甜。有时候还会给我送两根,说让我也沾沾喜气。

宁舟接过玉米,指尖碰到温热的玉米皮,心里一暖。他咬了一口,甜汁在嘴里散开,带着淡淡的清香,目光却落在池边的芽尖上——阳光洒在上面,嫩白的芽头似乎又挺括了些,像是要挣脱泥土的束缚,露出更多的模样。“我爹说,芽尖冒出来,荷池就活了一半,剩下的就靠大家守着。”他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米棒上的须子,眼神里带着点怀念

苏棠啃着玉米,闻言侧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柔和:“等长了叶,咱们搭个小棚子吧?下雨能挡雨,平时街坊们也能在这儿歇脚,夏天还能乘凉。”她没说自己早就留意过建材店的木料价格,也没说已经问过木匠搭棚子的工钱,只把这话轻轻放在空气里,等着大家合计

“搭棚子得买木料吧?还有钉子、绳子这些辅料。”李顺安嚼着玉米,含糊道,“我表哥开木料厂,我去问,肯定比建材店便宜三成!上次我买水泥,就是找他拿的批发价,比市价便宜不少呢。”他说着拍了拍胸脯,一脸得意,却没注意到清沅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悄悄在“荷池琐事记”上记了“木料:问顺安表哥价格、规格、运费”,字迹娟秀,一目了然

“先别急着定。”张叔掏出烟袋杆点燃,烟圈缓缓飘向池面,被风一吹就散了,“等叶子长到半尺高再说,现在棚子的柱子得插在池边,容易碰着芽尖和藕根。而且周三有雨,先看看雨势,要是不大,不用搭棚子也成,荷苗没那么娇气。”他抽了一口烟,目光落在池角的排水口,眉头微微皱起,“倒是排水口得清一清,我刚才看了,堵得厉害,别下雨积水淹了根,那就白忙活了。

“我去清!”李顺安立马站起来,把玉米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拍了拍肚子,“我家有铁钩,还有副厚手套,刚好能勾出里面的杂物。我现在就回家拿,下午一早就来清!”他说着就往家跑,裤脚的泥点甩在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印子,却比早上规整了不少,没了之前的毛躁

清沅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对着众人说:“这家伙,总算靠谱了一次。”沈曼卿也跟着笑:“其实顺安就是性子急,心眼不坏,遇事也肯出力。

下午,李顺安果然拎着铁钩和手套来了,还带了个小水桶,说是用来装清出来的杂物。排水口在池角,被落叶、碎石和几根烂草堵了大半,边缘还长了点青苔,滑溜溜的。他蹲下身,戴上手套,先用铁钩一点点勾出大块的碎石,动作小心翼翼,生怕钩到排水口的水泥边,把口子弄大。勾完碎石,他又伸手进去掏细小的落叶和烂草,弄得满手是泥,指甲缝里都嵌了黑泥,额头上渗出汗珠也没停歇,只偶尔用袖子擦一把

清沅抱着本子在旁边等着,见他掏得认真,额头上的汗都滴在了泥土里,从口袋里摸出瓶矿泉水递过去:“歇会儿再掏,别呛着,也别累着,反正离下雨还有两天,不急。

李顺安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大口,水珠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他用袖子一抹,嘿嘿笑:“没事,快清完了。不然下雨积水,芽尖烂了,我之前浇苗的活就白干了,到时候大家该说我办事不靠谱了。”他说着又低下头,手指抠出最后一点烂草,排水口终于通了,清水顺着口流出去,溅起小小的水花,带着点泥土的清香

另一边,宁舟和苏棠在池边插小竹枝。竹枝是宁舟从墨香斋后院砍的,都是去年的旧枝,粗细均匀,他早上特意削得很光滑,还把顶端的尖刺磨平了,怕扎到人。两人沿着冒芽的坑插了圈,每根竹枝都插得深浅一致,大概半尺深,稳稳当当的。苏棠还用细麻绳把竹枝轻轻连起来,做成个矮矮的围栏,高度刚到脚踝,刚好能挡住小孩和猫狗。“这样就不怕被踩了,等芽长得再高些,咱们再把围栏加高一点。”她把最后一根绳系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退后两步看了看,眼里带着点满意

宁舟看着围栏,忽然说:“我爹当年也插过,就是用的这种竹枝,也是这么连起来的。”他没说父亲当年插完竹枝,还在旁边立了个小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荷苗初醒,请勿惊扰”,木牌后来被雨水泡坏了,他一直收在墨香斋的抽屉里,只把这话藏在心里,指尖摩挲着竹枝的纹路,像是在触碰当年的记忆

苏棠闻言,眼里亮了亮:“那等下次赶集,咱们也做个木牌吧?我认识卖木片的老板,能让他帮忙打磨光滑,你可以写上面的字,你的字写得好看,跟宁叔的宁舟愣了愣,指尖的竹枝纹路硌着掌心,耳尖悄悄泛起淡红。他轻咳一声,避开苏棠的目光,看向池里的芽尖:“好,等叶子再冒些出来,就去做。”

苏棠笑了,眉眼弯成月牙,低头把散落的麻绳头捡起来,塞进竹篮:“到时候我提前去买木片,再带砂纸来,咱们一起打磨。”

贾葆誉拿着相机,悄悄按下快门,镜头里两人并肩站在竹枝围栏旁,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湿润的泥土上,和芽尖的影子叠在一起。他小声嘀咕:“这画面比花开了还好看。”

张叔这时扛着锄头回来,看到整齐的围栏和通了的排水口,烟袋杆往石头上一磕:“活儿干得利索,这下下雨也不怕了。”

沈曼卿拎着账本走过来,手里还多了张纸条:“我刚给老周发了消息,他说豆饼肥一斤两块,咱们买十斤够第一次追肥,算上运费也才二十五块。我记在账本上了,等叶子长到三寸就去买。”

清沅翻开“荷池琐事记”,把“买豆饼肥、做木牌”添在待办事项里,笔尖划过纸页:“明天我再过来看看芽尖,顺便把池边的杂草拔一拔,别跟荷苗抢养分。”

“拔草算我一个!”李顺安凑过来,拍了拍手上的泥,“我明天早点来,还能帮着浇点水。”

夕阳渐渐沉到墨香斋的屋顶,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池边的芽尖又挺出了些,嫩白里透着淡绿,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宁舟摸了摸口袋里的荷籽包,牛皮纸被体温焐得温热,他看着眼前说说笑笑的街坊,忽然觉得,父亲当年守着的荷池,从来都不只是一池花,是这巷子里的人,是这份藏在琐碎里的默契,也是代代传下来的盼头。

“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明天再过来。”沈曼卿合上账本,把红绳系紧,“我把账本放回杂货铺,谁要对账随时去看。”

众人应着声散开,李顺安拎着铁钩和水桶,哼着小曲往家走;清沅抱着本子,边走边和苏棠说着明天拔草的事;张叔扛着锄头,跟在后面,烟袋杆上的火星子在暮色里一闪一闪。

宁舟最后看了眼荷池,拎着铜嘴水壶转身往墨香斋走。晚风卷着槐花香飘过来,落在池边的竹枝上,也落在他的肩头。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些芽尖就会抽出嫩叶,铺满池面,而荣安里的故事,也会跟着这些新叶,慢慢铺展开来,热闹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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