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轰——!”
轮胎空转的刺耳噪音,混合着泥浆飞溅的闷响,像一记重锤,砸碎了鱼塘清晨虚假的繁荣。
一辆试图在泥地上调头的白色suv,右后轮深深陷进昨夜暴雨留下的烂泥坑里。车身倾斜,底盘磕在隆起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司机疯狂踩油门,车轮却只在泥坑里越陷越深,甩出的泥浆喷了周围人一身。
“操!会不会开车?!”
“堵死了!全堵死了!”
“让开啊!我赶时间下杆!”
后方被堵住的车辆疯狂按喇叭,鸣笛声、骂声、引擎轰鸣声混成一团,像一锅煮沸的脏水,泼在秦风脸上。
他站在收费桌前,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堵车的位置,是鱼塘唯一进出通道的咽喉——一条三米宽的土路,左侧是塘埂,右侧是排水沟。
那辆suv像一颗塞进喉咙的骨头,卡死了所有车辆的流动。
后方已经堵了十几辆车,还在不断增加。有司机等不及,下车查看,但泥坑太深,几个人推了半天,纹丝不动。
“秦老板!想想办法啊!”一个钓友急吼吼跑过来,“我这钓位还没占呢!”
秦风没说话。
他脱下外套,扔给旁边的秦建国,挽起袖子,大步走向泥坑。
泥坑边,suv司机是个戴金链子的胖男人,正满头大汗地打电话:“喂?拖车公司吗?对,秦家村,鱼塘这边什么?最快两小时?!”
他挂了电话,脸色惨白。
两小时?后面这些车能把他生吞了。
“让开。”秦风走到车旁。
胖司机一愣:“你”
秦风没理他,蹲下身,查看车轮陷进去的深度——至少半米,泥浆已经淹到轮毂中央。
“找几块石头,垫在轮子前面。”秦风对围观的几个年轻钓友道,“再来几个人,听我口令推车。”
“能行吗?这泥太深了”
“试试。”秦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几个钓友赶紧去找石头,其他人围过来,准备推车。
秦风走到车尾,双手抵住后备箱盖。
“一、二、三——推!”
七八个人同时发力,吼声震天。
车轮空转,泥浆飞溅,但车身只是轻微晃动,根本没动。
“不行!推不动!”
“太沉了!”
胖司机快哭了:“秦老板,要不等拖车?”
秦风没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经过系统强化的巅峰力量,开始奔涌。
《碧波引灵诀》修炼出的那丝微弱气息,顺着经脉流转至双臂、腰腹、双腿。虽然离真正的“修炼者”还差得远,但配合系统改造的体质,他的力量早已超越常人极限。
“都让开。”秦风忽然道。
众人一愣。
“秦老板,你”
“让开。”秦风重复,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下意识后退两步。
他再次抵住车尾。
这一次,没有喊口号,没有助跑。
只是腰马合一,双臂肌肉贲张,脚下蹬地——
“起——!!!”
低吼声中,秦风全身力量轰然爆发!
“嘎吱——!!!”
车身金属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辆重达两吨的suv,竟被他用蛮力,硬生生从泥坑里向后推了出来!
一寸,两寸
轮胎脱离泥坑的瞬间,秦风猛地发力!
“轰——!”
suv被推上坚实路面,滑出三米多远,才晃晃悠悠停住。
全场死寂。
只有引擎空转的嗡嗡声,和风吹过塘面的呜咽。
所有人,包括那个胖司机,都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秦风。
他站在泥坑边,手臂袖子挽起,小臂肌肉线条如刀刻,沾满泥浆,却稳如磐石。呼吸平稳,面不改色,仿佛刚才推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个玩具。
“卧槽”一个年轻钓友喃喃出声。
“这他妈是人?”
“秦老板你练过举重?”
秦风没理会这些议论。
他甩了甩手上的泥,看向胖司机:“下次调头,看着点路。”
说完,转身走向收费桌。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眼神里充满了敬畏、震惊,甚至一丝恐惧。
【叮!以凡人之躯展现超凡之力,隐性爽点爆发,人气值+200!】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
但秦风心里毫无波澜。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车辆问题解决了,但真正的崩溃,才刚刚拉开序幕。
上午九点,第一个憋不住的钓友冲向移动厕所。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半小时,厕所前排起了十五人的长队。
“快点啊!里面的人掉坑里了?!”
“大哥,能不能快点?我憋不住了!”
“这厕所就两个坑?秦老板你逗我呢?!”
抱怨声越来越大。
一个中年钓友脸色发青,实在忍不住,冲到旁边草丛里解决。但紧接着就有女钓友路过,发出一声尖叫。
“流氓!”
场面一度混乱。
秦风只能让秦建国去维持厕所秩序,但治标不治本。
两百多号人,两个坑位——这已经不是服务问题,这是人道主义危机。
而午饭时间,灾难升级。
王婶和几个妇女煮了五大锅面条,蒸了三百个包子,以为足够。
她们错了。
开卖不到十分钟,锅空了。
“没了?这就没了?!”
“我排了二十分钟队!你说没了?”
“秦老板!你这生意怎么做的?让人饿着肚子钓鱼?!”
几十个没买到饭的钓友围住休息棚,脸色难看。
李秀兰急得直掉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想到这么多人”
“道歉有什么用?我们大老远来,饭都吃不上!”
“就是!你这塘子现在火了,就这种服务态度?”
人群里,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要我说,这秦风就是飘了!赚了钱,就不把咱们钓友当人看了!”
说话的是个三角眼男人,秦风记得他——昨天就想插队,被老李拦下了。
此刻,他正煽风点火。
秦风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走到休息棚前,目光扫过众人。
“面条没了,包子没了,是我的问题。”秦风开口,声音清晰,“现在两个方案:一,我退你们今天一半钓费,你们去镇上吃,车费我出。二,我让人现在去镇上采购,半小时内,泡面、火腿肠、矿泉水,管够。价钱按超市零售价,不加一分钱。”
人群安静了一瞬。
三角眼男人冷笑:“退一半钓费?一百块?打发叫花子呢?我们大老远来的时间成本呢?”
秦风看向他:“那你想怎样?”
“简单!”三角眼提高音量,“今天所有没吃上饭的,钓费全免!另外,每人补偿一百块误工费!不然——我们就把你这服务态度发网上,让全国钓友看看,你这‘神塘’是怎么对待客人的!”
赤裸裸的勒索。
几个钓友皱起眉头,觉得过分了。但更多人沉默——如果能省两百钓费,还能拿一百补偿,何乐不为?
气氛微妙。
秦风看着三角眼,又看看那些沉默的钓友,忽然笑了。
笑得冰冷。
“可以。”他说。
三角眼一愣,随即狂喜——这秦风果然怕了!
但秦风下一句话,让他笑容僵在脸上。
“钓费全免,补偿一百。可以。”秦风一字一句,“但从今往后,你,还有今天所有要求补偿的人——”
他抬手指向鱼塘入口。
“永久拉黑。”
“我的塘子,不欢迎把‘钓鱼’当成勒索工具的客人。”
死寂。
三角眼脸色涨红:“你你敢?!我们这么多人,你拉黑得过来吗?!”
秦风没理他,直接对秦建国道:“爸,记一下:这位,还有后面这几位要求补偿的,全部登记。以后他们和他们的朋友来,一律不接待。”
“你——!”三角眼暴怒,想冲上来。
秦风抬眼。
只是一个眼神。
冰冷,锐利,像刀锋划过喉咙。
三角眼浑身一僵,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想起了刚才那辆被徒手推出的suv。
“滚。”秦风只说了一个字。
三角眼嘴唇哆嗦,想放狠话,但最终没敢说出口。他狠狠瞪了秦风一眼,转身收拾东西,灰溜溜走了。
其他几个要求补偿的钓友,面面相觑,也讪讪地散了。
危机暂时解除。
但秦风知道,根源问题没解决。
基础设施的崩溃,已经严重影响了鱼塘的口碑和体验。
而更糟糕的是——
下午三点,秦风开启上帝视角,查看鱼塘状态。
只看了一眼,他心头骤沉。
【鱼塘状态:初级灵性水体(负荷率:94)】
【警告:鱼类应激反应加剧,部分区域含氧量下降,底层鱼类出现集群逃窜现象。】
水下画面清晰显示:
几个热门钓位下方的水域,鱼群密度明显下降。那几条“准巨物”全都躲到了塘心最深、最隐蔽的角落,不敢靠近岸边。
而金鳞灵鲤更是彻底消失——它潜入了塘底一处天然岩缝,周身灵光内敛,如同休眠。
更让秦风心惊的是,在水体中层,他看到了几条翻白肚的小鱼。
虽然只是零星几条,但这是危险的信号。
生态,快到极限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秦风喃喃。
而就在这时,老李脸色铁青地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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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板,出事了。”
“说。”
“b区12号位,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钓起来一条鱼”老李压低声音,“鱼鳃流血,眼睛发白,刚出水就死了。他怀疑咱们塘子水质有问题。”
秦风瞳孔一缩。
“鱼呢?”
“还在他护里,没放生。他说要带走去检测。”
检测?
秦风瞬间想到张永贵、李副站长那次的诬陷。
如果这条死鱼被拿去做文章
“带我去看。”
b区12号位,围了不少人。
戴眼镜的年轻钓友——大概二十出头,学生模样——正蹲在钓箱旁,盯着鱼护里那条已经僵直的草鱼,脸色发白。
鱼不大,约莫三四斤,但死状诡异:鳃部渗出暗红色血丝,眼球浑浊发白,体表黏液异常增多。
“这鱼不像正常死的。”旁边一个老钓友摇头。
“是不是缺氧?”有人问。
“缺氧翻肚,不会流血。”老钓友沉声道,“这像是中毒。”
“中毒?!”人群哗然。
年轻钓友猛地抬头,看向走来的秦风,声音发颤:“秦老板,这这怎么回事?你这塘子的鱼,是不是有问题?”
所有目光聚焦在秦风身上。
质疑,警惕,不安。
秦风蹲下身,仔细观察那条死鱼。
系统视角开启,微观扫描。
【扫描结果:鱼类急性应激性死亡。死因:过度惊吓导致鳃部毛细血管破裂,并发水体溶氧骤降引起的窒息。】
不是中毒。
是吓死的。
秦风心中稍安,但随即涌起更深的忧虑——鱼都被吓死了,这垂钓强度得多恐怖?
他站起身,看向年轻钓友:“鱼给我,我赔你一条更大的。另外,今天钓费全退。”
年轻钓友愣住:“我不是要赔偿我就是想知道,这鱼为什么”
“过度捕捞,生态压力太大。”秦风直言不讳,“简单说,今天人太多,鱼吓着了。”
人群沉默。
这话,等于承认了鱼塘已经超负荷运转。
“那以后还会这样吗?”有人问。
秦风没回答。
他弯腰,提起那条死鱼,转身走向休息棚。
“今天提前收杆。”他背对着人群,声音平静却有力,“所有钓友,钓费退一半。现在开始,清场。”
“什么?!”
“提前收杆?我才钓了两个小时!”
“退一半?凭什么?!”
抱怨声再起。
但秦风不为所动。
他走到称重台前,拿起扩音器。
“各位。”
声音通过喇叭放大,压过所有嘈杂。
“我的塘子,一天接待能力,极限一百人。今天来了两百三十二人,超负荷一倍还多。”
“结果你们看到了——车堵路,厕所排队,没饭吃,鱼吓死。”
“这不是钓鱼,这是遭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脸。
“所以,从明天开始——”
“秦风垂钓园,停业升级。”
“什么时候重新开业?等我修好路,扩建停车场,增加厕所,搞好后勤,再把鱼养肥。”
“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
“现在,请各位有序离场。退款在收费桌排队,今天所有钓友,下次来,凭今天手牌,一律八折。”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几秒后,有人开始默默收拾装备。
虽然不满,但秦风说得对——今天这体验,确实糟糕。
而且他态度够硬,但处理也够大方:退一半钱,下次还打折。
挑不出毛病。
人群渐渐散去。
只有那个戴眼镜的年轻钓友没走,他走到秦风面前,犹豫了一下:“秦老板,那条死鱼我能带走吗?我不是要搞事,我是学生物的,想研究研究”
秦风看了他一眼,把鱼递过去:“可以。但研究结果,希望能告诉我。”
“一定!”年轻钓友郑重接过鱼,小心装进保鲜袋。
塘边终于恢复宁静。
夕阳西下,照着满地狼藉——垃圾、饵料袋、烟头、泥脚印。
李秀兰瘫坐在凳子上,累得说不出话。秦建国蹲在塘埂边,默默抽烟。
老李和张海帮忙收拾场地,脸色也不好看。
秦风站在塘边,看着泛着蓝光的水面,胸中五味杂陈。
一天十一万流水。
听起来很美。
但代价是:口碑受损,生态濒危,父母累垮,自己差点被勒索。
“值得吗?”他问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必须改变。
深夜,十一点。
秦风一家围坐在堂屋,桌上摆着今天的收入——十一万现金,堆成小山。
但没人看钱。
“小风,真要停业?”李秀兰忧心忡忡,“这一天十几万呢停一天,损失多大啊。”
秦建国闷声道:“钱重要,还是招牌重要?今天那场面,再干两天,招牌就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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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点头:“爸说得对。必须停。”
他拿出纸笔,开始列清单:
1 扩建停车场(至少能停一百辆车)
2 修建正规厕所(至少八个坑位)
3 建休息区、售卖区
4 硬化进出道路
5 补充鱼苗,优化生态
6 安装监控,加强管理
每一项,都需要钱。
“这些弄下来,少说三十万。”秦风估算,“咱们现在手里有四十多万,够。但关键是时间——至少要一个月。”
“一个月?!”李秀兰惊呼,“那这一个月,咱们吃啥?”
“吃老本。”秦风冷静道,“而且,停业不代表不赚钱。”
他看向父母,眼神锐利:“我要把鱼塘,升级成真正的‘钓场’。”
“会员制,预约制,限流制。一天最多接待五十人,但人均消费提高——提供午餐、饮料、渔具租赁、甚至教练服务。”
“单价可能从两百涨到五百,甚至一千。但体验必须顶级。”
秦建国眼睛亮了:“这主意好!人少,事少,钱不少挣!”
李秀兰还有些犹豫:“可那些普通钓友”
“会有一部分流失。”秦风承认,“但留下的,都是真正愿意为体验付费的高质量客户。而且人少了,鱼才能养好,才能持续出巨物——这才是核心竞争力。”
一家三口商量到半夜,计划初步成型。
秦风回到房间,却没睡。
他打开电脑,登录本地钓鱼论坛。
果然,今天的事已经有人发帖了。
标题五花八门:
《秦风垂钓园今日体验:排队两小时,钓鱼十分钟》
《鱼都吓死了?‘神塘’变‘鬼塘’?》
《秦老板当场退钱,宣布停业升级,是良心还是撑不住了?》
评论两极分化。
有骂的:
“垃圾服务!再也不去了!”
“赚钱赚疯了,根本不管钓友体验!”
也有挺的:
“人家秦老板当场退一半钱,够意思了!你去别的黑坑试试?”
“今天人确实太多,我挤得一身汗。支持升级!”
“秦老板那身力气是真牛逼,徒手推车,我亲眼所见”
秦风快速浏览,心里有数了。
口碑没崩,但已经出现裂痕。
必须尽快修复。
而就在这时,手机震动。
陌生号码。
秦风皱眉,接通。
“秦老板,听说你要停业升级?”对方声音嘶哑,是昨晚那个刀疤汉子。
“有事?”秦风语气冰冷。
“陈总让我带句话。”刀疤汉子冷笑,“你停业,正好。我们的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考察’了。”
秦风眼神一厉:“你们敢?”
“为什么不敢?”刀疤汉子嗤笑,“你塘子底下那三条‘发光的大鱼’,我们可是盯了好几天了。轨迹、习性、能量特征记录得清清楚楚。”
“现在你停业,塘边没人。我们晚上进去,取点样本,不过分吧?”
秦风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趁停业,无人看守,直接下手。
“你们试试。”秦风声音低得像从地狱传来,“敢动我的塘子,我就让你们——”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有来无回。”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挂断。
秦风放下手机,走到窗边。
夜色中,鱼塘泛着幽蓝的微光。
北侧荒地上,那几台探测仪还在工作,指示灯像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而塘底,金鳞灵鲤似乎感知到他的情绪,缓缓从岩缝中游出,仰头望向水面。
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倒映着月光。
也倒映着秦风眼中,那团越来越盛、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