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板！再加三个钓位！我出双倍钱！”
清晨五点，天色还是一片墨蓝，秦风就被这声嘶力竭的吼叫从浅眠中拽了出来。
他推开窗。
眼前的景象，让哪怕已经见惯了火爆场面的他，瞳孔也骤然一缩。
车。
全是车。
从鱼塘入口开始，沿着村路一路蔓延，车灯连成两条蜿蜒的光河，刺破黎明前的黑暗。轿车、suv、皮卡、摩托车甚至还有两辆贴着“邻县钓协”横幅的中巴车。
队伍已经排到了村口老槐树下。
三百米。
至少三百米的堵车长龙！
“疯了”秦风低语，眼中却闪过锐利的光。
昨晚比赛结束，他就预见到今天会火爆。但眼前这阵仗，还是超出了预估——这已经不是钓鱼了，这是朝圣。
“小风！快下来！”秦建国在楼下喊，声音里带着兴奋和慌乱，“人太多了！我跟你妈撑不住了！”
秦风迅速套上衣服，冲下楼。
塘埂边，景象更夸张。
五十个正规钓位早被占满，后来的钓友直接把钓箱支在埂上、草丛里、甚至田埂边缘。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少说两百号人。
收费桌前，围了至少三十个人，手里攥着现金，拼命往前挤。
“我先来的！”
“挤什么挤！排队！”
“秦老板！我凌晨三点就来了！先给我办！”
李秀兰被围在中间，脸都吓白了，手里的登记本被扯得歪歪扭扭。秦建国想维持秩序，但根本拦不住狂热的人群。
“都他妈的——”
秦风走到桌前，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嘈杂。
所有人动作一顿，齐刷刷看向他。
“排队。”秦风目光扫过人群，一字一句，“不排队的，今天别想下杆。”
有人不服：“秦老板，我们都等半天了”
秦风抬眼，看向那人。
眼神平静，却让那人心头一寒，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规矩就是规矩。”秦风走到桌前，接过母亲手里的登记本，“现在开始，重新排队。我爸数着，超过一百号之后的，今天只能看，不能钓。”
“啊？！”
“一百号？我们都排了一夜了！”
抱怨声四起。
秦风不为所动：“嫌人多，可以走。我的塘子，就这么大。”
沉默。
三秒后，人群开始疯狂挪动，拼命往前挤，试图挤进前一百。
秦建国终于能喘口气，赶紧组织排队。
秦风坐下来，打开二维码，开始收费。
“嘀——微信到账，二百元。”
“支付宝到账，二百元。”
“现金四百”
提示音疯狂响起。
李秀兰在旁边发手牌，手都在抖——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像流水一样涌进来。
更疯狂的是周末。
周六凌晨三点，秦风被手机震动吵醒。
老李发来一张照片——塘埂上，已经坐着七八个裹着军大衣的身影，头灯在黑暗中晃来晃去。
配文：“秦老板，这帮孙子疯了。我四点到，已经没位置了。”
秦风起床，走到窗边。
塘边星星点点的头灯，像荒野上的萤火虫。
他甚至看到有人支起了帐篷。
“卧槽”秦风都忍不住低骂一声。
这不是钓鱼。
这是抢滩登陆。
上午七点，天光大亮。
鱼塘彻底变成了集市。
两百多个钓位（包括非正规的）全部满员，后来的只能站在警戒线外观摩。观众区也挤满了人，有本地看热闹的村民，有外地来“考察”的同行，还有几个举着手机直播的主播。
“家人们看！这就是传说中的‘秦风巨物塘’！昨天出了四十一斤青鱼的地方！”一个主播唾沫横飞，“看到没？这水质！这人气！我跟你们说，今天绝对还有巨物！”
直播间弹幕刷屏：
“主播快下杆啊！”
“这人也太多了吧？”
“听说昨天冠军拿了一万现金？”
热度爆炸。
而秦风，正面临幸福的烦恼。
收费二维码，因为扫描过于频繁，系统提示“今日收款次数已达上限”。
“啥？！”秦风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一秒。
“秦老板，快点啊！”排队的人催促。
秦风深吸一口气：“现金！收现金！”
李秀兰赶紧翻出家里装米的铁皮箱子，“哐当”放在桌上。
红彤彤的钞票，一叠一叠往里扔。
一百的，五十的，二十的
秦建国负责收钱，秦风登记，李秀兰发牌。一家三口像流水线上的机器，动作快出残影。
但队伍依然不见缩短。
因为不断有新人加入——开车两小时从邻县赶来的，坐大巴从市区专程来的，甚至还有两个从省城自驾四小时过来的“高端玩家”。
“秦老板，久仰！”一个戴着鸭舌帽、装备精良的中年男人挤到桌前，递过来一张名片，“我是省钓协的理事，老赵介绍来的。今天就想体验体验你这‘神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秦风扫了一眼名片，点头：“规矩一样，排队。”
“明白！”那人爽快交钱，又压低声音，“秦老板，有没有兴趣搞个‘会员制’？提前预约，保证体验。价钱好说。”
秦风手上动作不停：“再说。”
婉拒，但留了余地。
他需要人气，需要流量，需要钱——但不是无底线。
而此刻，他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已经响成一片：
【叮！来自主播（小鱼探塘）直播间的集体惊叹，人气值+30！】
【叮！来自省钓协理事（周明）的认可与好奇，人气值+5！】
【叮！】
【叮！】
提示音密集到几乎连成绵延不绝的嗡鸣，像有一万台缝纫机在脑子里同时工作。
秦风强忍着不适，瞥了一眼光幕——
半天时间，暴涨近一千！
照这个速度，十万大关，指日可待。
但人气值的疯涨，背后是实打实的压力。
中午十二点，问题开始显现。
“老板！厕所！厕所在哪儿？！”
一个捂着肚子的钓友脸色发白，挤到休息棚前。
李秀兰赶紧指方向：“那边！移动厕所！”
那人扭头一看——厕所前排了七八个人，个个表情痛苦。
“这得等到啥时候”他快哭了。
这还只是开始。
午饭时间，上百号人的吃饭问题，成了灾难。
王婶和其他几个妇女支起煤炉，煮面条、蒸包子，一开始还能应付。但随着人越来越多，锅灶根本不够用。
“面条没了！”
“包子还有吗？”
“水！矿泉水也卖光了！”
抱怨声四起。
几个饿着肚子的钓友围住休息棚：“秦老板，你这服务得跟上啊！我们大老远来，总不能饿着肚子钓鱼吧？”
秦风皱眉。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个问题，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妈，把咱家存的泡面、火腿肠全拿出来。”秦风对李秀兰道，“平价卖，不赚钱。”
“哎！”李秀兰赶紧去搬货。
但几箱泡面，面对上百号饥肠辘辘的人，简直是杯水车薪。
五分钟，抢购一空。
仍有大量钓友没买到。
“秦老板，这不行啊！”一个老钓友摇头，“你这塘子现在名气大了，来的都是客。吃不上饭，下次谁还来？”
秦风沉默。
他知道对方说得对。
口碑，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但砸掉，可能只需要一次糟糕的体验。
而更致命的问题，还在后面。
下午两点，第一起“摩擦”爆发。
“你他妈会不会钓鱼？！线都缠我竿上了！”一个光头壮汉站起来怒吼。
他对面是个戴眼镜的年轻钓友，脸色涨红：“明明是你的线漂过来的”
“还嘴硬？！”光头一把揪住对方衣领。
周围瞬间骚动。
老李正在巡场，见状赶紧冲过去：“松手！都松手！秦老板的规矩——闹事者永久拉黑！”
光头动作一滞。
他听说过这规矩——昨天有个想插队的，被秦风直接拎着扔了出去，钱都没退。
“妈的”光头悻悻松手，但眼神凶狠。
年轻钓友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收拾东西，换了个偏僻位置。
冲突暂时平息。
但隐患已经埋下。
人太多，钓位太近，摩擦难免。
秦风看在眼里，心中那根弦，越绷越紧。
傍晚，最后一波钓友依依不舍地收杆。
称重台前，今天的“巨物榜”出炉——最高纪录是一条二十八斤的草鱼，虽然比不上昨天的四十一斤青鱼，但也足以让钓友兴奋。
“明天我还来！”
“必须来！这塘子有毒，上瘾！”
钓友们议论着离开。
塘边渐渐安静。
秦风一家累瘫在休息棚下。
李秀兰揉着发酸的手腕，看着铁皮箱里堆成小山的钞票，又是欢喜又是愁：“这么多钱可这人，也太多了。”
秦建国抽着烟，闷声道：“是太多了。今天差点打起来。”
秦风没说话。
他打开系统光幕。
【鱼塘状态：初级灵性水体（负荷率：87）】
【警告：当前垂钓强度接近生态承载极限，长期超负荷可能导致灵气紊乱、鱼类应激。】
秦风眼神一凝。
【叮！生态崩溃风险：鱼类大规模死亡、灵气溃散、水质恶化、系统部分功能暂时失效。恢复需消耗大量人气值及时间。】
秦风心头一沉。
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鱼塘不是无限资源的游戏。十倍生长也需要时间，灵气滋养也有极限。
而今天这两百多号人，几乎把塘里的“存量”钓走了一半。
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天，巨物神话就会破灭。
到那时，口碑反噬，会比现在的火爆更致命。
“得想办法了”秦风喃喃。
但他没想到，麻烦来得比想象的更快。
深夜，十一点。
秦风正在屋里盘点今天的收入——现金六万八，电子支付四万二，加起来整整十一万。
一天。
这是他以前在星穹科技好几个月的工资。
但他高兴不起来。
因为窗外，又传来引擎声。
不是一辆，是好几辆。
秦风走到窗边，看到三辆黑色suv悄无声息地停在鱼塘北侧的荒地上。车上下来七八个人，黑衣，动作干练。
为首的是个穿着风衣的中年男人，背对着秦风，看不清脸。
但他们手里拿的东西，让秦风瞳孔骤缩——
探测仪。
和昨晚陈总用的那种，一模一样。
而且更多，更专业。
“终于忍不住了？”秦风眼神冰冷。
他悄无声息地翻出窗户，像夜猫一样潜入黑暗，朝着那帮人摸去。
距离三十米时，他听到对话。
“陈总给的数据没错，这塘子的能量读数异常。”一个技术员模样的年轻人盯着屏幕，“不是常规污染物，也不是辐射是一种没记录过的能量形式。”
风衣男——显然是领头的——沉声道：“能取样吗？”
“水样可以，但要想取‘那个东西’”技术员迟疑，“得下水。而且陈总说，那东西很警觉，一旦惊动，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风衣男沉默片刻：“先取水样，土壤样。设备架起来，24小时监测。陈总说了，这次不能再失手。”
“明白。”
几个人开始架设设备——三个三角架，上面是旋转的球形探头，还有一根长长的金属杆，准备插入塘底取样。
秦风藏在草丛里，眼神越来越冷。
陈总。
那个金丝眼镜男。
果然没死心。
而且这次，不是一个人来，是带着团队，带着设备，要把他这塘子从里到外扒个干净。
“想动我的根”秦风握紧拳头，骨节发出轻响。
但他没有贸然动手。
对方人多，而且明显有备而来。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
而且——
秦风目光扫过那些设备。
他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既然你们想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就让你们看个够。”
他悄然后退，回到屋里。
打开系统光幕。
“系统，能不能在鱼塘局部制造‘能量假象’？模拟出类似灵鱼，但实际不存在的能量信号？”
【叮！可消耗人气值制造‘幻象节点’。每个节点持续24小时，消耗人气值500点。是否制造？】
五百点？
秦风看了眼余额——一万四千多。
“制造三个。”他毫不犹豫，“位置：塘心、北侧深水区、南侧水草丛。能量读数调高，但设置‘移动轨迹’，让他们追不着。”
【叮！消耗1500点人气值，幻象节点生成中】
【生成成功！】
秦风重新摸到窗边，看向塘面。
在普通人眼里，塘水平静如常。
但在系统视角里，三个淡蓝色的光点正在水下缓缓移动，时而聚拢，时而分散，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比真正的金鳞灵鲤还要“耀眼”。
而北侧荒地上，技术员的探测仪屏幕，瞬间爆出一片红光！
“头儿！有反应了！三个信号源！能量读数比昨晚高了十倍！”技术员声音激动。
风衣男快步走过去，盯着屏幕，眼神炽热：“标记坐标！记录轨迹！这趟没白来！”
一群人围过去，兴奋地操作设备。
完全没注意到，远处黑暗中，秦风嘴角那抹嘲讽的笑。
“慢慢追吧。”
他转身回屋，躺上床。
但脑中，计划已经成型。
爆满的人气，是机遇，也是危机。
陈总的窥探，是威胁，也是契机。
他要借这股“势”，完成一次至关重要的——
升级。
第二天清晨，秦风站在塘边，看着再次排起的长龙，对着父母只说了一句话。
“今天，是最后一天营业。”
“明天开始——”
“停业升级。”
而远处荒地上，那几台探测仪正疯狂闪烁着红光，记录着三个根本不存在、却让幕后黑手们欣喜若狂的——
“灵鱼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