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兰浑身冰凉,指尖都在不住地颤抖。
要说这侯府之中,她如今最怕的,便是老夫人姜静姝!
那老虔婆如今心硬如铁,手段狠辣,真将此事捅到她面前,坐实一个“藐视天恩,损毁御赐”
届时,可就不是三十杖这般简单,弄不好会要了蕊儿的小命!
“不、不必惊动母亲……”苏佩兰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但凭……但凭侯爷……按家法处置便是。”
见她终于服软认怂,沈承耀却没有半分退让,大手一挥,声如金石:
“来人,行刑!”
几个粗使婆子应声上前,不由分说,便将沈清蕊从苏佩兰怀中拖了出来。
“娘!娘救我!”沈清蕊终于知道怕了,拼命挣扎,声音凄厉,“我不要挨打!我可是侯府嫡长孙女!你们这些贱婢,滚开!放开我!”
苏佩兰心如刀割,下意识想上前阻拦,却被一个婆子挡住去路:“大夫人,这是侯爷的将令,您还是别让奴婢们为难了。”
说话间,沈清蕊已被死死按在刑凳上,裙裾被高高撩起,露出雪白的亵裤。
“贱人,都是贱人啊啊啊!”众目睽睽之下,沈清蕊向来趾高气扬的脸,涨得通红。
“打!”
沈承耀面沉如水,亲自监刑。
“啪!”
厚重的板子撕裂空气,结结实实地落在那娇嫩的皮肉上。
沉闷的响声,让在场不少夫人小姐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只一下,沈清蕊便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啊!”
她哪里受过这等刑罚?平日里在苏家女学,最多打几下手板。
哪像这刑杖,打在身上,只觉得骨头都要被生生敲碎了!
“啊!疼死我了!娘,快救我!”
沈清蕊声嘶力竭,涕泗横流:“沈承耀你这个粗鄙武夫!你敢打我,我爹不会放过你和萧红绫这对杀千刀的!”
“还敢不敬长辈,口出狂言?”沈承耀声音愈发冰冷,“掌嘴!”
一个婆子上前,左右开弓便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再重重地打!”
“是!”
“啪!啪!啪!”
板子一下比一下重,如雨点般落下,很快便打得沈清蕊皮开肉绽。
起初,沈清蕊还在疯狂咒骂:“沈承耀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到了后来,只剩下有气无力的哀求:“二叔,二叔我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娘,爹爹,救救我……”
沈承耀铁面无私,不为所动。
苏佩兰听着女儿声声唤着“爹爹”,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她咬破了嘴唇,却不敢再开口求情半句。
三十板子打完,沈清蕊臀上血肉模糊,人已经疼得晕死过去,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呢喃:“娘……替蕊儿……报仇……杀了他们……”
“蕊儿!”苏佩兰再也顾不得体面,扑过去抱着不省人事的女儿,哭得肝肠寸断,“我可怜的蕊儿啊!都是娘没用啊!”
围观的诰命夫人们看得也是心惊肉跳,暗自庆幸方才没有站错队。
这位新任承恩侯果真是沙场上下来的煞神,当真是说一不二,铁腕无情。
往后这承恩侯府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来人,送大夫人和大小姐回华音堂。”
沈承耀收起威严肃杀之气,转头看向苏佩兰,语气稍缓但依然冷硬:“大嫂,好生管教你的女儿。下回若再有此等恶行,可就不是三十杖这般轻巧了。”
旁的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哥欠着中馈的三万两亏空,他念着兄弟情分也未曾追究。
可谁敢动他的妻儿,那便是触了他沈承耀的逆鳞!这是他最后的底线,谁也不能践踏!
说罢,他牵起萧红绫的手,语气瞬间放柔:“夫人,咱们进去看看慧儿。”
小丫头年纪尚幼,方才行刑前,便让嬷嬷提前抱进了花厅,免得见了血腥场面做噩梦。此刻正缩在王嬷嬷怀里,小身子抖得如秋叶般。
沈承耀见状心疼不已,大步上前,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宽厚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慧儿不怕,爹爹在呢。”
“爹爹……”沈清慧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问,“慧儿是不是做错了?要是慧儿不端那碗汤,蕊姐姐就不会……”
“傻丫头,”沈承耀心都要化了,“错的不是慧儿,而是动了坏心思的人。慧儿心地善良,这是好事,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明白吗?”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软糯糯地说:“慧儿记住了,以后会小心的。”
这时,沈思彦也包扎完手臂回来了,一脸不以为然:“爹,您就别哄妹妹了。要我说,今天打得还是太轻了!那个沈清蕊,憋着一肚子坏水,分明就是想毁了妹妹的脸!”
“好了,我还没说你呢!”沈承耀佯怒瞪了儿子一眼,“你小子,胆子倒是不小,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飞脚踢人!”
沈思彦挺了挺小胸膛,满不在乎地扬起下巴:“妹妹的安危最重要,其他的都是小事!再说了,我可是跟爹学的,遇到险境,哪有那么多规矩,先保住自己人要紧!”
沈承耀被儿子这番歪理说得哭笑不得,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还敢贫嘴?该!就该让你尝尝被烫的滋味!”
沈思彦捂着额头,嘟着嘴嘀咕道:“儿子知错了……”但那副表情分明是下次还敢!
屋外,下人们抬着软榻过来,苏佩兰扶着昏迷不醒的女儿上去,只觉得满心荒芜。再看看周围那些若有似无的鄙夷眼神,更是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花厅里传出的欢声笑语是那么刺耳,沈承耀对自己的儿女何等呵护,可她的丈夫呢?
整日不见人影,晚上回来也只会往那柳如烟那个狐媚子的房里钻!
他眼里可还有她这个正妻?还有他们的嫡子嫡女?
如今出了这等丑事,蕊儿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日后还如何议一门好亲事……
经此一闹,宴会自然无法继续。众人极有眼色,纷纷起身告退。
送走宾客,沈承耀察觉妻子神色间还有些忐忑,便温声道:“慧儿受了惊,我先哄她睡下。夫人带着彦儿,去给母亲请个安吧,把今日之事禀报一声,也让老人家安心。”
“好,”萧红绫心领神会,带着儿子来到福安堂。
姜静姝正斜倚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手里捻着一串蜜蜡佛珠,听到通报,才缓缓睁开眼。
“母亲。”萧红绫率先行礼。
“起来吧。”姜静姝声音平静,眼神却格外清明,“看你脸色不好,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
“母亲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萧红绫深吸一口气,将今日之事细说一遍,末了还是有些忐忑:
“儿媳和侯爷擅作主张,对蕊儿处以重罚,不知是否妥当……”
姜静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你这是担心旁人会说你这个新上任的主母心狠手辣,容不下大房的侄女?”
萧红绫被说中心事,脸上微微发烫:“正是……”
“糊涂至极!”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姜静姝脸色陡然一沉,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声拍在小几上,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严厉:“红绫,你若当真这般瞻前顾后,我倒要对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