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女孩也愣了一下，继而鹿嘉鱼展颜一笑，温柔地对陈渺说：“可以哦。”
她微笑着摘下口罩。
陈渺：“……”
少女的长相十分温婉。她皮肤白淅，眼瞳黑而亮，笑的时候两只漂亮的眼睛也弯成了一弯浅浅的月牙。给人的感觉就象是春三月里一阵和煦温暖的风。她没有妖娆妩媚的美，但却有似清水芙蓉一般的清纯。
他见过她的……
陈渺在心里想。
那大概是一个阳光璨烂的午后。他漫无目的地独自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转头漫不经心的一瞥，目光却落到了一个笑容干净澄澈的女孩身上。
那时鹿嘉鱼身上还穿着一个大号的玩偶服，只是头套被她摘了下来。她单手拿着，一面又很有耐心地弯下腰去哄一个正在哭泣的小孩，像变魔术似的从掌心里变出一个糖果。
后来小孩拍拍手笑了。
陈渺也不经意地向上扬起了唇角，只觉得他灰暗的生活里象是突然闯入了一丝色彩。
——原来那就是鹿嘉鱼。
他们本应该早就认识的。
陈渺回过神来，低咳一声之后就直接上手给她把口罩戴了回去。鹿嘉鱼任由他动手动脚，但还是蹙着眉头一脸奇怪地看向他：
“是我丑到你了吗？”少女问。
“咳咳——”陈渺被她的话呛到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
陈渺：“……我的意思是你的脸不要让其他人见到了。”
少女就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你还挺霸道。”
陈渺：“……”
他没有。
“但是你的要求我可能做不到。”鹿嘉鱼自己上手柄口罩调整了一下。
她说着：“我的同事还有顾客都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我打工的时候是不戴口罩的。”
“恩……”陈渺愣愣地看着鹿嘉鱼，他道：“你其实不用特意对我解释的，我就当开玩笑的那么一说。”
他也没想真让鹿嘉鱼在校园里永远遮着脸。他只想表达一个想法——鹿嘉鱼只是他一个人的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
“我真的要走了。”鹿嘉鱼开口打断陈渺的思绪。她背上书包起身：“我快迟到了。”
“好。”
陈渺轻轻点了一下头。
在与鹿嘉鱼还不太相熟的时候，陈渺曾私下里悄悄把她比做“月亮”。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月亮太孤冷了，一点也不适合她。她分明就是一个永远乐观永远向上的小太阳啊！
鹿嘉鱼在走出校门以后也忍不住回头望了一下。
但她也不知道她在望什么。
“……笨蛋。”女孩子小声暗骂。
她在心里悄悄把陈渺骂了一遍。没有理由……她骂她的好朋友不需要理由。
鹿嘉鱼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如果她在回头的时候能立刻见到陈渺的话，那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
……
下午的课程平平无奇。
陈渺原本以为他在下午的时候应该都见不到鹿嘉鱼了，但没想到在晚自习正要开始的时候鹿嘉鱼竟然又提着一杯奶茶折了回来。
“给。”女孩子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
她话都不想多说，恹恹地把带回来的奶茶放在陈渺的桌上之后就抬眸看了一眼在黑板上写着的课表，然后木着脸去找下一节课要用的课本了。
陈渺：“…………”
陈渺在看到她的时候是有些惊喜的，但在看清楚她的状态之后就只剩担心了。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疲惫的样子。”他担忧地问。
鹿嘉鱼就转头一脸木然地看着他。少女眼神破败，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突然变得一点光都没有。
“……我的家教小孩今天生病了，所以我给她上不成课了。”鹿嘉鱼说。
陈渺：“……”
……陈渺对鹿嘉鱼的家境还没有一个较为清淅的认知，他也不敢多问。但他见过鹿嘉鱼的钱包，觉得以她目前的经济水平应该不是那种一天不上班就会破产的人。
所以……
陈渺想了想，然后试探性地对她开口问道：“会让你丢了这份工作吗？”
咦？
女孩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她侧头看着陈渺，满脸都写着“你为什么会那么想”的表情。
但他奇奇怪怪的想法确实让鹿嘉鱼来了点劲。
她突然又恢复活力了。
“不会。”少女缓缓摇头。
陈渺就悄悄松了口气，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底气多了。他提高音量，“那你就当今天是休息放松了。”
“偶尔休息一天也没事的。”陈渺安慰。
鹿嘉鱼稍微有些不满：“但是我很喜欢打工啊！我一点儿也不想休息。”
这下她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陈渺：“……”
陈渺有些被哽住了——原来鹿嘉鱼无精打采是因为这个。
——喜欢学习、喜欢打工……
“你的爱好真别致。”他盯着鹿嘉鱼看了许久，终于憋出来了一句。
“什么话？”她不高兴地瞪了陈渺一眼！
陈渺不想跟鹿嘉鱼讨论打工的优缺点，于是又转移话题，把目光落在他桌面放的奶茶身上。
“那这个呢？”他问。
“哦——我回学校的路上见到了我常去帮忙的一家奶茶店，又恰好想起了你。于是便进去顺手给你做了一杯。”
少女说完又补充道：“不要钱，这算是员工福利。”
“是你亲手做的？”陈渺有些惊讶。
“恩哼。”鹿嘉鱼习惯性转笔。正好自习铃在此时响起，女孩子便转头去面向讲台，却依旧张了张口压低声音对陈渺讲着悄悄话：“我总不能让同事给我免费干活。”
当然只能她自己来。
“哦。”陈渺有些高兴。直接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
她好爱他。
……月亮上来了。
伴随着晚自习结束铃声的响起，住宿生们放下笔之后就一窝蜂地从教室里狂奔到寝室去抢洗澡顺序。
走读生们倒是不慌不忙。家离的近的走几步就到了，离得远的也总有父母开车来接。总之他们是不怎么在乎时间的。
陈渺东西不多，几下就收拾完了。随后侧头看着他的同桌，问：“你怎么回去？”
“我家离得近，走几步就到了。”鹿嘉鱼低头收拾试卷与课本，顺着他的话也问了他一句，“你呢？”
“我骑自行车。”陈渺说。
“哦。”
然后鹿嘉鱼就不说话了。
她继续收拾书包。
“那个……”陈渺就目光发愣地看着她，开口邀请道：“我觉得我们家应该挺顺路的，要不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