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干嘛？
她脸上有答案吗？
柳汐月看看萧瑟那难得流露出的脆弱与迷茫，她心里的小人却叉腰点头：‘嗯，这是回旋镖镖到自己身上的受不了了？’
平时就属你这只狐狸心眼最多，总是一副高深莫测、什么都掌握的样子，到处探听别人的秘密！
现在好了吧，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最伤心往事，底裤……呃，是老底都要被掀开了吧？
感觉是不是特别酸爽？她丝毫没有同情，反而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得意！
她就是这么一个无情的人！
咋的？
但，这狐狸要是求本仙子罩他，也不是不行！
要帮也得是他自己开口求……呃，是诚心请教才行！
无心看着自己师尊淡定的表情，又看了看萧瑟那带着一丝可怜兮兮望着师尊的小表情，顿时来了精神！
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甚至还不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
这一路上，都是这萧老板旁敲侧击，探他的底细，问东问西，可算轮到他被人揭底了！
这可是天启城的皇家秘辛啊，还是关于他那位风华绝代的王叔……这瓜，吃的挺饱的！也挺新鲜！
司空长风看着萧瑟的神情，知道他还在犹豫，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又一次郑重的承诺道：
“楚河！当年你王叔之事，我司空长风，我雪月城，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萧瑟：“我知道你想回天启，你王叔若在，也绝不希望你孤身一人回去面对那些魑魅魍魉；
雪月城，愿为你之后盾，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这番话，情真意切，重逾千钧，但在柳汐月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啥叫不想经历第二次？
有你们在，肯定会有第二次？
空气仿佛凝结了，百里长风和百里东君都把目光聚焦在萧瑟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但看看着他时不时瞥向窗边静坐的柳汐月，心中明了，萧瑟的抉择，恐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位真仙的态度。
‘麻烦！’ 柳汐月心下嘀咕，一个个都想把他往那个火坑里推，问过他本人想不想跳吗？
也不知道是他想拿回一切，还是你们想拿回一切？这些江湖人，总是自以为是的很！
就在萧瑟薄唇微启，准备说些什么的刹那——
“你们想害他吗？”
清越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寂静的院落里。
所有人都是一怔，齐刷刷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柳汐月。
她清澈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
“仙子何出此言？我等怎会害楚河？”司空长风愕然道。
柳汐月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质问：
“你们口口声声要助他拿回一切，但你们想要的，究竟是替他王叔洗刷冤屈，还是迫不及待地想将他推上那张龙椅？”
司空长风脸色微变：“仙子，这两者本就……”
“本就什么？”柳汐月直接打断。
“本就是一体？你们问过萧瑟，他想要那个位置吗？你们问过琅琊王萧若风，他当年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吗？”
她微微歪头，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嘲讽：“好像没有吧！”
她的目光落在萧瑟身上：“他们叔侄二人，骨子里向往的都是江湖的自由，而非庙堂的束缚，这一点，你们这些自诩了解他们的人，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司空长风与百里东君浑身一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是啊！若萧若风真想当皇帝，当年局势未必不可为，若萧瑟真有必争之心，又何必化名萧瑟，在这江湖漂泊四年？
“而且，”柳汐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
“他们心里或许有江湖，有兄弟，有公道，但偏偏没有‘百姓’。”
这话话如同一个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个合格的帝王，心中装着的，必须是江山社稷，是黎民百姓，必要时，甚至可以牺牲小义，成全大义。”
她的目光扫过萧瑟评价道：“而他，还有他那位王叔，都太重情义，太执着于心中的‘公道’，这份品质在江湖上是美德，在朝堂上，却是致命的弱点！
硬要把一个不适合的人推上那个位置，不是害他是什么？让他去做他既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事，终日困于权术算计，不得自在，这不是害他？”
她顿了顿，最后总结道：“所以，他不适合为帝，你们雪月城若真为他好，就不该怂恿他去争那个他根本不想要，也坐不稳的位置！”
萧瑟怔怔地看着柳汐月，心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浪潮。
一直以来，回天启、为王叔正名仿佛是他生命的唯一目标，他甚至从未深入想过自己是否想要那个位置。
而柳汐月，这个让人仰望的仙子，虽否定了他，但却一眼看穿了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渴望。
他向往的，从来不是皇位，而是如王叔所期望的那般，活得自在，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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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汐月不等他们回答，继续剖析：“萧若风，你们的琅琊王，他若真想争，当年的天启未必是现在的格局；
但他没有，他建立了天启四守护，结果呢？你们这些追随者心中认可的，是龙椅上的皇帝，还是他风华绝代的琅琊王？”
她的目光平静，却带着压迫：“司空城主，你当年手提长枪欲闯天启，是为了维护萧氏皇权，还是为了救你的朋友萧若风？”
司空长风脸色瞬间苍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若风性格洒脱，重情重义，他或许是个完美的朋友，一个令人心折的统帅，但他未必想当皇帝，也未必适合。”柳汐月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他的悲剧，固然有萧若瑾猜忌狠毒之过，但他自身那过于耀眼的光芒，以及那份光芒之下凝聚的、只忠于他个人的庞大力量，又何尝不是催命符？”
萧瑟猛地闭上眼睛，王叔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闪过，这番话带来的冲击，远比单纯的仇恨更加猛烈，也更加痛苦。
总算开始想点深层次的东西了！柳汐月看着萧瑟痛苦的模样，心下微叹。
光知道报仇有什么用？不看清背后的因果，不过是重复悲剧。
唉，她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能说这么多有道理的！
为啥他们就不懂！是懂装不懂吗！
还是他们的心已经被名气给蒙蔽了！
就在这时，无心清越的声音适时响起：“师尊此言，如醍醐灌顶！”
他俊美的脸上满是叹服：“世人皆困于表象，执着于恩怨得失，却往往忽略了本心与因果，琅琊王前辈之风姿令人神往，然其命运又何尝不是性格与时代交织的必然？”
他这番话，既是在力挺柳汐月，又带着对萧瑟的关切。
萧瑟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向柳汐月，声音有些沙哑：“所以……柳姑娘认为，我该如何？”
柳汐月迎着他的目光，这狐狸不可能听不懂，非要又问一遍！
咋滴，非要她给出准确答案吗？
算了，看在你一丝可怜的份上！
“先想清楚，你回天启，核心目标是什么？是让你王叔的名字不再蒙尘，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告慰他在天之灵？
还是，你要以此为起点，去争夺那个你王叔或许并不稀罕，而你也未必真心想要的皇位？
想清楚这一点，你才能知道，自己真正该用什么方式回去，该借助什么样的力量，以及……最终要走向何方。”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萧瑟认真听的份上，又补充道：
“而在我看来，基于你的性格——那份与你王叔一脉相承的重情与底线，那份对‘公道’近乎固执的追求，以及那份潜藏在慵懒下的、对自由散漫的向往……”
她的声音清晰而肯定：“萧瑟，你不适合为帝！”
“强行将自己塞进那个模具里，只会让你痛苦，也让北离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为一个不适合的位置，赌上自己的一生，甚至赌上整个北离的国运，不值得！”
院落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但这一次的寂静，与之前不同，少了几分震惊和抵触，多了几分深思与权衡。
司空长风与百里东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力与……一丝释然。
他们不得不承认，柳汐月看得比他们更远，更透！
他们所谓的“为他好”，可能真的是一种束缚，甚至是一场灾难。
“那在仙子眼中，那白王萧崇和赤王萧羽如何？”司空长风忍不住追问。
柳汐月看了看他，真想送一个白眼给他，唉！她可是真仙，她要忍住！
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萧崇，眼盲心亮，虽身处权势漩涡，仍能听得进谏言，心中尚存一丝对百姓的怜悯。懂得隐忍，也知进退。若善加引导，可为一个守成之君！”
“至于萧羽”她唇角勾起一抹冷意，“野心勃勃，行事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中无民，只有权欲，他若上位，非北离之福，而是祸乱之始。”
她的评价一针见血，将三位皇子剖析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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