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道仅有手臂粗细,但却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紫色天雷,仿佛撕裂天空,精准无比地劈向李寒衣!
李寒衣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挥剑格挡,将毕生功力灌注于剑身之上。
“轰!”
雷光炸开,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瞬间失明。
在这股浩瀚天威与柳汐月凌空而立带来的双重震撼之下。
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身份如何,都心神剧震,陷入了深刻的自省:
司空长风脸色发白,冷汗浸湿了后背。他治理雪月城,是否曾因江湖规矩而忽略了城中普通商户、百姓的安危?
百里东君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身体里,内心却翻江倒海。
他忆起自己年少轻狂时,与叶鼎之等人纵酒高歌,切磋武艺,是否也曾波及乡里,毁人田舍?
那随性而为的“江湖气”,底下是否也藏着对凡人生命的漠视?
萧瑟微微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天启城的波谲云诡,那些权力争斗中,有多少是利用了江湖势力,又有多少平民成了无声的牺牲品?
他自己虽未亲手造成,可是否也曾默认了这种规则?
无心双手合十,眼底再无平日的戏谑,满是肃然,他那罗刹堂的秘术,若是力量运用不当,会造成何等可怕的生灵涂炭?
即便是佛法,若只度己不度人,不顾苍生,又与魔道何异?
也想起了天外天的过往,即使与他无关,可……
雷无桀更是呆立当场,看着姐姐,又看看师父。
想起自己一路走来,动用火灼之术和霹雳子时,可曾想过会殃及池鱼?
行侠仗义的‘侠’字,难道只针对恶人,却不用对普通百姓负责吗?
李凡松和飞轩这两个道门中人感受尤为强烈。
飞轩紧紧抓着李凡松的道袍,小脸煞白,但却睁着一双大眼睛崇拜着看仙子姐姐。
李凡松则想起自己也曾向往一剑光寒十九州的潇洒,却从未深思过这背后可能背负的业力,道法自然,敬畏生命,这才是根本啊!
甚至周围那些围观的雪月城弟子、普通百姓,在这天威与柳汐月的质问下,也都下意识地回想自己是否曾倚仗些许武力或身份,行过欺压弱小之事。
柳汐月的话,加上这撼动心灵的雷罚天威,像是一场针对所有人的灵魂拷问!
光芒散去,李寒衣半跪于地,以剑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她脸上的银质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半张苍白却坚毅的脸庞,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周身气息紊乱,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那柄名剑也在微微颤鸣,灵性受损。
这一击,柳汐月显然留了情,否则她早已灰飞烟灭。
这也是看在雷无桀的份上,她可不会在自己徒弟面前杀他姐姐!
但这道天雷,不仅伤其身,更重重地劈在了她的道心之上!
柳汐月立于虚空,衣袂在未散的雷息中微微飘动,清冷的目光落在勉强支撑的李寒衣身上,声音不带丝毫情绪起伏,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
“此伤,你自行运功调养,不得借助丹药等外力,伤愈之后,你需以行动赎罪——终身庇护百姓,凡有外敌入侵、匪患滋扰,你需第一时间前往,护其周全,赎你往日无心之过,但人命无辜,需自行请罪,因果是否了结,在于你的心!”
这天罚之伤,绝非寻常内伤可比。
其中蕴含的一丝天道惩戒之力,会不断侵蚀她的经脉,让她在运功疗伤时,时刻铭记今日之痛、之悔!
那些因她而失去亲人的百姓,长久以来或因惧怕江湖之人的威势,有口难言,有冤难申。
柳汐月此举,不仅是惩戒李寒衣,更是借她之例,敲打整个江湖!
李寒衣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她抬起头,看向虚空之中那个如同神明般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撕开伪装、直面真相的震撼与……茫然。
那碎裂面具下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除却冰冷与傲然之外的神色。
她艰难地站起身,对着柳汐月深深一揖,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李寒衣……领罚。”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继续说道,但声音带着意一丝颤抖:“待……待伤势稍缓,我自会……下山,寻访这些年受我剑气波及的村落与城镇,找到那些……那些因此失去亲人、流离失所的幸存之人,向他们……当面赔罪。”
停顿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声音明显低沉,艰难了许多,“至于那些……那些因我之故,已不幸逝去的无辜百姓……我……我会尽力寻得他们,为他们立碑祭奠,延请高僧道长,超度亡魂。并以余生,守护他们故乡安宁,以此……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主动说出‘赔罪’二字,更是第一次直面自己剑下间接造成的杀孽。
往日的她,一心追求剑道极致,何曾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但今日,在那道天雷和柳汐月直指本心的话语下,她不得不正视这份沉重的因果。
司空长风见状,心中虽痛,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柳姑娘……不,柳仙子教诲的是!司空长风代雪月城,亦代寒衣,谢过仙子手下留情与点拨之恩!这赎罪之责,雪月城定当监督,绝不敢怠慢!”
随后又说道:“长风身为雪月城城主,对城中百姓安危负有责任,愿赔偿周边受惊百姓;
并查访、核实并赔偿那些以往因江湖争斗、尤其是因我雪月城弟子或客卿而受到伤害的无辜百姓!”
百里东君也终于感觉周身压力一松,能开口说话。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柳汐月,这位曾自诩洒脱不羁的酒仙,此刻脸上满是沧桑与反省。
他抱拳沉声道:“东君年少时亦曾肆意妄为,若过往行径有波及无辜之处,虽时隔久远,亦愿自请责罚,并尽力弥补。”
柳汐月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一丝之前的肃杀:“赔偿赎罪之事,你等自行妥善处理,需谨记,原谅与否,在于苦主自身意愿,绝不可凭借武力或势力,强迫他们接受、原谅!”
目光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的李寒衣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最后的告诫:“记住你今日之言,你的剑,不应只为比武争斗,更可守护苍生,好自为之。”
此刻的柳为月心里可不平静:
‘我这个大开的真不错,是不是比得上所有人的出场!看你们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显摆!再惹我开更大的!我还一个东西都没拿出来呢!这就被唬住了?
‘不对!李长生也挺招摇的,是不是还骑过什么小凤?我下次要不要特效全开?闪瞎所有人的眼!’
玩倩女的可没有一个不招摇的!就为了让自己好看一点!不管男女!
接下来要有格调的‘离开’,不然会有点尴尬的!
随后,她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如轻烟般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乌云散尽,阳光重新洒落,将登天阁顶那片焦黑的痕迹照得格外分明。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雷霆气息,带着淡淡的焦糊味。
提醒着众人方才那场撼动灵魂的天罚与拷问,真实不虚!
广场上还是一片寂静,无人高声喧哗,甚至连窃窃私语都极少,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方才那个震撼的场景中,难以自拔。
司空长风飞上阁顶,扶着气息萎靡、几乎将大半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的李寒衣,一步步从登天阁上走下。
李寒衣脚步虚浮,脸色苍白,每一次轻微的咳嗽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这让她眉头紧蹙。
那柄名剑“铁马冰河”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剑鞘触地,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嗒、嗒”声,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
雷无桀眼圈泛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言喻的慌乱:“姐姐!你……你怎么样?”
他想伸手去扶,却又怕触碰到的伤势,双手僵在半空,显得有些无措。
他看着李寒衣苍白的面容和嘴角未干的血迹,心中如同刀绞一般。
一边是授业恩师,一边是血脉至亲,这种冲突让他痛苦万分,但他却明白,师父柳汐月所做不会有错,这种认知让他更加迷茫。
李寒衣抬眼看了看弟弟,她没想到弟弟会记得她,随后想想,又觉得理所应当,那位可是他的师父呀!
看到他眼中纯粹的担忧和痛苦,破碎的心湖似乎微微触动了一下,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暂无性命之忧。
司空长风对雷无桀低声说道:“先别问那么多,扶你姐姐回剑阁静室,她需要立刻运功调息,稳定伤势。”
此刻,他是雪月城的三城主,必须稳住局面。
“好!”雷无桀连忙应道,看了看萧瑟和无心,然后小心翼翼地与司空长风一左一右,搀扶着李寒衣,他们的身影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有些落寞和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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