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灵力不断注入,剑身上的青光越来越盛,最终在剑尖处凝聚成一道丈许长的青色剑芒。
那剑芒凝实如实质,边缘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周围的空气都在剑芒的威压下微微扭曲。
这正是青元剑诀中的基础招式——青元剑芒,看似简单,但攻防一体,远非世俗剑法可比。
李寒衣感受到那青色剑芒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冷冽的表情终于变了。
她能感觉到,这一剑蕴含的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层次。
心中警铃大作,不敢有丝毫保留,若不用出全力,恐怕真的会败在这个弟弟手下,这是她身为雪月剑仙的骄傲绝不允许的!
她眼神一凛,周身气势陡然暴涨,一股彻骨的寒意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不是简单的温度降低,而是精纯剑意带来的、像是要冻结灵魂的一样。
“嘎吱——嘎吱——嘎吱——”
伴随着这股凛冽的剑意,登天阁所有楼层的窗户,仿佛被一双双无形的手猛地推开,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我也有一剑!”
李寒衣的声音清冷依旧,带着一种宣告般的肃穆。
她手中长剑嗡鸣,剑身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引动着周围天地之气。
雪月城十里内,无数花瓣挣脱枝叶的束缚,就要冲天而起,向着登天阁顶汇聚而去——这正是她那名动天下的“月夕花晨”起手之势!
然而,就在这万千花瓣即将化作洪流涌向阁顶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海、威严如天宪的力量,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雪月城。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脱离了枝头的花瓣,无论是娇艳的蔷薇,还是清雅的玉兰,亦或是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全都诡异地定格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花瓣并非被某种力量碾碎,也并非被强行拉扯向某个方向,而是像影像倒放一般,以一种违背常理、却又无比自然的姿态,沿着它们飞起的轨迹,精准地、一片片地倒飞而回!
花瓣轻飘飘地重新贴回花萼,微微卷曲的叶片舒展开来,像是从未离开过枝头。
不过眨眼之间,满城飞花的奇景尚未真正开始,便已消弭于无形。
城中依旧繁花似锦,却静默得诡异,仿佛那万花欲飞的景象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
李寒衣瞳孔骤缩,握剑的手猛地收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能感觉到,自己引动的景象在刚刚那一瞬间被一股更崇高、更本源的力量强行抚平、归位!
这不是打断,这是……否定!
是对她这一剑存在基础的彻底抹除!
是谁?!
她猛地低头,目光瞬间锁定了茶摊边那道遗世独立的绝色身影。
柳汐月不知何时已缓缓站起身。
没有看李寒衣,而是微微抬着头,像是欣赏雪月城这蔚蓝的天空。
但她周身那似有若无的清冷气息,却让在场所有感知敏锐的人,如司空长风、萧瑟、无心,飞轩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
那让万花归位的无上伟力,那轻描淡写间便扼杀了“月夕花晨”的恐怖手段,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在我面前,这一剑,你不配用。
登天阁顶,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雷无桀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又看了看下方静立的师父,咽了口唾沫,手里的青元剑芒都忘了维持,青光微微闪烁。
李凡松和飞轩更是大气不敢出,飞轩下意识地往李凡松身后缩了缩,只露出一双写满了“神仙打架”的大眼睛。
司空长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看着恢复原状的花草,又看了看被劈成两半的登天阁,最后目光落在柳汐月身上,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这位祖宗……是真的动怒了。
另一边,一道身影快如疾电,瞬间出现在登天阁附近,正是那酒仙百里东君。
他原本在城中酒肆独饮,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剑意与一股更恐怖的未知力量碰撞,便立刻赶来。
然而,就在他身形将落未落,欲要上前查看究竟之时,一股无形却浩瀚如海的威压骤然降临。
并非针对他,却凝固了周遭的一切!
百里东君只觉得周身空气变得稀疏,任凭他半步神游的修为如何催动,却迈出一步都做不到!
他脸上惯有的慵懒与醉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目光死死锁定在茶摊边那道身影上。
而她也终于动了……
没有施展任何轻功,也未借助任何法宝,只是那么平静地、从容地,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她的足尖,轻盈地踏在离地尺许的虚空之处。
那里空无一物,却仿佛有一级无形无质、由天地法则凝聚而成的阶梯,稳稳地接住了她。
一步,两步,三步……
她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之下,如闲庭信步般,拾级而上。
衣袂飘飘,粉橙渐变的裙摆在她身后拂过虚空,漾开点点星辉。
她每一步落下,脚下的虚空都泛起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扩散开来,让那股笼罩全场的威压更甚一分。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议论,在她这凌空虚步的绝世风姿面前,都彻底湮灭。
整个雪月城,仿佛只剩下她登天而上的身影,以及那清晰回荡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脚步声。
嗒…嗒…嗒…
这声音不响,却仿佛踩在每个人的心跳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百里东君的目光呆住,他纵横江湖一生,见过无数轻功绝顶之人。
但这般违背常理、将天空视为平地的步法,闻所未闻!
这已非轻功,近乎于……道!
司空长风、萧瑟、无心、雷无桀……所有人都仰着头,震撼地望着这一幕。
柳汐月并未走得太高,只是来到了与登天阁顶平行的高度,悬立于虚空之中,与李寒衣遥遥相对。
她悬立虚空,目光如同俯视尘埃,清冷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灵魂深处:
“月夕花晨?名字倒是风雅,可惜,剑意华而不实,徒具其形,更兼……罪孽缠身。”
“罪孽?”李寒衣下意识地重复,面具下的眉头紧蹙,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怒意,也有一丝面对她的颤抖。“我李寒衣行事,何来罪孽?”
“何来罪孽?”柳汐月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
“你这一剑,引动满城飞花,看似瑰丽绝伦,可曾想过,这些被强行攫取生命本源之力的花草,事后能有几成活命?它们并非属于你,也并非为你剑意欣喜,而是在哀鸣。”
她的话如同一记重锤,让李寒衣神色一僵。
她习剑以来,只追求剑招的极致与美丽,何曾在意过几株花草的死活?
但这仅仅是开始。
柳汐月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威严:“而这,不过微末小节,你可知,你昔日施展此剑,那席卷十里的剑气花雨,看似只针对对手,实则波及无辜!
你剑气所到之处,农田禾稼尽毁,百姓赖以生存的粮仓颗粒无收!你剑下亡魂或只有对手一人,但因你这一剑间接饥寒而死的平民,他们的命,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武者恃强,枉顾人命,视百姓如草芥,此乃——天罪!”
“轰隆——!”
像是印证她的话,天地变色,雷云汇聚!
那并非寻常的雷鸣,伴随着乌云压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压迫感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不是物理上的重压,而是一种直击心灵、拷问良知的天威!
李寒衣脸色瞬间煞白,她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她从未放在心过的细节,那些因她练剑、比剑而可能波及的寻常景象,此刻被柳汐月毫不留情地揭开,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
她引以为傲的剑法,在对方口中,竟成了涂炭生灵的凶器!
司空长风更是冷汗涔涔,他身为城主,自然更清楚一位剑仙全力施为可能造成的破坏。
只是以往大家都默认这是江湖常态,无人深究。
此刻被柳汐月点破,他才惊觉这其中蕴含的残酷。
“不…我不知……”李寒衣下意识地辩解,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不知,便可无罪?”柳汐月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
“你师父李长生,便是如此教你的?仗着自身武力,便可随心所欲,不顾后果?你眼中可还有二字?”
她不再看李寒衣,而是抬眼望向空中翻滚的雷云,声音如同律令,响彻在所有人的心中:
“李寒衣,你纵无直接杀人之心,然间接造孽,因果已深。今日,便代此方天地,小惩大诫!”
话音未落,她对着登天阁顶的李寒衣轻轻一点。
(题外话:不会骂我吧?我说的是剑气哦?我好卑微呀!点点催更吧,我真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