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了断,还是我们送你一程?”
衙役头目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化为赤裸裸的杀意。
他抽出腰刀,刀锋在残阳下反射出嗜血的红光。
其余九人,也同时亮出了兵器。
刀、枪、锁链,密不透风地封死了所有退路。
空气中的杀气,浓郁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林沉依旧坐在车辕上,仿佛一座石雕。
他的目光,越过这些杀手的肩膀,落在了那紧闭的车厢门上。
“车里,是什么?”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哈!”
衙役头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要你命的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猛地一挥手。
“杀了他!”
一声令下。
十道身影,如同饿狼扑食,同时暴起!
刀光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锁链带着破风声,直取林沉的脖颈。
面对这十人合击,林沉终于动了。
他没有起身,甚至没有挪动分毫。
他的手,只是轻轻地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锵——”
一声龙吟。
剑已出鞘。
夕阳下,一道墨色的剑光骤然亮起,仿佛黑夜被提前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死寂。
太快了!
没人能看清林沉的动作。
他们只看到一道墨线,在眼前一闪而过。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衙役,脸上的狞笑还没来得及褪去,身体便僵在了原地。
一抹血线,同时出现在他们的咽喉上。
下一刻。
“噗!噗!噗!”
三颗头颅冲天而起,腥热的血柱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天空。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轰然倒地。
死亡,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轻易!
剩下的七名衙役,瞳孔骤然收缩。
脚步,齐齐一顿。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一起上!他只有一个人!”
衙役头目发出惊恐的咆哮,试图稳住军心。
但已经晚了。
林沉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离开了车辕。
他没有去看那些倒下的尸体,目标,直指左侧一名手持铁盾的衙役。
那衙役反应极快,立刻将盾牌护在身前。
“铛!”
一声巨响。
他以为能挡住这一剑。
然而,林沉的剑,薄如蝉翼,却重如山岳。
墨色的剑锋,在接触到铁盾的瞬间,没有丝毫停顿。
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切入了冰冻的黄油。
“咔嚓——”
坚固的铁盾,连同后面那张惊恐万状的脸,被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鲜血和内脏,劈头盖脸地溅了后面一名同伙一身。
“啊——!”
那名同伙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但林沉的剑,已经如影随形。
反手一挥。
一颗头颅,高高抛起。
短短三息之间。
十名衙役,只剩下五人。
这哪里是押送?
这分明是单方面的屠杀!
“怪物!你是怪物!”
幸存的衙役们彻底崩溃了,他们丢下兵器,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四散奔逃。
“想走?”
林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情绪。
那是一种,冰到极致的寒意。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刻,便出现在一名逃跑衙役的身后。
剑光闪过。
那衙役前冲的身体,猛地一滞,然后软软地倒下。
又是两剑。
又有两人倒在血泊之中。
场中,只剩下那满脸横肉的衙役头目。
他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热,浓烈的骚臭味弥漫开来。
死亡的恐惧,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看着那一步步走来的、浑身浴血的身影,看着那双比深渊还要幽冷的眼睛,牙齿疯狂打颤。
“别别杀我我”
他的手,颤抖着伸入怀中,猛地掏出一把淬着绿芒的甩镖!
“去死吧!”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甩镖射向林沉的面门!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镖上的剧毒,见血封喉!
面对这夺命一击,林沉不闪不避。
他只是抬起了左手。
一股无形的气劲,在他掌心瞬间爆发!
“嗡——”
那三枚毒镖,在距离林沉面门半尺的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猛地一顿。
紧接着,在衙役头目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毒镖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
“噗!噗!噗!”
三声闷响。
毒镖精准地钉入了衙役头目的大腿、肩膀和小腹。
“呃啊——!”
剧毒瞬间发作,衙役头目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在地上疯狂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青紫色。
林沉走到他面前,剑尖斜指地面,一滴鲜血顺着剑锋滑落,在尘土中晕开一小朵深色的花。
“现在,告诉我。”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之下的审判。
“车厢里,是什么?”
剧毒的折磨,加上死亡的威胁,彻底摧毁了衙役头目的心理防线。
“是是孩子”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口中涌出黑血。
“求求你给我个痛快”
林沉听完,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只是抬起手,剑光一闪。
惨嚎,戛然而止。
一颗头颅,滚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林沉没有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辆沉默的马车。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无比漫长。
他走到车厢门前,抬起手,握住那冰冷的铜锁。
没有钥匙。
他也不需要。
剑锋轻轻一挑。
“咔嚓。”
铜锁应声而断。
他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吱呀——”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迷药甜香,扑面而来。
车厢里,没有想象中的药材。
只有一个个小小的身体,像货物一样,被胡乱地堆叠在一起。
他们穿着破旧的衣衫,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双眼紧闭,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
稚嫩,无辜。
十二个孩子。
最大的,不过七八岁。
最小的,看起来还在襁褓之中。
林沉站在车门口,一动不动。
山风拂过,吹动他沾满血污的衣角。
他看着这些睡梦中的孩童,看着他们那张张本该充满欢笑的脸庞。
那双刚刚收割了十条人命,冰冷如霜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然后重组。
最后,化为一片比西伯利亚寒流还要刺骨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手,握紧了手中的剑。
剑柄的冰冷,远不及他心中的万分之一。
青林县。
白凌风。
原来,这县城的黑暗,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赃枉法。
这是在用人命,来堆砌他们的长生富贵!
林沉的眼神,在这一刻,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在复仇。
那么现在,他要做的,是清理。
用一场血与火的洗礼,将这片烂到骨子里的土地,彻底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