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刘哥家风水问题的几天后,医馆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
那是个周六的下午,医馆病人不多,我正在药柜前整理新进的药材。门被推开时,我以为是来看病的,头也没抬:“请坐,稍等一下。”
“请问,是赵三钱先生吗?”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声音低沉,带着点北方口音。
我抬起头。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夹克,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眼神锐利。他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起来不像来看病的。
“我是赵三钱。”我放下手中的药材,“您是”
男人走进来,环视了一圈医馆,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我:“鄙人姓秦,秦海生。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名片。名片很简洁,白底黑字,只有名字和手机号码,没有单位,没有职务。
“秦先生,您找我有事?”
秦海生点点头:“我听说了你帮别人处理风水的事。我这里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心里有些警惕。刘哥家的事才解决没几天,这个陌生人就找上门来,而且明显是有备而来。
“秦先生是从哪里知道我的?”
“这个不重要。”秦海生说,“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接这个活。”
“什么活?”
秦海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诊桌上。
照片上是一栋老式的青砖小楼,两层高,有个小小的院子。楼很旧了,墙皮脱落,窗户破损,院墙也塌了一角。但引起我注意的是楼前的一棵老槐树——树长得歪歪扭扭,树干上有一个很大的树洞,洞口的形状很像一张人脸?
“这是哪里?”我问。
“城西老区,青云巷七号。”秦海生说,“这是我一个亲戚的老宅,空置很多年了。最近想卖掉,但总出问题。”
“什么问题?”
“每次有买家来看房,都会发生怪事。”秦海生说,“有人听到楼里有脚步声,有人看到窗户里有人影,还有人说在院子里闻到奇怪的味道最严重的一次,一个买家在二楼突然晕倒,送医院检查,查不出原因。”
“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来看过,说房子年久失修,可能是老鼠之类的声音,也可能是心理作用。”秦海生摇摇头,“但我知道不是。那宅子有问题。”
我拿起照片仔细看。从风水角度看,这宅子的格局确实不太好——院子太小,楼太高,形成压迫感。门前那棵老槐树,长得也太奇怪了。
“秦先生想让我做什么?”
“去看看,找出问题,解决它。”秦海生说,“报酬不是问题。”
我犹豫了。最近事情太多,简宁母亲那边需要定期去,医馆的病人不能不管
“秦先生,我最近比较忙,可能”
“一周时间,两万。”秦海生直接报了个价。
我一愣。两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在医馆学医,周老先生包吃住,但基本没什么收入。两万块钱,够我两年的花销了。
但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宅子听起来确实有问题,如果真是凶宅,不处理可能会害更多的人。
“我需要先去看看情况。”我说,“如果问题太棘手,我可能处理不了。”
“可以。”秦海生点头,“明天上午十点,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我说,“青云巷我知道,离这儿不远。”
秦海生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也好。这是我的电话,到了打给我。”
他留下电话,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了一句:“赵先生,那宅子不简单。你小心点。”
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秦海生走后,我拿着照片看了很久。周老先生从里屋出来,看到我手中的照片,问:“刚才那人是谁?”
我把情况说了一遍。周老先生拿起照片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这宅子我好像有点印象。”
“您去过?”
“很多年前了。”周老先生回忆,“那时候我还年轻,跟师父出诊,去过青云巷一次。好像是给一个老太太看病具体记不清了。”
“那老太太姓什么?”
“好像是姓柳?还是姓刘?”周老先生摇摇头,“太久了,记不清了。只记得那老太太病得很重,躺在床上,屋里一股药味。”
他把照片还给我:“三钱,这事你要谨慎。那个秦海生不像普通人。”
“我知道。”我说,“明天我先去看看情况。”
第二天上午,我按照地址找到了青云巷。这里是省城最老的老城区之一,巷子狭窄,房屋低矮,很多都已经空置。
七号在巷子最深处,是一栋独立的青砖小楼,和照片上一样破败。院墙塌了一角,露出院子里荒芜的杂草。那棵老槐树就在院门内,树干粗壮,树冠茂密,但长得确实奇怪——整棵树向右侧倾斜,树洞的位置正好在倾斜的方向,像一个张开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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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机,拨了秦海生的电话。
“秦先生,我到了。”
“好,我马上来。”
几分钟后,秦海生从巷口走来。他今天换了身黑色的运动服,看起来比昨天随和一些。
“赵先生很准时。”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生锈的钥匙,打开了院门。
院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院子里很荒凉,杂草有半人高,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那棵老槐树就在院子正中,离楼房只有三四米的距离。
“槐树离宅这么近,不好。”我说,“槐树属阴,离宅太近会吸收阳气。”
秦海生点点头:“这个我也听说过。但树是老树,不能随便砍。”
“先看看屋里。”
秦海生又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了楼门。门一开,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不是霉味,也不是灰尘味,而是更像药味?陈年的药味?
屋里很暗,秦海生打开了手电。一楼是个客厅,家具都用白布盖着,积了厚厚的灰。墙上挂着几幅老照片,已经发黄模糊。
我取出罗盘,开始检查。
一楼没什么异常,罗盘指针稳定。但当我走到楼梯口时,指针开始晃动。
“二楼是卧室?”我问。
“嗯,三间卧室,一个书房。”秦海生说,“我亲戚以前住二楼,一楼是客厅和厨房。”
我们上了二楼。二楼比一楼更暗,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隙透进来。
罗盘指针在这里晃动得更厉害。我慢慢走动,发现最强烈的反应在走廊尽头那间房。
“这间房以前是谁住的?”我问。
秦海生犹豫了一下:“是我姑奶奶,柳老太太。她在这里住到去世。”
柳?和周老先生记忆里的姓氏对上了。
我推门进去。房间不大,一张老式木床,一个衣柜,一张梳妆台。家具都很旧了,但收拾得很整齐,像是主人刚离开不久。
最奇怪的是梳妆台——台面上很干净,没有灰尘。和其他地方的积灰形成鲜明对比。
“这房间有人打扫过?”我问。
秦海生一愣:“没有啊。宅子空了十几年了,没人进来过。”
我走到梳妆台前,用手摸了摸台面。确实很干净,像是刚擦过。镜子也很干净,照出我的脸,清晰得不像十几年没用的镜子。
罗盘指针在这里疯狂晃动。
“秦先生,”我转过身,“您亲戚柳老太太,是怎么去世的?”
秦海生的脸色变了变:“病逝的。在床上躺了半年多,最后”
“最后怎么了?”
“最后走得很痛苦。”秦海生低声说,“听我父亲说,老太太临终前一直在说胡话,说什么‘他来了’、‘要带我走’后来就”
他没有说下去。
但我已经明白了。
这房间里,可能还有东西没走。
我从布包里取出三枚铜钱,按三才位摆在地上。又取出一小包朱砂,撒在房间四角。
然后我点燃三炷香,插在随身带的香炉里。
“柳老太太,”我对着空气说,“晚辈赵三钱,受您家人之托,来看这宅子。如果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告诉我。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香火笔直上升,但升到一半,突然散开,像被风吹乱了。
可房间里没有风。
秦海生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发白。
我继续念安魂咒。念到第三遍时,梳妆台的镜子突然模糊了一下,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
水汽很快散去,但镜面上留下几个字——很淡,很模糊,但能辨认:
“井下”
“井下?”我看着镜子,“什么意思?”
镜子没有回答。
水汽完全散去,镜子恢复原样。
“秦先生,”我问,“这宅子里有井吗?”
秦海生想了想:“有在后院,但早就填了。我小时候来玩,姑奶奶不让靠近那口井,说危险。”
“带我去看看。”
这正是:
医馆闲来理药囊,忽闻客至自他乡。
名片无衔藏机锋,照片青砖隐怪樟。
槐影歪斜如人面,楼声隐约似回廊。
香焚安咒惊虚影,镜现井下意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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