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带着一颗即将孵化的神秘石蛋,踏上了前往漠北的旅程。离开“忘尘谷”的庇护,重新暴露在荒野与未知之下,每个人都(除了懵懂的饕餮和专注孵蛋的我)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债多了不愁”的破罐子破摔式豁达。
按照守山人留下的简略地图和张承之前提供的方位信息(他最终还是失散了,希望他没事),我们大致规划了路线:先设法离开昆仑山脉,前往最近的城镇搭乘交通工具(或者用非正常手段)前往西北方向。讹兽已经黑进了(用它的说法是“友好访问”)某个卫星网络,规划出一条相对隐蔽、避开主要交通干线和“文保会”可能监控点的路线。
旅程的头两天,风平浪静。我们昼伏夜出,尽量沿着人迹罕至的山脊和谷地行进。高原的景致从雪山草甸逐渐过渡到戈壁荒漠的雏形,空气越发干燥,昼夜温差巨大。这对我们来说倒不算什么,狰兽甚至很享受这种开阔地带,饕餮则对偶尔出现的沙鼠和蜥蜴产生了浓厚兴趣(虽然大多被他追得钻地跑掉)。
而那颗石蛋,成了我们路途中最主要的“娱乐项目”和“不稳定因素”。
它被我用柔软的毛毡包裹着,放在背包最稳妥的夹层,紧挨着玉坛‘拙’。‘拙’似乎对这颗蛋格外关照,持续散发着温和的玉光包裹着它,像是在提供“保温”和“滋养”。石蛋的颤动越来越频繁,“咕噜噜”的声音也越发清晰,蛋壳上那些土黄色的螺旋纹路光芒闪烁的节奏,仿佛某种心跳。
更奇特的是,这蛋似乎有自己的“脾气”。当我们在颠簸的山路上快速行进时,它会发出不满的“咕噜”声,颤动加剧;当我们停下来休息,尤其是靠近水源或地气温暖的地方时,它会安静下来,光芒也变得柔和。有一次,讹兽好奇地用数据流扫描它,结果被蛋壳上突然增强的光芒“弹”了一下,虚拟屏幕闪烁了半天,讹兽捂着并不存在的脑袋哀嚎:“这蛋崽子还没出来就会反击了?”
最搞笑的是饕餮。他总觉得这蛋闻起来“很补”,有几次趁我不注意,偷偷把鼻子凑过去,口水都快滴到蛋壳上了。结果,要么是被狰兽一尾巴扫开,要么是蛋壳突然发烫,烫得他鼻子一缩,嗷嗷叫着跑开,独眼里满是委屈:“烫不让吃”
九尾狐则发挥了她过剩的母性(或者说好奇心),时不时用幻术弄出些柔和的光影和声音去“逗”蛋,美其名曰“胎教”。那石蛋有时会对某些光影有反应,光芒明暗变化,像是在“回应”,把九尾狐高兴得尾巴直摇。
而我,作为名义上的“监护人”和“孵蛋主力”(靠着‘拙’的辅助),能清晰地感觉到蛋内生命力的茁壮成长,以及一种懵懂但坚韧的意志正在形成。它似乎对“大地”、“稳固”、“承载”之类的规则有着天然的亲和,偶尔会引动周围地面的轻微震动,或者让一小块岩石变得异常温润。
“这到底会孵出个什么?”讹兽第一百零一次发出疑问,“看这属性,总不会是只穿山甲吧?或者石狮子?貔貅?霸下?”
“只要是活的,能打架,不拖后腿就行。”狰兽趴在一块岩石上,懒洋洋地舔着爪子,发表实用主义观点。
“希望不要太丑”九尾狐小声补充了她的审美要求。
饕餮:“好吃就行”(被众人怒视)
就在这种半是期待半是吐槽的氛围中,我们跋涉了数日,终于离开了昆仑山脉的核心区域,抵达了一个位于戈壁边缘、规模稍大的小镇。这里已经有了像样的公路、车辆,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外地游客的身影。
我们不敢大意,再次进行伪装。九尾狐的幻术更加精妙,将狰兽伪装成一头威风凛凛但“普通”的藏獒,饕餮则成了有点胖的“高加索犬”,她自己变成一个戴着宽檐帽和口罩、穿着冲锋衣的干练女青年。讹兽藏进背包深处。我则换上了更不起眼的当地服装,把《山海经》和玉坛仔细包裹,那颗石蛋则用厚实的保暖套裹好,像个奇怪的暖手宝一样揣在怀里,它居然对此表示满意,传递出“温暖、安稳”的情绪。
我们需要交通工具。长途客车需要证件,风险太高。租车亦然。最后,讹兽通过“友好协商”(再次黑入本地一个二手车交易网络),找到了一辆即将被运往北方某市报废的、破旧但还能动弹的七座面包车,并且“说服”了原车主以极低的价格“自愿转让”给了我们(讹兽用数据流模拟了交易记录和电子凭证,我则用所剩无几的现金支付了“诚意金”)。
就这样,我们这支奇葩队伍,开着一辆喘气比发动机声还大的破面包,摇摇晃晃地驶上了通往漠北的公路。车窗漏风,座椅弹簧硌人,音响只能收到一个吱吱呀呀唱着老歌的电台,但至少,我们有了代步工具,能节省大量体力和时间。
车窗外,景色飞速后退,从戈壁滩逐渐过渡到更加荒凉、一望无际的沙砾平原。天空高远,云层稀薄,阳光炽烈。空气干燥得能吸走鼻腔里最后一点水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颗揣在我怀里的石蛋,在这样的环境中,似乎更加活跃了。它不再只是颤动和发光,偶尔,我能感觉到它内部传来轻微的、有节奏的“叩击”声,像是里面的小东西在试图破壳。蛋壳表面的土黄色纹路,光芒流转得越发急促,甚至开始吸收车窗外掠过的、荒凉大地的“地气”。
“它好像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我低头看着怀里的“暖手宝”,对伙伴们说。
“漠北地广人稀,地脉古老而狂野,倒是适合这种土石属性的小家伙成长。”讹兽分析道,“不过,这种环境也往往藏着更古老、更不讲究的‘东西’比如,守山人纸条上说的‘星陨之坑’。”
星陨之坑。据守山人所留信息,那是数百年前(或许更久)天外陨星坠落之地,撞击不仅形成了巨大的坑洞,更撕裂了当地脆弱的空间结构,留下了难以愈合的“规则伤疤”,导致那片区域能量紊乱,物理法则偶尔抽风,常出现海市蜃楼(可能不是幻象)、时光碎片闪现等异象。也是“拾荒者”频繁出没的区域之一。
我们的目标,就在那片“星陨之坑”的外围。根据“墟引”金属片微弱的指向和守山人的描述,“星陨之坑”外围因为长期的能量辐射和规则扭曲,容易“沉淀”出一些奇特的“真实碎片”,甚至可能捕获到飘散的“时光尘埃”。当然,危险系数也极高。
破面包车在颠簸的砂石路上又吭哧吭哧地跑了一天一夜。我们轮流开车(主要是我和狰兽,讹兽负责导航和监控车辆那随时可能罢工的电子系统),休息时就停在远离公路的背风处,靠干粮和幻术遮掩解决生理需求。
石蛋的“叩击”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有力。蛋壳上甚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裂纹处,有更加浓郁的土黄色光芒渗出。
“要出来了!”九尾狐紧张又期待地小声道。
我们围坐在熄火的车旁,借着月光(不敢生火),紧紧盯着我怀里的石蛋。连饕餮都暂时忘记了饥饿,独眼一眨不眨。
“咔嚓”
一声清晰的脆响!蛋壳上的裂纹扩大了一圈!
紧接着,又是几声细密的“咔嚓”声,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土黄色的光芒大盛!一股浑厚、坚实、仿佛带着大地脉动气息的规则波动扩散开来,并不强大,却异常纯粹!
“咕…啾?”
一个细微的、带着浓浓困惑和奶气(?)的叫声,从破碎的蛋壳里传了出来。
然后,一只爪子?从裂缝里伸了出来。那爪子很小,覆盖着细密的、类似细碎水晶或玉石般的淡黄色鳞片,指甲圆润,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爪子扒拉了几下,将蛋壳破口扩大。
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
那脑袋圆滚滚的,比例有点大,覆盖着同样的淡黄色细鳞,头顶有两个小小的、还未完全长成的、如同未开刃石锥般的凸起(大概是角?)。眼睛很大,圆溜溜的,瞳孔是深邃的土黄色,像是两枚温润的黄玉,此刻正充满好奇(和一点初生儿的茫然)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以及围观的我们这群“庞然大物”。
它挣扎着,将整个身体从蛋壳里挤了出来。
体长大约只有我手掌大小,身体胖乎乎的,尾巴短粗,四肢也是短短的,覆盖着细鳞,整体看起来…像一只迷你版的、长了鳞片和玉质小角的…穿山甲?或者更准确地说,像某种传说中的“幼龙”或“地灵兽”的q版形态?
它站在破碎的蛋壳上,晃晃悠悠地走了两步,然后“噗通”一声,肚皮着地摔了个跟头。它也不哭闹,只是“咕啾”叫了一声,用前爪撑起身体,歪着脑袋,继续用那双黄玉般的眼睛看着我们,目光最终落在了我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落在了我怀里的玉坛‘拙’上。
‘拙’的玉光温和地笼罩着它,传递出欢迎和安抚的波动。
小东西似乎明白了什么,发出愉悦的“咕啾”声,竟然摇摇晃晃地朝着‘拙’爬了过去,然后…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坛身,接着,张开还没长牙的小嘴,“啊呜”一口,咬住了一块较大的蛋壳碎片,“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我们:“……”
“所以”讹兽打破了沉默,虚拟屏幕上打出一串省略号,“我们孵出了一只会吃自己壳的土拨鼠龙?”
“好…好可爱!”九尾狐的母性彻底爆发,眼睛变成了星星眼,就想伸手去摸。
狰兽警惕地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低吼一声:“有龙气很淡更多的是地脉之灵。”
饕餮则盯着小东西啃着的蛋壳,独眼里流露出“看起来很好吃”的光芒,被狰兽一尾巴扫到旁边。
我看着这只懵懂啃着蛋壳、对‘拙’格外亲近的“土拨鼠龙”,心中哭笑不得。这就是守山人暗示的“机缘”?一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目前)、属性奇特的小家伙?
小东西很快啃完了蛋壳碎片,似乎吃饱了,打了个小小的嗝,喷出一点土黄色的光点。然后它蹒跚着爬到我手边,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指,传递出一股依赖、亲切又带着点好奇的微弱意念。
我小心地用手指摸了摸它冰凉的细鳞脑袋。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竟像小猫一样。
“得给你起个名字”我思索着,看着它土黄色的鳞片和玉质的角,“叫你‘小礌’?礌石的那个礌,希望你能像石头一样结实。”
“小礌?还行。”讹兽点头,“总比叫‘蛋蛋’强。”
九尾狐已经忍不住幻化出一小团温暖的光球逗弄小礌,小礌好奇地用爪子去扑,动作笨拙又可爱。
饕餮闷闷道:“不能吃、可惜”
就这样,我们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位新成员,刚破壳的、属性不明(但大概率与大地、土石相关)、看起来没啥战斗力(目前)的迷你土拨鼠龙,小礌。
而前方,荒凉的戈壁尽头,天空与地平线交接之处,一片异样的、仿佛笼罩在淡淡灰紫色光晕下的扭曲区域,已经隐约可见。
“星陨之快到了。”讹兽调出导航,语气严肃起来,“能量读数开始紊乱,空间参数异常…大家小心。”
破面包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继续朝着那片不祥的、被称为“星陨之坑”的规则伤疤驶去。
怀里的‘拙’微微发热,新加入的小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停止了玩闹,蹲在我掌心,黄玉般的眼睛警惕地望向远方那片灰紫光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战意的“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