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玉坛“拙”的光芒摇曳了一下,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意念传递得有些迟缓,“墟是失败的‘重构’,是被遗忘的‘草案’,是‘门’的阴影,也是新生的温床。”
好家伙,信息量依旧抽象得让人头大。
“失败的‘重构’?门还有失败品?”讹兽耳朵竖得老高,“这设定有点带感啊yo!”
“‘门’不止一扇。”‘拙’的意念继续传来,伴随着一些扭曲、不稳定的画面碎片:不同形状、不同光芒的“门”在虚空中开启又崩溃,有的化为绚烂星尘,有的坍缩成吞噬一切的黑洞,而有的…则凝固成类似这片“守拙墟”一样的、半死不活的沉淀物。“成功者入主新章。失败者沉淀为墟。吾等皆是失败之墟中,不甘彻底湮灭的残响与可能。”
“所以我们是在某个‘失败品’的肚子里?”九尾狐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我身边缩了缩,尾巴上的毛都微微炸开。
“大概可以这么理解。”我揉了揉太阳穴,“那‘契灵’就是让这个‘失败品’重新‘成功’的关键?”
“不同的章节”我咀嚼着这个词,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意味着改变,巨大的改变,可能好,也可能更糟。但看着眼前这些奇奇怪怪、却又生死与共的伙伴,以及怀里这本承载着爷爷期望的《山海经》,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那么,‘窥伺之目’呢?也是这‘墟’的残响?”
话音刚落,仿佛为了印证它的话,结界边缘的饕餮忽然猛地打了个喷嚏,震得地面苔藓飞溅。
“阿嚏!!”他揉了揉鼻子,独眼疑惑地看向右侧一片被发光苔藓照得幽幽的岩壁,“刚才好像有人在我耳朵边叹气,还问我饿不饿”
我们瞬间汗毛倒竖!狰兽立刻转向那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五条尾巴如同钢鞭般竖起。
九尾狐的幻术结界光芒大盛,将我们更加严密地笼罩。
我一把抓起地上的玉坛“拙”,警惕地盯着那片岩壁。只见在苔藓幽光的映衬下,岩壁粗糙的纹理似乎缓缓蠕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模糊的、类似于人脸的凸起,那双由阴影和石纹构成的“眼睛”部位,仿佛正“注视”着我们,然后又慢慢平复,仿佛刚才只是光影的错觉。
但饕餮的耳朵边,确实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精神波动。
“这地方真刺激。”讹兽干笑两声,爪子却飞快地在虚拟屏幕上调出刚做的能量扫描图,“刚刚那片岩壁的能量读数有极其短暂的异常活跃,跟周围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现在又没了。跟闹鬼似的。”
“是‘石中的低语’。”我深吸一口气,“大家提高警惕,尽量不要单独行动,也不要长时间注视任何可疑的阴影或纹路。‘拙’,除了提醒,有办法暂时屏蔽或者驱散这些‘目’吗?”
玉坛沉默片刻,传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意念:“吾力未复需‘薪灰’,点燃‘守拙’碑。可暂定一方安宁。”
得,绕回来了,第一步还是找“旧日薪灰”。
我们暂时不敢乱动,决定先在结界内休整。讹兽破译了爷爷藏在石碑下的笔记,里面果然有关于“守拙墟”的只言片语和简易地图(虽然年代久远,很多地方可能变了),还有一些识别“薪灰”特性的描述,“凡墟中未彻底寂灭之灵光残焰,触及有微温,似念旧情,不灼手,乃薪灰。”
听起来像是有温度的、怀旧的、不会烫手的灰烬?这描述怎么感觉有点矫情?
休息了几个小时(靠讹兽的内置时钟计时),处理了伤势(主要靠九尾狐的幻术安抚和狰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散发着草药清香的古怪苔藓敷料),我们决定开始小范围的探索。以石台为圆心,半径不超过五十米,必须保证随时能看见结界的光芒。
狰兽打头阵,它的五感在黑暗中最敏锐。九尾狐用幻术给我们每人都套上了一层“视觉增强”和“气息模糊”的buff,虽然在这规则沉滞的地方效果打折,但总比没有强。讹兽负责记录地形和能量读数。我捧着玉坛“拙”和《山海经》居中策应。饕餮殿后,负责吃掉。啊不,是警惕后方可能出现的任何“不对劲”。
探索过程堪称一步一惊心。
没走多远,我们就遭遇了“影中的寒意”。一条看似普通的、从岩缝渗出的地下溪流,水流潺潺,清澈见底。但当狰兽的尾巴无意间掠过水面时,水中的影子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反向缠绕住它的尾巴,一股冰寒刺骨、直透灵魂的寒意瞬间袭来!狰兽低吼一声,尾巴上雷光爆闪才将其挣脱,再看水面,影子已经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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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在一处倒塌的石柱旁,我们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像是陶器碎片的东西。讹兽刚想扫描,碎片上突然浮现出模糊的人脸,齐声发出幽怨的叹息,念叨着“碎了拼不回去了”,吓得讹兽差点把虚拟键盘扔出去。最后是我怀里的《山海经》微微发热,书页自动翻到某一幅描绘“陶瓮”异兽的页面,那些碎片才像是受到震慑,安静下来,上面的脸也消失了。
最搞笑的当属饕餮。他发现了一丛长得特别肥美、散发着诱人清香的发光蘑菇。就在他口水直流,独眼放光,准备“尝尝鲜”时,那蘑菇突然张开菌盖,露出一张满是细密牙齿的嘴,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如同指甲刮黑板般的嘲笑声:“饿鬼!饿鬼!吃了变石鬼!”饕餮被吓得一蹦三尺高,落地时差点撞到头顶的钟乳石。最后那蘑菇被他恼羞成怒地一口“吞”掉了(其实是连根拔起用雾气包裹分解了),但分解后,蘑菇残骸里竟然飘出几点微弱如萤火、触手微温的灰烬,正是“旧日薪灰”!
“这也行?”我哭笑不得地看着饕餮将几点“薪灰”小心翼翼地收集到玉坛“拙”指定的、由一种特殊苔藓编成的小囊里。“所以‘薪灰’可能藏在任何看似古怪甚至危险的东西里面?”
这个发现大大鼓舞了士气。虽然过程惊悚又搞笑,但至少我们有目标了。于是,画风逐渐跑偏。
九尾狐对着岩壁上的一片可疑污渍施展“魅惑凝视”,试图“感化”它,结果污渍扭动两下,变成一个抽象的哭脸,嘤嘤嘤地开始“诉说”自己当年作为壁画一部分时的风光,吵得我们头疼,最后狰兽一爪子拍在旁边的石头上,用震动让它“闭嘴”,震下来几粒微温的灰。
讹兽尝试跟一堆会自己排列组合的碎骨头“讲道理”,试图用逻辑和rap说服它们交出“薪灰”,骨头们却组成了一个竖起中指的造型(天知道它们从哪儿学的),然后散架,中心留下一点灰烬。
我则捧着《山海经》,试图用“知识的力量”震慑一处不断渗出黑色油状物、并散发不祥气息的裂缝。书页光华流转,裂缝里渗出之物扭动着,居然开始模仿书页上的文字,歪歪扭扭地写起“检讨书”来,什么“不该吓人”、“污染环境”云云,写完化作青烟,留下几粒较大的“薪灰”。
饕餮成了“搜灰”主力,本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对一切看起来“可能好吃/可能有灰”的东西下手。虽然十次有八次只是虚惊一场(或者真的只是奇怪难吃的蘑菇石头),但剩下两次的收获往往不错。只是他经常被那些东西的“临终遗言”搞得莫名其妙,比如一块会骂街的石头,一只会叹气然后自己裂开的陶俑,一摊自称是“上古大能洗脚水”最后蒸发留灰的水渍。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笑料百出的探索,我们终于收集到了大概一小撮“旧日薪灰”。回到石台结界,将“薪灰”倒在“守拙”石碑前。
按照‘拙’的指引,我集中精神,将一缕微弱的“初心”之力(初火余温)注入“薪灰”。灰烬仿佛被唤醒,散发出温暖而不刺眼的光芒,如同星火,缓缓飘向石碑上的“守拙”二字。
当星火没入碑文的瞬间
“嗡!”
整座石碑亮了起来!并非耀眼的光芒,而是一种沉静、厚重、如同大地般稳固的土黄色光晕,以石碑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二十米的半球形光罩,将我们的石台基地笼罩其中。
光罩形成的刹那,我们明显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被注视感”消失了。岩壁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眼睛纹路、阴影中潜藏的寒意、以及细微的低语呢喃,都被隔绝在外。光罩内,空气似乎都清新(相对而言)了几分,规则也更加稳定,让人心神安宁。
“成功了!临时安全区解锁!”讹兽欢呼。
“能喘口气就行。”我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变得温暖干燥的石台上。看着光罩外幽暗诡谲的“守拙墟”,再看着光罩内虽然简陋但倍感安全的“小窝”,以及身边这些虽然奇葩但关键时刻绝对靠谱的伙伴,还有怀里这个谜团重重却已是我们一员的玉坛。
“接下来,”我拿出爷爷的笔记和讹兽绘制的地图碎片,“我们得规划一下,是继续在附近‘刮地皮’搜集‘薪灰’,还是尝试探索更远的地方,或者,为最终必须的‘外出’做准备。”
“外出太危险了吧?‘文保会’和‘清洁工’肯定还在上面蹲我们。”九尾狐忧心忡忡。
“但‘真实碎片’和‘时光尘埃’在外面。”讹兽摊爪,“光靠这里的‘薪灰’,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才能喂饱坛子哥。”
饕餮摸着肚子(虽然他刚才“吃”了一路古怪东西,但显然不解馋):“外面有好吃的。”
狰兽用尾巴在地上划拉了几个符号,意思是:需要情报,需要准备,需要更强的力量。
就在这时,玉坛‘拙’忽然又传来一阵略显急切的波动,同时,我们脚下的地面,传来极其轻微、但确实存在的震动。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这“守拙墟”的更深处。
“震动‘墟’在波动?有东西在深处苏醒?或是被‘薪火’吸引?”
我们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
看来,这片“失败”的、沉淀的“墟”,其内部的“热闹”程度,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而我们的到来,似乎不只是避难更像是在一潭死水里,投下了一颗正在发光的、名为“可能性”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