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失控的夜晚(1 / 1)

夜幕像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沉沉地压了下来。

半山别墅的灯光全部熄灭。

只有主卧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透进几缕惨白的月光。

江彻坐在床边。

昂贵的手工定制衬衫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领口敞开,露出的锁骨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房间里很安静。

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咔哒。

咔哒。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神经末梢上。

太大了。

这个房间,这张床,这栋房子。

以前从未觉得这里空旷。

因为不管多晚回来,总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亮着。

总有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等着他去把那具温热的身体捞进怀里。

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冰冷的真丝床单。

江彻伸手去摸身侧的位置。

指尖触碰到的是一片凉意。

那种凉意顺着指尖一路钻进血管,冻得他心脏抽搐。

他收回手,死死攥成拳头。

头很痛。

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血管里的血液似乎在逆流,冲撞着脆弱的颅骨。

他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脚底传来坚硬的大理石触感。

他走到酒柜前,抓起一瓶威士忌,连杯子都没拿,直接仰头灌下。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灼着胃壁。

但这股灼烧感根本压不住脑子里翻涌的黑暗。

他又抓起旁边的一个白色药瓶。

那是医生开的强效安眠药。

以前苏然在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戒掉了。

只要抱着苏然,闻着那股淡淡的柠檬香,他就能安稳入睡。

苏然是他的药。

唯一的药。

现在药没了。

江彻倒出一把白色药片,数都没数,直接塞进嘴里。

干涩的药片划过食道。

他靠着酒柜滑坐在地上,等待药效发作。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并没有睡意。

反而越来越清醒。

眼前的黑暗开始扭曲。

墙角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若隐若现。

不是酒味。

是地下室的味道。

潮湿的霉菌,生锈的铁链,还有干涸的血迹。

“江彻……”

有人在叫他。

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恶意的嘲弄。

江彻猛地抬起头,看向房间的角落。

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但他听到了。

那是绑匪的声音。

那是二十年前把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拿着刀在他身上比划的声音。

“没人要你了,江彻。”

“你就是个怪物。”

“你这种人,注定孤独终老。”

幻听越来越清晰。

江彻抱着头,指甲深深陷入头皮。

“滚!”

他对着空气嘶吼。

声音沙哑破碎,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没有人回应。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那种寂静比那些恶毒的诅咒更可怕。

它在提醒他一个事实。

苏然走了。

那个满眼都是他、无论他怎么发脾气都会温柔地抱住他的人,真的不要他了。

江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药效和酒精开始混合作用,让他的脚步变得虚浮。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主卧。

走廊很长。

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他身后一盏盏熄灭。

像是在送葬。

他推开客房的门。

那是苏然搬进来之前住过几天的房间,后来苏然搬走时,有些东西还留在这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

江彻摸索着走到床边。

他扑倒在那张并不宽敞的床上。

双手胡乱地抓过枕头。

脸深深地埋进去。

用力吸气。

鼻腔里终于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皮革味和霉味。

是一股很淡很淡的香气。

柠檬洗衣液混合着一点点阳光的味道。

是苏然的味道。

江彻贪婪地嗅着。

肺部的空气被挤压出去,再吸入的全是这股气息。

身体原本剧烈的颤抖奇迹般地平缓了一些。

那一刻。

高高在上的江氏总裁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因为戒断反应而痛苦蜷缩的瘾君子。

他紧紧抱着那个枕头,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眼角渗出一滴液体。

划过高挺的鼻梁,没入枕套的布料里。

很快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不够。

这点味道根本不够。

它在消散。

每过一秒,这上面的气息就淡一分。

恐慌再次袭来。

江彻猛地坐起身,手忙脚乱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指纹解锁试了三次才成功。

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稳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

通讯录置顶的那个名字。

“然然”。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

视线有些模糊。

大拇指悬在拨通键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如果不接怎么办?

如果被挂断怎么办?

如果接通了,听到的是厌恶的声音怎么办?

江彻闭上眼。

脑海里全是苏然决绝离开的背影。

但他控制不住。

本能驱使着他按了下去。

嘟——

嘟——

每一声等待音都像是凌迟。

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喂?”

电话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带着一丝睡意,还有些许疑惑。

那一瞬间。

江彻感觉心脏重新跳动了一下。

活过来了。

他张了张嘴。

喉咙里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什么?

求你回来?

说我错了?

说我离不开你?

骄傲和自尊在这一刻碎了一地,却又拼凑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只能握着手机,贴在耳边。

贪婪地听着那边的呼吸声。

很轻。

很均匀。

那是苏然活着的证明,也是他活着的氧气。

“江彻?”

那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清醒了一些。

“是你吗?”

江彻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把脸埋进那个带有苏然气息的枕头里。

发出了一声极低、极压抑的喘息。

像是受伤的野兽在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时的呜咽。

痛苦。

绝望。

又带着某种病态的依恋。

电话那头的苏然沉默了。

过了几秒。

“江彻,很晚了。”

苏然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波澜。

“如果你不说话,我挂了。”

不要。

别挂。

江彻想要大喊。

但他发不出声音。

那种被抛弃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嘟。

电话挂断了。

手机屏幕黑了下去。

房间里最后一点光亮消失。

江彻维持着那个姿势,僵硬地坐在黑暗中。

手机从掌心滑落。

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原来在这段关系里,那个掌控一切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一直都是苏然。

只要苏然一松手,他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另一边。

廉价的出租屋里。

苏然握着发烫的手机,眉头紧锁。

刚才那通电话……

虽然对方一句话没说,但他能听出那沉重的呼吸声。

那是江彻。

只有江彻会有那种压抑到极致的喘息。

苏然咬了咬下唇。

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

他刚想把手机放下,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次是林舟。

这么晚了,林舟打电话干什么?

苏然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苏先生!”

林舟的声音急促而焦虑,背景音里全是呼呼的风声。

“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但是……江总出事了。”

苏然的心猛地一跳:“他怎么了?”

“江总把自己锁在别墅里,谁都不让进。”

林舟语速飞快。

“刚才保镖说听见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吼声。”

“他的躁郁症可能发作了。”

“苏先生,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求您,但是江总现在的状态非常危险,他刚才是不是给您打电话了?”

苏然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打了,但是没说话。”

“那就糟了。”

林舟的声音沉了下去。

“那是他在求救。”

“江总那个人您知道,死要面子,如果不是撑不住了,他绝对不会给您打这种电话。”

求救?

那个不可一世的江彻,会向他求救?

苏然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电话里那声压抑的呜咽。

那个总是强势霸道、把他禁锢在身边的男人,现在正独自一人在那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发疯吗?

苏然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硬下心肠。

“林特助,我已经搬出来了。”

“他是成年人,应该学会自己控制情绪。”

“而且……我也帮不了他。”

说完,苏然迅速挂断了电话。

不能心软。

好不容易才逃离那个金丝笼。

如果现在回去,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苏然把手机扔到一边,拉过被子蒙住头。

可是那声呜咽却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半山别墅。

江彻依旧蜷缩在客房的床上。

怀里的枕头已经被他勒得变形。

头痛欲裂的感觉稍微退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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