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修为倒退几个大境罢了。
“但那又何妨？”
“若心魔不除，堕入最下界成了魔才真真苦不堪言！”
说罢，道衡子一股脑将许多年积攒的丹药全倒了出来塞进嘴里。
强横又充沛的灵力强行冲毁禁锢，他刚刚斗魔失败的脸色回转，又成了平日起红润温和的道君模样。
丹药的力量让道衡子不再需要搀扶，苏良砚便放开了手。
“师尊定然无事。”
“那当然。”
简简单单随手一摆，无数金光闪闪的法器便浮现于半空之中。
均是攻击力强横的灵器。
流云山那帮妖修
便是扔著砸应该也毫无还手之力吧。
“好吧，那师尊早些回来。”
“嗯。”
欣慰地拍拍苏良砚手背，道衡子看得懂三徒弟眼里真真切切担忧。
当年首徒焦子衿人如其名，清高骄矜十分难以接近。
二徒弟沈锻秋又是那种呆呆模样。
唯有三徒儿，师兄交给自己，又坚强又刻苦。
小小一个整日跑来听他教导。
道衡子真的很喜欢自己养大的小姑娘。
却一不注意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抬手摸了摸三徒儿的脑袋，过于冰凉的触感让道衡子心口一痛。
“我若早些决定，你也不必受那些委屈了”
“师尊，过去的事而已。”
苏良砚从不是个会困在记忆里的性格。
“是，良砚说得对。”
他也不应受过去感情牵绊。
锦霞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又未尝不是自己一手造成？
锦霞为了救他铤而走险偷去自己宗门圣物，落得个人人喊打，他却自始至终都找不到对她的一分真心。
当年那番辜负，终究成了现如今进退两难的报应。
再次站在苍梧界边狭，仰目看着重重流山乌云密布。
此处与鬼魔所住下界十分接近，终日缭绕着似妖气又偏鬼魅。
也不知道那年仅十一岁的良砚，一个仙气之童，是如何在这里生存的呐。
“喂，玉虚界的来我们流云山作甚？”
自道衡子进入后，与妖气鬼气全然不同的灵力几乎灼烧着这里的空气，身边带出无数渺小火星。
已经有很多双眼睛厌恶又憎恨地瞪着他。
但唯有强大之妖才胆敢跑出来搭话。
乐寒统领妖修猫中一族，身着轮转流光的玄色衣饰率先跳上山头，居高临下俯视著擅闯之人。
眉峰慵懒举止无状，妖族从不说优雅得体那一套。
道衡子对此倒不介意，甚至还弯腰躬身给妖修乐寒拘了一礼，笑意莹莹。
“在下道衡子，乃贵山锦霞之夫，特来寻她。”
此番作态，明显感受到视线压力逐步减小。
乐寒也似是讶异挑了挑眉峰，自山头一跃而下，迈著轻盈的猫步走近道衡子。
“哼，你倒是少有的懂规矩之人。”
随意露出的五指尖锐之意收敛，丝毫不介意让道衡子看到刚刚自己起过杀心。
“不过懂规矩也没有，我山圣女即使道侣也不得见，道君请回吧。”
乐寒偏了偏头，耳尖机敏微动，湛蓝竖瞳紧紧盯着道衡子好似凝视猎物。
说话时尾音随意拖出极轻缓的调子。
总之一举一动都非常不像人像猫，就差根尾巴在腿后来回摇荡了。
“额，这位”
“乐寒。”
“哦，乐寒，我觉得这其中恐怕有误会，锦霞她，她是犯错被逐出山的，怎会”
又成了圣女？
请这位，额，小猫说一些更合理的谎言来骗他好吗？
乐寒闻言瞳眸漾出些许碎光，不加掩饰的兴味跃然而上。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流云山不能没有圣物，既然锦霞偷吃圣物，那她以后就是圣女了，永生永世。”
这圣物一说，道衡子虽然受尽其利，但其实了解并不算多。
只知它可以改变修士根基，锦霞原本是以蛇身修行，但因着圣物，便成了人可以吸纳灵气。
且此物于双修之上裨益甚大，无论多重的伤势都可痊愈。
当年他升境遭受天雷没有挺过，已然是到魂飞魄散的边缘。
因此，锦霞才
道衡子到底心里实在不好受。
往此种种。
罢了，原本他来就是存了要与锦霞一共生死的念头。
“此圣女只怕并非一件好事。”
道衡子身边不再只有零星火星，因着灵力暴涨，堪称撕裂无形屏障一般。
熊熊火焰开始灼烧而起，惊得无数小妖再不敢细看，动作之间匆忙退避三舍。
然离他最近的乐寒神态如常，百无聊赖地将发丝的火点轻轻吹灭。
猫样的妖媚面容似嗔似笑看了道衡子一眼。
道衡子：“”
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跟妖修打交道。
明明是只公猫，却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般的不爽
“我知道你，多年前你那位女徒弟还在这里生活过呢，就在我族之中。”
良砚？
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道衡子握着手中雷杵没有放松。
乐寒仿佛没有看到，自顾自好像没有骨头一般向后一靠。
“这里环境糟糕，我们换个地方。”
阴云密布的，即便是妖修也不会太喜欢。
尤其乐寒猫生一大幸事便是晒太阳。
道衡子：“”
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一副要强闯的姿态，不仅没有迎来想象中激烈打斗。
法宝尽出灵力妖气碰撞间的酣畅淋漓。
最后以一人闯一宗，走到所谓圣女面前，刺穿自己道侣的胸口。
双方同归于尽什么的。
这才是道衡子想要的大场面，想要的轰轰烈烈死亡方式！
而不是
“怎么，修仙之人不喜日光？”
“不，我很喜欢。”
“那便好。”
吱呀——吱呀——
阳光明媚的午后，乐寒一如往常躺在心爱的小摇椅上晃呀晃。
旁边道衡子也有一个小摇椅，只不过没有乐寒那个又大又精致。
动作僵硬地躺到这个摇椅上。
道衡子以前以为自己已经非常之温和不注重规矩。
没有想到天外有天，人外还有妖哇。
谁来告诉他。
明明是强闯的敌人，咋的现在却在和一只老猫晒太阳？
“知道我这摇椅出自谁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