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陈安是被活活热醒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扔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烫。
那身下的火炕简直就是块烧红的铁板,烙得他后背滋啦作响,连炕席似乎都散发出了一股子焦糊味。
“操烧过头了。”
陈安猛地坐起身,脑门上全是汗。
他睡前想着晚上冷,特意多加了两根硬邦邦的柞木。这玩意儿耐烧,热量大,没想到今晚的风向不对,火苗子全憋在炕道里了,这温度,怕是能有五六十度。
他睡在最外侧的炕梢都热成这样,那睡在最里面的顾清禾
陈安下意识地往里看去。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雪光,只见炕里头的那一床被子早就被踢到了墙角。
顾清禾整个人呈一个“大”字体瘫在炕上,那件原本穿得整整齐齐的旧棉袄睡衣,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她解开了三四颗,露出一大片因为热而泛著诱人粉色的肌肤。
汗水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落,打湿了鬓角的发丝,紧紧贴在脸颊上。她的嘴唇微微张著,呼吸急促,像是一条在沙滩上缺水的鱼。
“啧”
陈安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自己比刚才更热了。
这画面,太他娘的考验革命意志了。
他赶紧移开视线,翻身下地,想去院子里头顶两盆凉水冷静一下。
可他刚一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陈安回头一看,只见顾清禾像是感觉到了这边的凉气,竟然闭着眼,无意识地往炕梢这边滚了过来。
她像只寻找清凉的小猫,一点点地挪,一点点地蹭。
先是越过了睡得跟死猪似的顾安邦,然后直接撞上了陈安刚坐起来留下的那片“凉快地”。
“嗯”
她舒服地哼唧了一声,整个人蜷缩起来,后背严丝合缝地贴上了陈安那光裸的、因为燥热而满是汗水的脊背。
“!!!”
陈安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突然被人塞进了一捧万年寒冰里。
冰火两重天。
顾清禾的后背因为热而汗津津的,柔软,滑腻,带着一股子让人头晕目眩的女儿香。而陈安的后背,则是因为常年打猎而练出的结实肌肉,滚烫,坚硬,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这两具身体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贴在了一起。
陈安能清晰地感觉到她那玲珑有致的曲线,能感觉到她每一次呼吸时胸口的起伏,甚至能感觉到她那颗正在平稳跳动的心脏。
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把这只主动送上门的小野猫给惊醒了。
可不动,更是一种煎熬。
心里那股子火,“蹭”的一下,烧得比这火炕还旺。
“妈的”
陈安咬著牙,在心里把自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要不把她推回去?
可看着她那张睡得毫无防备的小脸,他又有点于心不忍。这大半夜的,吵醒了多尴尬?
那就这么著?
可这么烙著,天亮之前他非得憋出内伤不可。
就在陈安天人交战的时候,怀里的顾清禾似乎是觉得这个“凉枕”还不够舒服,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脑袋一歪,直接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这一下,彻底打破了平衡。
陈安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整个人都麻了。
算了。
爱咋咋地吧。
他一咬牙,心一横,试探性地翻了个身。
这一下,两人从背对背,变成了面对面。
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范畴。
顾清禾似乎是感觉到了动静,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唧了一声,非但没躲开,反而像是找到了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一条腿极其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腰上,脑袋更是直接埋进了他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他的喉结上,又湿又痒。
陈安:“”
他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
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哪里是暖宝宝,这分明是个点着了引线的炸药包!
他僵硬地躺在那,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梁,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
他缓缓抬起手,想要把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推开。
可手抬到一半,看着怀里那张恬静安详的睡颜,又鬼使神差地落了下去,轻轻搭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
算了。
君子?
这年头,当君子得饿死。
他长叹一口气,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
这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可就在他即将说服自己,准备当一回禽兽的时候。
院子里。
“悉悉索索”
一阵极其轻微的、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突然穿透了寂静的夜色,精准地传进了陈安的耳朵里。
陈安的身体瞬间绷紧,刚才还满脑子的旖旎心思,瞬间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在黑暗中亮得吓人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窗户的方向。
声音很轻,不止一个。
而且,还带着刻意压低的交谈声,虽然听不清内容,但那鬼鬼祟祟的动静,绝不是什么善茬。
“妈的,还真敢来?”
陈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他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顾清禾挪开,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像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地。
那杆擦得锃亮的老火铳,就靠在炕头。
他拿起枪,又从腰间摸出了那把锋利的侵刀。
“睡吧,我的小野猫。”
他回头看了一眼炕上那个睡得正香的女人,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和森然的杀意。
“等我回来,给你看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