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待着,别出来。
陈安丢下这句话整个人像是一头捕食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黑暗里。
顾清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捂住嘴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透过窗户纸上那个小小的破洞,紧张地往外看。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和雪落的声音。
刚才还狂吠不止的大黄狗这会儿也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低沉呜咽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陈安没拿枪。
对付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毛贼,用枪那是抬举他。
他手里提着那把刚劈完柴、还带着木屑的斧头整个人隐没在屋檐下的阴影里,那双在黑夜里亮得吓人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后院墙的方向。
那里,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翻过半人高的土墙。
动作很笨拙落地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那贼显然没料到院子里有狗被大黄那一声低吼吓得一哆嗦赶紧贴著墙根蹲下,像只受惊的老鼠。
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光,陈安看清了来人的脸。
不是别人,正是村里那个出了名的二流子刘二赖的狐朋狗友——赖头李。
这家伙平时就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仗着自己是外村的光棍,在靠山屯没少干缺德事。
白天陈安家在供销社那么一闹估计早就传开了。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听说了陈安发了财屋里还藏了个天仙似的美人这才色胆包天,想趁著夜深人静来摸个底顺便占点便宜。
“找死。”
陈安的眼底闪过一丝暴虐的杀意。
偷东西,他或许还能忍。
但这孙子要是敢把歪主意打到顾清禾身上
陈安手里的斧头握得更紧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
赖头李蹲在墙角缓了半天,发现那狗只是叫唤没扑上来胆子又大了几分。
他贼眉鼠眼地四下打量著。
东屋的窗户纸透著微弱的灯光,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心里那股子邪火烧得更旺了。
听说那上海来的娘们长得跟天仙似的,皮肤比雪还白。要是能
他没敢再想下去,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挂在房檐下的那几块冻得硬邦邦的野猪肉。
先偷肉要是运气好,再
他猫著腰,蹑手蹑脚地朝着那几块肉摸了过去。
就在他的脏手即将碰到那块最大、最肥的五花肉时。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哥们儿,这肉好吃吗?”
一个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啊——!”
赖头李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他猛地回头还没看清人影,就感觉肚子上一阵剧痛。
“砰!”
陈安那一脚又快又狠,根本没留任何余地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赖头李的小腹上。
赖头李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撞在后院的猪圈上,把那几根原木撞得“咚”一声巨响这才滑落在地。
他捂著肚子疼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晚饭吃的那点野菜团子全吐了出来,混著酸水流了一地。
“陈陈安”
赖头李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陈安,吓得脸都白了牙齿咯咯作响“你你别乱来我就是就是路过”
“路过?”
陈安一步步逼近手里的斧头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你他娘的路过能路到我家墙里头来?当我陈安是傻子吗?”
陈安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在地上蠕动的废物眼神里满是暴虐和厌恶。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下三滥。
“说!谁让你来的?是不是刘二赖?”
“不不是”赖头李还在嘴硬,“我就是就是饿”
“还嘴硬?”
陈安抬起脚,一脚踩在赖头李伸出来的右手上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下碾。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嗷——!!!”
赖头-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疼得浑身抽搐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我说!我说!是二赖哥是他是他让我来摸摸底的”
“摸底?摸什么底?”陈安脚下的力道丝毫没松。
“就就是看看你家到底有多少好东西还有还有屋里那个娘们”
说到这,赖头李疼得实在受不了了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招了:“二赖哥说说你发了横财还金屋藏娇。让我来探探路要是那娘们真长得跟天仙似的过两天过两天山里的‘朋友’来了就就一起把你做了钱财女人大家分”
山里的朋友?
陈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盗猎的?”
“是是”赖头-李疼得直翻白眼。
陈安明白了。
看来这帮地痞流氓,是跟那伙亡命徒勾结到一块去了。
好啊。
真是好的很。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了。
陈安眼底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他最恨的不是有人惦记他的钱,而是有人敢惦记他的人。
“陈安陈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赖头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跪地磕头了。
陈安松开脚看着那只已经变形的手,冷冷地笑了。
“放了你?”
他蹲下身,凑到赖头李耳边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情话内容却比刀子还冷:
“我这人,最好说话。但有个规矩。”
他一把抓住赖头李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按在雪地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了斧头。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陈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魔鬼的低语:
“谁敢动我的女人,我就剁了他的爪子。”
“噗——”
斧刃落下,血光迸溅。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瞬间划破了靠山屯的夜空。
屋里,顾清禾死死捂住嘴浑身都在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但那声惨叫,和陈安那句冰冷的话却像烙铁一样深深烙在了她的心上。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谁敢动我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终于停了。
陈安推门进来,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寒气。
他走到炕边,看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顾清禾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
“别怕。”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著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没事了,垃圾已经扔出去了。”
顾清禾把脸埋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陈安没有说话,只是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胸膛。
过了好一会儿,顾清禾的哭声才渐渐停了。
她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看着陈安,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你把他”
“没杀人,犯法的事咱不干。”
陈安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就是给他长点记性。剁了一根手指头让他知道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碰了会死。”
顾清禾打了个寒颤,却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心里那股子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寒意被一股暖流取代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陈安”
“嗯?”
“你刚才说我是你的女人?”
陈安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咋的?你有意见?”
“没没有”顾清禾赶紧把头埋进他怀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就是就是想确认一下。”
陈安哈哈大笑,把她搂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村外那片漆黑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
那是赖头李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句夹杂着怨毒和恐惧的咒骂顺着风飘了过来:
“陈安!你他妈给我等著!山里那是谁的地盘你不知道吗?‘独眼龙’大哥是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