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陈哥,你慢点就在后头!”
供销社后院的过道又窄又黑,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纸箱子。
柳红走在前面,那条乌黑的大辫子随着步伐一甩一甩的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时不时往陈安胸口上扫。
陈安被她拽著袖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哪是去仓库看货啊?这架势,跟盘丝洞里的蜘蛛精拖唐僧也没啥两样了。
空气里那股廉价的香粉味越来越浓混著陈旧的霉味,熏得陈安想打喷嚏。
“到了到了。”
柳红推开一扇半掩的小木门转身冲陈安招手,那眼神水汪汪的简直能拉丝。
“陈哥,快进来别让外人看见。”
陈安站在门口,没动。
这屋里也就巴掌大堆满了货物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孤男寡女的往这一钻那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就在这看吧。”
陈安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个空了的烟袋锅子。
“有啥好东西,拿出来瞅瞅。”
柳红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儿,也不恼反而掩嘴一笑媚眼如丝。
“瞧把你急的。”
她转过身,在一堆货里翻找起来身姿扭得那叫一个摇曳生姿。
“陈哥,你看这个。”
她手里多了两块淡黄色的香皂包装纸有点皱,但那股子淡雅的茉莉花香却是实打实的。
“上海产的‘蜂花’牌正经的好东西。兰兰雯茓 更新嶵全就是运输路上把角磕了一点主任让我处理了。不要票,一块只要三毛钱。”
柳红一边说,一边往陈安跟前凑。
那两块香皂被她托在掌心里,举到了陈安鼻子底下。
“你闻闻,香不香?”
她身子前倾大半个身子几乎都要贴在陈安身上了。领口微敞露出一抹雪白的脖颈,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安仿佛在问的不是香皂。
陈安屏住呼吸,身子往后一仰。
这女人,有点邪乎。
“嗯,是挺香。”
他伸手去拿香皂指尖故意避开了她的手掌“正好给我家那口子带回去,她就喜欢这就得劲儿的味儿。”
提到“家那口子”,柳红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热络劲儿。
“陈哥这么疼媳妇啊?真让人羡慕。”
她语气酸溜溜的手却没收回去反而趁著陈安拿香皂的功夫,小拇指在他掌心里轻轻勾了一下。
那一下轻飘飘的,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暧昧和挑逗。
“陈哥你这手茧子真厚,一看就是个疼人的汉子。”
柳红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股子湿热的气息“不像我家那个死鬼就会喝酒打牌一点情趣都没有”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水光潋滟像是含着一汪春水:
“陈哥你要是下次进城太晚了回不去家我家就在后街,大门从来不锁”
这话里的暗示,只要是个男人都听得懂。
陈安看着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把玩着手里的香皂眼神清明得吓人,完全没有柳红预想中的那种意乱情迷。
“柳同志。”
陈安突然换了个称呼语气冷淡疏离,“你这门不锁可不行这年头小偷多别把家里那点家当都让人顺走了。”
柳红一愣,脸上的媚笑差点挂不住。
“陈哥,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她有些急了,身子又要往上贴“咱们这谁跟谁啊”
“别!”
陈安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顺势把那一沓钱和票拍在一旁的纸箱子上。
“两块香皂再给我拿两盒蛤蜊油,两根红头绳。钱给你放这儿了不用找了。”
说完,他把香皂往兜里一揣转身就走动作利索得像是在躲瘟神。
“哎!陈哥!”
柳红在后面喊了一声,气得直跺脚。
看着陈安那个毫不留恋的背影她咬了咬牙,把地上的钱抓起来恨恨地骂了一句:
“死木头!那是没尝著老娘的滋味,尝过了让你跪着求我!”
陈安出了供销社,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娘的这城里的女人是老虎,古人诚不欺我。”
他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倒不是他柳下惠实在是这柳红身上的脂粉味太冲熏得他脑仁疼。跟家里的顾清禾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是路边的塑料花,一个是雪山上的雪莲。
那能一样吗?
“还是自家媳妇好。”
陈安嘀咕了一句摸了摸兜里的香皂,心情又好了起来。
这次进城虽然惊险,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黑市那一票赚得盆满钵满,不仅解决了家里的开销问题还额外存下了一笔巨款。再加上这几件哄媳妇的小礼物这趟没白跑。
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取出爬犁哼著小曲儿往回赶。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顺畅了不少。
太阳偏西的时候,陈安终于看见了靠山屯那熟悉的炊烟。
“驾!”
他挥了挥鞭子,老牛加快了脚步。
刚进院子,顾清禾就迎了出来。
她没穿那件惹眼的紫貂大衣而是换回了平时的旧棉袄头发简单地挽了个髻,脸上未施粉黛却透著一股子天然的清丽。
“回来啦!”
看到陈安平安无事,她那双桃花眼里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小跑着过来帮他拍打身上的雪花。
“怎么样?冷不冷?路上顺利吗?”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心。
陈安看着她那张干净的小脸,只觉得心里那股子被柳红熏出来的燥气瞬间散了个干净。
“顺利着呢。”
他跳下车极其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也不看看我是谁陈爷出马一个顶俩。”
顾清禾脸一红想推开他却又有点舍不得这久违的怀抱,只能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
“没正形妈还在屋里看着呢。”
“看就看呗咱们是合法夫妻呃,表兄妹。”
陈安嘿嘿一笑,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两块香皂和红头绳。
“给,看看这是啥。”
顾清禾接过东西,眼睛亮了。
“蜂花香皂?还有头绳?”
她惊喜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又抬头看了看陈安眼底满是感动,“你你特意去买的?”
“顺手,顺手。”
陈安摸了摸鼻子没敢说是在什么情况下买的“我看你头发长了这红头绳扎着肯定好看。还有这香皂,比那硫磺皂好闻多了。”
顾清禾心里甜滋滋的。
这个男人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连这点小事都记在心上。
她拿着东西,忍不住凑近陈安想帮他把领口没拍干净的雪花弄掉。
然而,就在她靠近的一瞬间。
顾清禾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原本满是笑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是一只嗅到了危险气息的小猫。
她鼻翼动了动,又凑近陈安的袖口闻了闻。
那是一股极其陌生的、廉价的、却又带着几分甜腻的脂粉味。
虽然很淡,但在陈安身上那股清冽的烟草味和风雪味中显得格外刺鼻。
这绝对不是她用的东西。
也不是母亲用的。
村里那些大老粗妇女更不会用这种带着“骚”气的香粉。
这是
顾清禾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陈安的眼睛,手里的香皂也不香了声音瞬间冷了好几度:
“陈安,你身上这味儿是从哪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