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一声怒喝划破空气:
“力士何在!”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响起整齐咆哮:
“吼啊!”
三十多名中了力士咒的壮汉手持铁锹、铲镐,从两侧狂奔杀出,
迎著高速冲刺的蜈蚣,拼尽全力砸向它飞速移动的节肢。
木柄在巨力撞击下纷纷断裂,
但那一记记重击也让蜈蚣的步伐瞬间错乱,
数百对肢足相互纠缠,失去平衡,庞大的身躯轰然侧翻,
在地面拖出长长一道焦痕,火星四溅。
战机稍纵即逝!
王渊目光一凛,立刻抛出怒晴鸡。
那神鸡迎风展翼,身形暴涨,
眨眼间落在六翅蜈蚣正前方,昂首挺立,羽翼张扬。
它惊喜地发现,眼前竟有只庞然大物可作猎物。
怒晴鸡天性好斗,更何况是经巫术淬炼过的异种,
当即引颈长鸣,声如金戈交击,刺耳穿心。
六翅蜈蚣刚刚挣扎起身,便被这一声啼叫震得心神动摇。
它本就畏忌这类克星,如今又被炼成巫兽的怒晴鸡压阵,
即便修为远胜从前,野性依旧难脱本能。
当下竟吓得掉头就逃,腹下百足狂蹬,直往枯潭方向窜去,企图借地形藏身。
怒晴鸡岂容其逃脱?
双翅一振,如箭离弦,瞬间追上,跃至蜈蚣背上,
钢钩般的利爪狠狠抓下,
那连子弹都难以击穿的甲壳,竟如朽纸般崩裂,
大片残壳飞溅,黑血喷涌而出,恶臭弥漫。
剧痛之下,蜈蚣双目赤红,彻底陷入狂暴,
猛然翻身,与背上的怒晴鸡撕咬成一团。
无量殿前尘土翻卷,碎石横飞,
一方身躯庞大,动则地动山摇,
一方身法迅捷,腾挪如电,斗得难解难分。
总能在缝隙中腾挪躲闪,时不时挥爪撕扯,啄击要害,
将六翅蜈蚣那原本坚如铁铸的外甲撕得七零八落。
可这六翅蜈蚣常年盘踞此地,吞食炼丹师所炼奇药,早已凝成内丹,
修行深厚,绝非易与之辈。
它猛然张开利齿,漆黑毒液如箭喷射,
头顶一对钢刺般的触须狂舞乱扫,
横冲直撞间尽显凶性,
两大宿敌就此展开殊死搏斗,
声势浩大,远超凡人所能想象。
寻常人若贸然闯入那翻涌的烟尘之中,顷刻便会毙命。
只见碎石如雨迸射,腥臭毒气扑鼻而至,
外围众人只能隐约望见烟雾里一道彩影绕着一条翻滚的黑影疾飞穿梭,
不时有断裂的肢节、破碎的甲片和零落的羽翎从雾中掉落下来。
怒晴鸡的厉啸与蜈蚣的嘶吼在岩壁间来回撞击,震耳欲聋。
这头六翅蜈蚣在此蛰伏不知几百年,
加之此处丹师所炼乃真正灵丹,非外界伪劣之物可比,
它长年累月吞服这些蕴藏天地精华的丹药,终于开启灵智,结出内丹,
道行之深,实则远胜怒晴鸡。
虽天生相克,怒晴鸡能制其几分,却仍难取其性命。
反倒是这妖物凭借体内积攒多年的药力支撑,越战越猛,气势愈盛。
一时之间,双方陷入胶着,胜负难分。
见战局僵持不下,
陈玉楼与鹧鸪哨皆动了相助之心,
奈何烟雾中毒液四溅,碎石横飞如同子弹,根本无法靠近插手。
王渊眼见怒晴鸡独木难支,久战必危,
当即扬手掷出随身豢养的巫兽猛虎。
五只猛虎落地生风,虎啸震谷,挟著凛冽杀意直扑烟雾,加入战团。
猛虎一入,局势立变。
原本六翅蜈蚣尚可凭借修为与怒晴鸡周旋,
但巫兽猛虎力大无穷,前掌一拍,便是甲裂骨碎,残肢断壳漫天飞舞;
利爪过处,整片硬甲应声掀开,血肉暴露。
五虎分散围攻,攻势连绵不绝,逼得蜈蚣首尾难顾。
怒晴鸡也抓住时机,在对方分神抵御猛虎之际,
猛然振翅高飞,落于其头顶,
尖喙如锥,狠狠扎进那猩红脑门,
“咔”地一声破开甲壳,竟在头颅上凿出个窟窿,
露出底下嫩白的血肉。
怒晴鸡喉头一动,又啄下一口,昂首咽下,眼中战意更炽。
这一伤痛让六翅蜈蚣顿感生死一线,
野性本能爆发,疯狂扭动身躯,妄图甩脱头顶的天敌。
可怒晴鸡双爪已深嵌肉中,牢牢钉住,任凭如何翻滚都无法挣脱。
蜈蚣见甩之不去,怒极反狂,
先是一声震天嘶吼,音波激荡,竟将一只猛虎震退数尺;
随即昂起上半身,口器大张,
一颗龙眼大小、赤光流转的红丸自口中疾射而出!
刹那间,整个洞穴被红晕笼罩,异香弥漫,
竟是不惜吐出毕生修行所聚之内丹,
随即以神念催动,红丸如流星般撞向头顶的怒晴鸡——
此丹凝聚其百年药力与精元神魄,若被击中,怒晴鸡必死无疑。
王渊岂容其得逞?
心念微动,手中神仙索瞬息延伸,如灵蛇出洞,
绳梢精准抽打在飞驰的红丸之上。
须知内丹操控全赖施术者以精气牵引,气机相连,
一旦外力扰动气脉,控制即刻中断。
正因如此,寻常妖物宁可闭关修炼,也绝少轻易吐露内丹。
而这六翅蜈蚣情急之下破戒施为,本就根基不稳,
此刻被神仙索一击命中,丹气顿时溃散,
红光骤敛,那颗内丹失去掌控,化作一枚暗红色珠子坠落在地。
蜈蚣感应丹失,心神剧震,立刻俯身欲夺回内丹。
说时迟那时快,鹧鸪哨早已蓄势待发,
身形一跃,使出招牌绝技——魁星踢斗!
七星连环步踏出,脚影如电,
重重踹在其上半身,将其再次掀翻腾空。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神仙索如游龙穿隙,
顺着蜈蚣扭曲的躯体迅速缠绕穿行,
待它从重击中回神,浑身各段关节已被系上数道活扣。
王渊冷哼一声,猛然拽紧绳头——
神仙索骤然绷紧,
那六翅蜈蚣六对节肢疯狂抽动,却使不上半分力气,
轰然砸落在地,翻滚挣扎如同脱壳的虫蛹,
惊恐之下扭动不止,像被钉住的蚯蚓般胡乱弹跳。
然而五头巫兽所化的猛虎早已镇压其首尾,死死压制住整条躯体。
金丝银线缠绕的绳索上光芒流转,金银辉映间符文隐现、缓缓旋转,
越是挣扎,那索子便收得越狠,宛如活物绞杀猎物。
终于,“咔嚓”一声脆响,坚硬外壳竟被硬生生勒裂,
甲壳碎裂处渗出腥臭黏液,六翅蜈蚣已无力再动。
怒晴鸡双爪紧扣其头颅,尖喙如凿,一下下狠狠啄进脑门,
血肉飞溅中发出刺耳的“噗嗤”声,
剧痛让这庞然巨物哀嚎连连,挣扎渐弱,气息愈微。
直至它脑顶又被剜去一块血肉之后,
整个身体猛地一抽,随即彻底瘫软,再无一丝动静——
竟是被那只雄鸡活活啄毙!
怒晴鸡察觉身下之物已然断气,
昂首挺胸,振翅长鸣,一声清越啼叫直冲云霄。
虽羽毛凌乱、羽翼沾血,却气势逼人,宛如凯旋归来的将军,傲立战场中央。
王渊见状缓步上前,
并未立刻松开神仙索,而是静立观察片刻,
确认那蜈蚣确已毙命,绝非诈死逃脱之计,
这才心念一动,绳索自行解缚,如灵蛇归巢,缩回掌中。
他俯身拾起地上一枚圆润丹丸,
入手温热细腻,仿佛握著一块暖玉,
内里赤光涌动,似有霞云翻腾不息,
“我滴个乖乖,这就是蜈蚣炼出的内丹?”
罗老歪凑近一看,只见丹中光影变幻,气象万千,
顿时两眼放光:“总把头,这种大妖留下的宝贝,吞了是不是能多活几十年?”
陈玉楼一听这话眉头一皱,生怕这厮贪心作祟,惹恼了王渊落个当场遭殃的下场,
连忙开口打断:“罗帅莫要妄言,此丹蕴毒极深,妖气未净,丹火躁烈。”
“若无专门手法炼化,别说延年益寿,吃下去怕是撑不过半个时辰就得七窍流血。”
罗老歪闻言脸色一垮,悻悻缩脖:“那就算了,小命要紧。”
王渊将手中内丹轻轻一扬,看向陈玉楼:“按之前约定,这蜈蚣的内丹与尸身由我处置,没问题吧?”
陈玉楼拱手一笑:“自然无碍。
此战全赖王兄麾下怒晴鸡奋勇搏杀,功居首位,何况事先已有承诺,理应归兄台所有。”
王渊不再多言,将内丹收入怀中,暗自存入系统仓库。
随后目光落向地上那庞大的尸体,
终于到手了
是时候尝试第一次吞噬本源。
不知这六翅蜈蚣的原始精魄能否引动自身蜕变,
他心中难掩激动,当即命护卫队将吞天魔功拖至远处空地,
避开众人视线——他不想让人窥见自己真正的手段。
“师兄!快来看看洋人师兄!”
那边蜈蚣刚断气,花灵便急匆匆奔来,拉着鹧鸪哨就往老洋人方向跑。
鹧鸪哨心头一沉。
方才那六翅蜈蚣正面撞击老洋人时的力量何等惊人,他自己都靠金刚伞才勉强扛住,
而师弟仅凭一面镜伞抵御,终究难以相比。
此刻走近一看,心如刀割——
老洋人仰卧于地,面色蜡黄如纸,呼吸细若游丝,
探手一查,骨骼断裂十余处,五脏六腑皆有破裂,
内出血严重至极,这般伤势,除非神医临世,否则回天乏术。
鹧鸪哨神情黯淡,满心悔恨。
这些年为了寻找雮尘珠,破解扎格拉玛一族的宿命诅咒,
他带着老洋人和花灵踏遍荒山野岭,风餐露宿,出入古墓险地,从未有过一日安宁。
老洋人从不曾抱怨一句辛苦,始终默默追随,
如今却倒在瓶山之中,命悬一线。
他忽然想起当初执意带老洋人离开部族的情景,
若那时让他留下,安守故土,或许今日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