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迅速抽出小神锋握在手中,
鹧鸪哨则双手持镜面匣子枪,动作利落。
一行人鱼贯而出,死死盯着白玉栏杆外那片幽深的枯潭。
窸窣声再起,
潭中雾气翻涌如沸水,
紧接着,边缘处竟爬出密密麻麻的蜈蚣,层层叠叠涌上平台。
“我操,又来这一套?”
罗老歪一看这阵仗,头皮发麻。
“既然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王渊踏前一步,心念微动,倒马桩之力流转,
瞬间召出一群蝎子——这一次,通体呈暗紫之色,甲壳泛著金属般的冷光。
随着苏子与倒马桩的不断淬炼,他所化生之物愈发凶戾。
这些紫蝎迎头撞上蜈蚣群,顿时厮杀成一片。
转眼间,爬上来的蜈蚣尽数被斩断肢节,尸横遍地。
蝎群如潮水般涌入枯潭,在迷雾中展开混战。
见王渊的蝎子压制住了虫群,众人刚松一口气,
却不料下一刻,
枯潭深处的雾气猛然炸开!
“妖气!”
“退后!”
鹧鸪哨脸色骤变,第一时间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阴邪气息,嘶声大喝。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破雾而出,势若雷霆!
它撞断栏杆,直冲人群,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被擦到的当场筋骨尽折,撞实的更是内脏破裂,吐血倒飞。
那黑影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触之即伤,碰之即残,哀嚎声此起彼伏。
一圈扫荡之后,黑影腾身跃起,
攀上了无量殿顶部的斗拱,居高临下盘踞其上。
此时众人终于看清它的真容——
竟是一只庞然巨蜈!
躯干扁长,足足四五十节,一眼望去将近二十米;
头顶赤红如染血,两根触须硬似钢鞭,微微颤动。
全身呈幽蓝色,背脊中央贯穿一道猩红纹路,宛若燃烧的火焰。
周身缠绕黑气,三对透明薄翼轻轻震颤,形似蜻蜓。
两侧足肢多达百对,根根锐利,须爪齐张,森然可怖。
“我日他祖宗,咱们不只是捅了蜈蚣窝”
“这是把老祖宗都给惊出来了!”
罗老歪看清之后,倒抽一口凉气,腿都有些发软。
别说他,就连陈玉楼和鹧鸪哨也是心头一震。
一个为当今搬山道人,一个乃卸岭群盗之首,
江湖走遍,奇诡之事见得不少,
却也是头一回亲眼目睹这等异种妖物。
虽早有预感潭下藏有修行多年的精怪,也曾于悬崖之上惊鸿一瞥,
但谁也没想到,竟是这般骇人的六翅蜈蚣!
王渊望着眼前这只远超常理的巨虫,心中暗凛:
“这玩意儿比书里写的可大多了”
“说是它爷爷我都信。”
“怕是沾了道法灵气,修为暴涨,直接辈分飙升。”
“也不知当年那些炼丹师在这儿炼的什么药,竟能养出这种怪物。”
他一时拿不准,怒晴鸡是否能镇得住这头妖兽。
王渊没急着放出怒晴鸡。
眼前这蜈蚣实在太过庞大,贸然出手恐怕反遭压制。
他在等,等一个最佳时机,
等到对方松懈、露出破绽的一瞬,再雷霆出击,一举制敌。
那巨蜈在斗拱之上缓缓游走一圈,
仿佛锁定了目标,
数百只节肢骤然发力,疾速爬行而来——
二十多米长的躯体裹挟著浓重黑雾,妖风卷起殿顶大片琉璃瓦簌簌坠落,
噼里啪啦砸向地面,尘土飞扬。
下方众人只能抱头蜷身,仓皇闪避。
就在这混乱刹那,那条六翅蜈蚣自无量殿高处猛然俯冲而下,
目标直指人群中的搬山三人组。
它疾驰而来宛如奔雷,气势如战车出闸,势不可挡。
罗老歪手下工兵营那些粗野兵油子哪敢硬接,顿时四散奔逃。
躲闪稍慢的被撞得飞出去,骨断筋折,哀嚎遍地。
鹧鸪哨眼见那巨物迎面扑来,腥臭之气扑鼻,当即闭气凝神,
脚下一点,腾空翻转,身法轻灵如鹞鹰掠天,旋即倒挂回踢——
右腿骤然泛起银芒,仿佛熔银灌注,整条腿如同铁铸钢鞭,
从大腿至脚背,七点银光依次亮起,隐隐连成北斗之形。
这一踢犹如星陨天河,迅疾无匹,正中六翅蜈蚣头颅。
力道之猛,宛若搬山移岳,星辰坠地,狠狠砸在妖物脑门上。
那原本高速冲刺的蜈蚣竟如失控铁轨的机车,轰然侧翻,重重摔在地上。
罗老歪的手枪连十几人躲闪不及,瞬间被压进泥里,血肉模糊。
“魁星踢斗?!”
王渊心头一震。
他早听说搬山道人有一门绝技,唤作魁星踢斗,专破邪祟脊骨。
无论千年尸王还是修行老妖,只要挨上一脚,必是龙骨崩裂、脊柱尽碎,再难翻身。
可他从未想过,这本应是武学巅峰的招式,竟融进了道门秘术,化为神通一般的存在。
那一脚不仅力贯千钧,更似蕴含天地星力。
六翅蜈蚣坚硬如铁的猩红甲壳上,赫然留下一道凹痕,
纵然是这等凶物,也被踢得神志昏沉,原地挣扎片刻,才晃了晃脑袋缓过劲来。
随即它怒极反扑,尾巴横扫而出,直取尚在半空未及落地的鹧鸪哨。
“师兄!”
花灵与老洋人齐声惊呼,心胆俱裂。
这蜈蚣尾如巨柱,劲风撕裂空气,一旦击实,非死即残。
而此刻鹧鸪哨身悬空中,无处借力,眼看就要硬吃一记。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临危不乱,反手自背后抽出一柄奇伞,猛然撑开——
此伞以百炼精钢掺入异矿熔铸而成,骨架如铁,叶片似刃,水火难侵,剧毒不蚀。
原是专为古墓险境所制,任你强弓劲弩亦难穿透。
蜈蚣尾爪狠狠抽在伞面上,火星迸溅,金铁交鸣,
巨大的冲击力将鹧鸪哨整个人掀飞数丈。
幸有钢伞护体,落地时лnшь气血震荡,喉间泛起腥甜,显然已受内创。
那六翅蜈蚣一击未成,仰首发出刺耳嘶鸣,却不追击,
反而调转方向,再度扑向人群。
“操他祖宗!杀了我弟兄,还想抢老子财路?”
罗老歪目眦欲裂。
这些手枪连的兵可是他亲手挑的亲信,每人一身德械装备,全是大洋堆出来的命根子。
如今十几个兄弟眨眼没了,钱也打了水漂,怎能不怒?
“给老子开火!”
“打死这个畜生!”
他麾下的手枪营本就是重金打造的悍卒,个个亡命。
先前被工兵冲散,此刻重整阵型,闻令而动,纷纷举枪射击。
刹那间枪声炸响,子弹如暴雨倾泻,密集打在蜈蚣身上。
可那幽蓝甲壳坚逾精铁,弹丸撞击火花四射,只留下浅白划痕,
杀伤效果竟还不如鹧鸪哨方才那一脚来得狠厉。
见枪械无效,士兵们脸色煞白,面对再度逼近的妖物,本能地转身奔逃。
然而那六翅蜈蚣并未追赶,似乎另有图谋
而是猛然扑向躲在手枪连后方的花灵与老洋人二人。
迅猛如电,几乎毫无预兆,
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老洋人几乎是本能地将花灵拽至身后,
自己迅速撑开镜伞挡在前方。
虽说这镜伞有镇邪驱祟之能,
却终究材质不如金刚伞那般坚不可摧,
面对六翅蜈蚣锋利如刀的前爪,
仅一个照面便被撕裂出一道大口子,
老洋人也被巨力狠狠撞飞,重重摔在地上,生死未卜。
那怪物毫不迟疑,立即调转方向直扑花灵,
口中黏液滴落,腥臭扑鼻,
一对强有力的腭足已高高扬起,眼看就要攫住她。
此时,刚扶著金刚伞柄勉强站起的鹧鸪哨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双眼赤红,心如刀绞。
“花灵!老洋人!”他嘶声喊出,声音几近破碎。
千钧一发之际,半空中忽有一条金银交织的长索疾掠而过,
宛如游龙腾空,转瞬即至,
紧紧缠住花灵纤细的腰身,猛地将她凌空提起,
下一刻,她已安然落在王渊身旁。
原来是王渊祭出了神仙索,在生死关头将她从魔爪边缘夺回。
花灵只觉眼前黑影一闪,狰狞的螯肢擦面而过,
紧接着身体一轻,仿佛腾云驾雾,
待双脚再度触地,人已站在王渊身边。
她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连忙向王渊低声致谢:
“多谢王大哥相救。”
原本以为花灵难逃此劫的鹧鸪哨见状,终于松下一口气,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搬山道人一脉如今能扛事的不过他们三人,族中余者皆为妇孺老弱。
如今老洋人重伤倒地,不知生死,
若再失了花灵,
整个门派就只剩他孤身一人,断了香火传承。
这两人都是他亲手从寨子里带出来的,
若是尽数折损于此,他此生再难心安。
此刻他心中暗自庆幸,幸而王渊手段不凡,及时出手救人。
然而,当那扑了个空的六翅蜈蚣调转方向,又一次朝花灵所在之处猛冲而来时,
鹧鸪哨心头猛然一紧——
这妖物竟死死盯上了花灵?
他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这蜈蚣盘踞瓶山多年,靠吞食炼丹药材为生,最爱汲取草木灵气与药性精华。
而花灵自幼采药深山,身上常年浸染芝草清香,体魄又因修习搬山秘术而气血充盈,
在六翅蜈蚣眼中,恐怕就像一枚活生生的灵丹妙药,诱人至极。
眼看那怪物又要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