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深处,铸坊核心。
十二尊巨大的金人已初具规模,环绕着一座以青铜与陨铁构筑的庞大祭坛。祭坛之上,符文流转,与地底龙脉、乃至整个咸阳城的气运隐隐相连。今日,便是将嬴政精血融入金人核心,启动“聚灵导引大阵”的关键时刻!
嬴政身着庄重冕服,亲临祭坛中央。他面色肃穆,眼神坚定,尽管眉宇间那丝因隐痛带来的疲惫尚未完全散去。李斯、蒙毅等重臣,以及公输家、阴阳家的核心人物,皆肃立于外围,神情紧张。
伍争则立于祭坛边缘,一身朴素的麻衣,与周围华丽庄严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双目微阖,似在养神,但周身那内敛到极致的气息,却仿佛与整个祭坛、与地底龙脉融为了一体。他在调整状态,准备同时进行铸阵与梳理龙气这两项极其精微且危险的操作。
“吉时已到,请陛下滴血!”主持仪式的阴阳家首领高声唱喏。
嬴政取过一柄造型古朴的玉刀,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划出一道口子。殷红的、蕴含着磅礴龙气的帝王精血,滴落在祭坛中央一个凹陷的阵眼之中!
嗡——!
祭坛猛地一震!所有铭刻的符文瞬间亮起耀眼的光芒!地底龙脉仿佛被彻底激活,发出低沉的轰鸣,磅礴的龙气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预设的阵法轨迹,疯狂涌向那十二尊金人!
金人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与阵法对应的灵光,它们那空洞的眼眶中,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神采”!
就是此刻!
伍争猛然睁开双眼,眸中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他并指如剑,隔空点向祭坛中央那团嬴政的精血与龙气混合物!
“混沌为引,归墟定序,龙气……归流!”
他并未动用吞噬之力,而是将自身精纯的混沌源力化作最细微的“引导丝线”,如同最高明的织工,精准地穿入那奔腾的龙气洪流与金人初生的灵性网络之中!
他的目标有三:
第一,确保嬴政的精血与龙气,完美地与十二金人核心融合,确立不可分割的主从联系。
第二,引导部分龙气,按照他设计的“聚灵导引”阵图稳定运行,使其真正成为龙气的“锚点”与“净化器”。
第三,也是最重要也最危险的——分心他用,引导一股相对温和的龙气支流,逆流而上,沿着嬴政与祭坛的联系,悄然进入其体内,直冲那膻中穴附近的阴寒异气!
这三者需同时进行,对心神的消耗与控制力要求达到了极致!即便是伍争,额角也微微见汗。
祭坛之上,龙气奔涌,金人嗡鸣,光芒万丈!外围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心潮澎湃,却无人知晓,在这宏大的景象之下,正在进行着一场何等凶险的无声交锋!
嬴政身躯微震。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暖而磅礴的力量(被伍争梳理过的龙气)涌入体内,与他自身的龙气水乳交融,并精准地找到了那股蛰伏多年的阴寒异气!
那阴寒异气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立刻疯狂反扑!极寒与剧痛瞬间在嬴政膻中穴爆发,让他脸色一白,几乎闷哼出声!
“陛下,凝神!”伍争的传音如同定心磐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与此同时,伍争那缕混沌引导之力,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操控着温暖的龙气,并不与阴寒异气硬碰硬,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将其包裹、渗透、分化!同时,他借助与金人阵法的联系,将一丝丝被剥离、净化的阴寒之气,引导出嬴政体外,汇入那奔腾的龙气洪流,经由十二金人的“净化”功能,转化为无害的天地元气!
这是一个极其精妙的过程,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捞取绣花针,稍有差池,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引发龙气暴走,金人崩毁,嬴政重创!
然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轰!!!”
铸坊外围,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紧接着,喊杀声、兵刃交击声、以及诡异的法术波动骤然响起!
“有刺客!保护陛下!”蒙毅厉声怒吼,瞬间拔出佩剑!守卫祭坛的禁军立刻结阵防御!
果然来了!那些潜伏的敌人,选择了这个最要命的时机发动了袭击!他们显然知道此刻是阵法与嬴政最为脆弱的时刻!
袭击者并非普通的六国遗族,其中混杂着修为高深的方士,甚至有几道气息诡谲,带着明显的妖邪痕迹,显然是申公豹余孽或是继承了苏妲己部分传承的妖人!他们悍不畏死,手段狠辣,瞬间就与外围守卫激战在一起,并试图冲破防线,干扰祭坛!
祭坛上的光芒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微微波动,龙气的流转也出现了一丝紊乱!嬴政体内的那股阴寒异气仿佛受到了刺激,挣扎得更加剧烈!
“先生!”嬴政强忍着痛苦,看向伍争。
伍争眼中寒光一闪。他不能离开祭坛,否则阵法立刻崩溃。但外面的骚乱必须平息!
他心分三用!一边维持着对祭坛阵法和嬴政体内异气的精准操控,一边张口一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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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凝练到极致、色泽灰暗的混沌剑气自他口中激射而出!这道剑气并非攻向某个具体目标,而是如同拥有灵性般,在铸坊外围的战场上空急速穿梭!
噗!噗!噗!
剑气过处,那些冲在最前面、气息最强的妖人与方士,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护体灵光瞬间破碎,身躯诡异地断成两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他们的气血与元神精华,更是被剑气掠过时附带的微弱吞噬之力瞬间抽干,化为飞灰!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瞬间震慑住了所有袭击者!他们惊恐地看着那道如同死神镰刀般的灰色剑气在战场上游弋,再也无人敢轻易上前!
趁此机会,秦军守卫在蒙毅的指挥下,稳住阵脚,开始反击。
内部的干扰被暂时压制,伍争立刻将全部心神收回,全力应对嬴政体内的异变!
“给我……散!”
他低喝一声,混沌引导之力猛然加强!那包裹着阴寒异气的温暖龙气,如同熔炉般轰然爆发!滋滋声中,那纠缠了嬴政数十年的阴寒异气,终于在内外交攻、以及金人阵法引动的纯阳龙气净化下,如同冰雪遇烈阳,迅速消融、瓦解!
“噗——”嬴政猛地喷出一口暗紫色的淤血,那淤血落在地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随即被祭坛的净化之力化去。
淤血吐出,嬴政顿时感觉胸中一畅,那股多年来如影随形的滞涩与隐痛,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龙气运转的圆融自如!
也就在这一刻——
“吼——!!!”
十二尊金人同时发出了震天的、非金非石的嗡鸣!那声音汇聚在一起,竟隐隐形成了一声威严磅礴的龙啸!
祭坛光芒稳定下来,并且比之前更加璀璨!十二金人眼眶中的灵光彻底点亮,它们仿佛活了过来,与地底龙脉、与嬴政自身的气运,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联系!一道道无形的气场以金人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整个咸阳宫,乃至向着更远的疆域蔓延!空气中散逸的杂乱能量、潜伏的怨念,都在接触到这气场的瞬间,被悄然净化、吸收!
“定鼎”大阵,成了!
祭坛周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沛然莫御的稳定与威严之力,纷纷跪伏于地,山呼万岁!
嬴政立于祭坛中央,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顺畅龙气,以及那通过金人传来的、遍布帝国的气运反馈,他仰天长笑,声震四野!
“哈哈哈!天佑大秦!万世永昌!”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伍争,充满了感激与前所未有的信任。
“伍先生,居功至伟!”
伍争缓缓收回手指,脸色略显苍白,气息也微微紊乱。同时进行三项如此精微的操作,并分心斩杀外敌,对他的消耗也是极大。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原本饱和躁动的混沌本源,在经过这次极限操控与龙气深度共鸣的洗礼后,变得前所未有的温顺与凝练,那层通往百分之三十的壁垒,已然薄如蝉翼。
他对着嬴政,微微颔首。
“幸不辱命。”
这一次,他不是客卿,不是方士,而是真正赢得了这位千古一帝,乃至整个大秦帝国最高敬意的……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