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拜伦清淅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蔓延的火焰在空中劈啪作响,跃动的火星飞起又坠落。
那种牵引着灵性的碰撞,与之前擦燃火柴时的感受如出一辙。
这不是感官放大后的效果,这是元素的感知!
霍夫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回荡的噪音响彻整片楼层。
可那哀嚎,很快便扭曲成癫狂而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没用的没用的!!
我已经完成了,彻底的进化!
即使是超凡者又如何?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未落,嵌在树杈之间的那颗枯瘪的头颅,便快速地旋转了一圈。
颈部的组织强行拧断,露出发黑的骨头,血肉仍藕断丝连地粘黏在一起。
猩红的血浆喷泉般涌出,裹挟着污浊的灵性,洒向四方,将刚刚燃起的火苗几乎全部浇灭。
四周的枝蔓仍在蠕动,焦黑的断面碎裂后再生,继续朝着拜伦袭来。
拜伦右手发力,猛地拧断了尚在灼烧之中、束缚着自己的枝干。
借着火焰还未熄灭的馀势,他强行挣脱,右手抬枪,毫不尤豫地扣动扳机。
银弹随着枪响飞射而出,击碎了树干的左侧,轰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木屑与血肉四散飞溅,霍夫曼发出愤怒的咆哮。
但这还不够。
拜伦喘着粗气,体内的灵性象是不受控制一样,上蹿下跳地躁动着。
那一声枪响如同撞向了自己的脑门,击碎了先前的迷茫和尤疑。
原来是这样。
冷静下来的拜伦双手举枪,稳稳地瞄准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庞。
“哈哈你的子弹根本伤不了我!!”
“你误会了。”拜伦语气平静,“我开火射击,并不是打算靠这个解决你。”
火星伴随着馀烬,弥漫在整个办公室。
“多亏了您的指导,教授,我终于找到了构筑‘火花’的诀窍。”
霍夫曼的怒吼停了一瞬,随即化为困惑而狂躁的嘶喊:
“你在说什么?!你已经要死了,你的灵性,也很快就会属于我!!”
拜伦自顾自地笑了笑:
“点燃火柴是‘火花’,手枪底火的引爆也是‘火花’,就连灵潮脉冲的释放,本身也算是‘火花’的一种。
到头来,我只是需要一个点燃的时机。”
扳机扣动。
勃朗宁的最后一发银弹射出,直线贯穿抽动的藤蔓,将其击得粉碎。
霍夫曼没有停下攻势,树冠顶部的巨大血蔓花齐齐绽放,层层花瓣翻卷。
脚下的地面振动,被植被占据侵蚀的裂缝继续扩展,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拜伦仰起头喊道:“你不就是想要灵性吗?那我就多给你一些!”
只见他双手合十,积蓄完成的灵性被迅速聚合,以至于彻底照亮了掌心的炼金纹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灵潮脉冲】瞬间释放,狂暴的灵性洪流正面冲击而出,将那棵由血液与枝干交织而成的巨树,连根拔起。
地面轰然塌陷,拜伦和霍夫曼一同坠入下方的研究室。
办公室内各种盛放样本的玻璃器皿,在冲击中倾倒破碎。
那个上了黄铜锁的金属柜也被震落,重重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霍夫曼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翻滚着,血肉与根须重组,强行嫁接在新生的枝叶之上。
相比之下,拜伦显得从容得多。
他下坠时抓住了藤蔓的枝条,顺势滑落稳稳落地,几乎没有受伤。
霍夫曼的内心,翻涌着压抑多年的痛苦与不甘。
拜伦每一次动用超凡的力量,在他眼中都象是赤裸裸的眩耀与嘲讽。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年,超凡的大门始终紧闭,将自己拒之门外?
我一定要,要杀了你们!
我要用你们的灵性,浇灌出新的花朵!!
疯狂的念头充斥着所剩无几的大脑,霍夫曼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重新锁定目标。
下一刻,他看见了让自己心脏几乎停滞的一幕。
拜伦的身体,正在发光。
【火焰是情绪的外化,燃烧是生命的律动。】
【每一粒翻飞的火粒,终会绽放出绚丽的火花。】
【这就是‘火花’与‘灵性’的产物!】
拜伦的右手微微颤斗,激发的灵性如同海啸,疯狂涌入掌心的炼金纹路。
【灵性与元素充分搅拌,灵魂与魔药交融一体。】
金色的流光,以三角纹路为起点延伸包裹,沿着血管迅速扩散,一瞬间点亮了他的整个身体。
拜伦的瞳孔,闪过一抹短暂而炽烈的金辉。
那一幕,如同即将对恶魔降下神罚的审判者。
一股炽热的吐息贴近耳廓,气流萦绕在耳边,带着古老而遥远的回响。
拜伦猛地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呼吸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体温迅速攀升,皮下的血液开始燃烧,周围的景象甚至因高温而轻微扭曲。
【第五纪1837年9月24日,我构筑了属于我的第一个炼金术,正式成为一环炼金术士。】
【这是混沌与分裂的状态,这是黑暗与瓦解的阶段。】
【希望的火种,淬炼出炽热的光华。】
无数细小的火花从虚空中点燃,伴随着密集的呲呲声,在拜伦身侧翻飞盘旋,如同一场浪漫的流星雨。
【点燃!闪铄!迸射!引爆!】
掌心的炼金纹路,迸发出璀灿的金光。
【已掌握炼金术:流火之舞】
【元素:‘火花’‘灵性’】
【结构:点燃与迸射】
【效果:点燃灵性,释放数道火流进行攻击。】
原来,所谓的“适应灵性的变化与爆发”,就是这种感觉。
拜伦长舒一口气,似乎连自己的吐息都带着一种灵性的灼热感。
他的嘴角越是上扬,霍夫曼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四周的藤蔓与花叶象是受到统一的指令,开始疯狂地卷向霍夫曼残缺的躯体。
断裂的枝条拖拽着血迹,花瓣沿着桌面摩擦,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畸变体的腹部,突然膨胀鼓起。
血肉的浸染中,一朵远比先前任何一朵都要更庞大的血蔓花,缓缓绽放,张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花瓣,象是在迎接某种盛大的降临。
拜伦的目光,也在那一刻凝住了。
花蕊的最深处,嵌着那枚银色戒指。
斑驳的戒环被灵性包裹,孕育着污秽,与四周的组织一起脉动。
拜伦低声一笑,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无奈:
“教授啊教授,您还有脸说我。
您自己不也一直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吗?”
拜伦向前踏出一步,躁动的灵性沿着血管逆流而上,以螺旋的方式盘绕着手臂,急速汇聚于炼金纹路。
层层热浪交叠,他的掌心对准了血蔓花的内核,【流火之舞】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