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铜支架猛地飞去,正好撞向了蓄力而发的气流,迸发出刺眼的火光。
轰鸣之中,面具男被重击得跟跄了一步,身体后仰,嘴里似乎还在低语咒骂着拜伦。
青铜面具之下,闪过一丝恨意。
此刻的他,就象是舞台上被观众取笑的演员,脸皮狰狞地抽搐,无言地加速了灵性的聚集。
面具男死死锁定着正在奔跑的拜伦,爆裂的气流即将释放。
危机时刻,拜伦俯下身子,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本《塞西莉亚法典》。
厚重的金属片挡在二人之间,热流在黑暗之中炸开,猛烈地冲击在法典的书页上。
劳拉被震倒在地上,拜伦也被震退了几米,但好在靠着厚重的法典,挡下了这一次轰击。
法典,被点燃了。
高温的火焰迅速窜起,那火光不同于寻常的橘黄色,而是闪铄着幽暗的蓝光。
热浪逼近,拜伦见状,甩开了手中燃烧的法典。
毁了一件珍贵的文物但这种情况,应该算是紧急避险吧,奥斯汀男爵该不会向自己追责吧?
然而下一刻,猛烈的蓝焰突然升高,包裹吞噬了整本法典。
它彻底化为了飘散的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拜伦清淅地看见,灰烬之中,一道无形的灵性波纹,开始蠕动、收拢、膨胀,幻化出法典原有的蓝色。
瞬间,积蓄的灵性爆发,一股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击中了在场的所有人。
丰沛的灵性如狂风海啸,震颤着普通人和超凡者的灵魂,深入骨髓的刺痛拧断了传递知觉的神经。
在场的游客包括劳拉,全都突然僵在了原地,眼白上翻,被抽空般昏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音。
一时间,整个博物馆还存在意识的,就只剩下拜伦和那个超凡者。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那个男人痛苦地捂着面具,半跪在地上发出哀嚎,疯狂地宣泄着爆破的气流,击碎了一幅幅油画。
拜伦也只能勉强地撑起身体,额头的冷汗顺着发际滑落。
冲击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晕眩。
象是一股岩浆包裹在躯体之外,喷薄出炽热的光华。
象是一汪冰泉浇灌在灵魂之上,凝结出晶莹的冰花。
恍惚之中,《狩魔笔记》出乎意料地浮现,展开在拜伦眼前:
【第五纪1837年9月19日,我摧毁了《塞西莉亚法典》。】
【我遭受了‘预知魔女’塞西莉亚的注视。】
【魔女的目光如划过黑夜的陨星,在狩魔人身上留下了永久的烙印。】
【我获得了1点“灵性”。】
【灵魂的震颤是一种根源性的欲望,它只会降临于承载命运之人。】
【我将承受这份注视,直至迈入永恒。】
拜伦感到头晕目眩,视野模糊。
【灵性剪影】中本该清淅呈现的轨迹,也变得断断续续,拧成一团。
体内的灵性在震荡冲击的作用下,全部涌向了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是,这、这怎么能算是我摧毁了法典?
我明明只是拿起来防身而已,你这笔记不要乱写啊!
拜伦手撑在地上,几乎要骂出声来。
炽热的火星与紊乱的气流,在他身侧乱射。
忙于躲闪的拜伦根本无心思考刚才提到的什么“魔女的注视”,眼下,他需要反击的手段。
这一次的拜伦没有多想,奔跑之中的他直接用手触动笔记,将那一团灵性的蓝火,拖向了【灵知】。
他现在就需要见识一下,【灵潮脉冲】的效果!
灵性点注入路径的瞬间,拜伦原本昏沉的意识骤然清醒。
他的肌肉紧绷,丰裕到几乎溢出的灵性,沿着血管与神经奔腾翻涌,刺激着全身的感官。
【已解锁基础节点:灵潮脉冲】
【效果:初步掌握释放灵性的技巧。】
不远处,那个超凡者还在宣泄着怒火,唯一的区别在于,博物馆里已经没有了清醒的观众。
昏迷的人群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无人回应他的咆哮。
面具男怒吼着,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拜伦逼近。
爆裂的气流从掌心而发,在他的身侧炸开,掀起一阵混乱的飓风。
碎石与残片被卷上半空,朝着拜伦呼啸而来。
拜伦并没有直面攻击,他敏捷地侧身跃起,踏着倾倒的石柱与残骸穿行而过,肌肉的力量与过人的反应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不断改变路线,绕开一次次正面的冲击。
随着距离的拉近,面具男恼怒的情绪也愈发高涨,神志不清地舞蹈着:
“哈哈你果然也是超凡者!
你们总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以为自己站在圆环之外!
死亡,就是最好的结局!”
迸射的火流,擦着拜伦的脸颊而过,但终究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
体内的灵性,正在不受控制地向着右手汇聚。
那是一种滚烫炽热,几乎要灼穿皮肤的感觉。
拜伦没有试图压制。
他顺从了那种源于超凡的本能,握紧拳头,将灵性进一步凝聚。
拜伦迅速绕至了面具男的身后,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异常清脆的响指。
啪。
几乎所有的喧闹都为之静止,仿佛都在等待既定的仪式降临。
灵性的火花被瞬间点燃,璨烂的光晕从拜伦的指尖流泻,飞射而出,撕裂了二人之间的空气,毫无阻碍地命中了目标。
面具男的身体象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猛地砸中。
他体内尚未平复的灵性震荡,被再次放大撕扯。
法典毁灭时残留的冲击,在他的灵魂深处回响,而拜伦突然释放的脉冲,直接将那种失衡的破坏彻底引爆。
面具男甚至来不及发出完整的嘶吼,整个人就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博物馆的石墙上。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响,画框断裂,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几幅年代久远的油画被直接震落,歪斜着挂在墙面上。
卷起的尘埃弥漫,男人从碎裂的废墟中挣扎着起身,动作缓慢而颤斗,甚至带着几分恐惧。
“你你是魔术师!?”
通过青铜面具的缝隙,他看向拜伦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重新评估后的警剔。
“呵呵无所谓了”
面具男低笑一声,捂着负伤的手臂,缓缓抬起蓄力。
拜伦没有打算给他反击的机会,积蓄着灵性,准备再来一发脉冲。
不过这一次,对方的那股爆破的气流并未朝拜伦袭来。
面具男的一只手掌心向下,朝着脚下的地面轰去。
剧烈的爆鸣在地面炸开,火光吞噬了他的身影。
碎石与热浪翻涌而起,在视线被完全屏蔽的瞬间,他已经带着那几件文物,消失不见了。
火焰散去,只剩下一地被灼烧过的痕迹,漂浮着淡淡的灰烬。
拜伦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一位超凡者进行战斗。
拜伦的右手悬在空中,释放灵性的指尖传来一阵酥麻。
直到这时,烟雾弥漫的展厅,才终于传来了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看来其他人员终于来到了现场,正朝着轰鸣的方向匆匆赶来。
拜伦的兴奋,暂时被掐灭。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一软,顺势倒在了劳拉的身旁,和其他昏迷的游客混在一起。
眼睛闭上的那一刻,他的意识仍保持着清醒。
这种突发的麻烦事,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深藏功与名,才是最安全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