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公俊飞几乎要被怨灵彻底淹没吞噬的绝境时刻——
“公俊飞!”
一声带着焦急与决然的清叱从不远处传来!是陈露汐!
她不顾自身的重伤和虚弱,强撑着从地上坐起,苍白的脸上满是坚毅。她毫不犹豫地探手入怀,取出了那枚一直随身携带、散发着幽幽紫光的精魂石!
“引魂为契!精魂石!”
陈露汐咬破舌尖,将血涂在了精魂石之上。霎时间,精魂石光芒大盛,那原本只是缭绕在石体周围的紫色光晕,如同受到了某种指令,猛地爆发开来!
无数道凝练的紫色光华,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又像是精准制导的锁链,以惊人的速度射向包裹着公俊飞的怨灵狂潮!这些紫色光华似乎对怨灵有着天生的克制力,它们并非粗暴地攻击,而是如同磁石般牢牢吸附在那些怨灵身上。
紧接着,更加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疯狂攻击公俊飞的怨灵,仿佛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吸引、拉扯,它们发出更加凄厉不甘的尖啸,身形却不受控制地被扯离公俊飞的身体,化作一道道扭曲的黑烟,被强行拖拽着,如同百川归海般,源源不断地吸入那枚光芒越来越盛的精魂石之中!
精魂石表面的紫色光芒随着大量怨灵的涌入,变得如同一个小型的紫色太阳,甚至隐隐发出了承受负荷的嗡鸣声。
缠绕周身、汲取灵力的恐怖压力骤然一轻!公俊飞只觉得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的冰寒和束缚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几乎停滞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僵硬的四肢也恢复了知觉!
“咳……咳咳!” 他猛地吸入一口久违的、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自由空气,因为灵力过度消耗和突然的放松而剧烈咳嗽起来,身体晃了晃,差点单膝跪倒在地。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逐渐变得稀薄的残余怨灵,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却双手紧握精魂石、眼神无比坚定的少女。
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感激瞬间涌上心头。
“卧槽!” 公俊飞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既是发泄刚才命悬一线的恐惧,也是对陈露汐这及时雨般救援的极致感叹,“差点就真交代在这儿了!多亏了陈露汐!这精魂石……太关键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抓紧这宝贵的喘息之机,一边快速运转心法恢复一丝灵力,一边警惕地看向那只因为失去大量怨灵而变得更加狂暴、但却似乎暂时无法立刻发动类似攻击的怪物,以及依旧漂浮在空中、脸色更加难看、显然维持这怪物和仪式也消耗巨大的罗映竹。
就在陈露汐凭借精魂石强行吸收怨灵,为公俊飞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的同时,远在不知名处暗中观察的姜枫,通过灵犀传音,其语气也陡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对劲……这招数……” 姜枫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颤,仿佛看到了本应被彻底埋葬的噩梦,“这邪恶的灵术,分明早已失传了上千年!怎么会……怎么会在此地重见天日?!”
“什么招数?” 谢焜昱心中一紧,连忙在心中追问。他能感觉到姜枫前辈那跨越时空传递来的情绪中,蕴含着深深的忌惮。
姜枫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遥远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与沉重:“此术名为——‘堕母之灵’!它并非人间之术,而是源自阴间某次几乎颠覆秩序的古老祸乱。那场祸乱中,无数最恐怖、最怨毒的灵体相互吞噬、融合,其滔天的怨气最终凝结,化生出了一枚可以窥视万界的‘眼睛’。”
他的话语仿佛揭开了尘封的历史:“但这枚‘眼睛’并不满足于仅仅是‘看’。它渐渐滋生出更恶毒的意志,化作了一种种子,可以寄生、侵蚀任何灵体,无论是鬼是人。这枚承载着无尽怨念的源头,便被称之为‘堕母’。它曾诱惑了一位意外游历至阴间的先驱者,将这枚蕴含着灾祸的‘种子’带回了阳世……”
姜枫的声音里带着心有余悸:“那是一场如同瘟疫般蔓延的浩劫!被寄生者,无论是人是鬼,最终都会沦为只知散播‘种子’的行尸走肉,理智湮灭,唯余疯狂。直到我的师尊……他老人家穷尽毕生修为,动用了世间至阳至刚的本源之力——‘阳元素’,才终于将这蔓延的祸乱彻底净化、镇压,相关记载与修炼法门也尽数销毁。本以为早已绝迹……”
他顿了顿,语气极其严肃地警告道:“听着,小子!公俊飞刚才被那怪物的眼球凝视,又被怨灵贴身侵蚀,恐怕已经被‘种子’标记甚至初步感染!若不及时处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六亲不认、只知传播灾厄的‘载体’!那些寄生‘种子’会疯狂吸取他的一切作为养料,最终……在他的皮肤表面,生长出一个又一个蠕动的小型眼球,然后撕裂他的躯壳,寻找新的宿主,只留下一具千疮百孔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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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谢焜昱听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可……可这招数不是失传上千年了吗?罗映竹她……她是怎么学会的?!”
“这也是我最大的疑惑……” 姜枫沉吟道,一个可怕的联想浮上心头,“我怀疑……这与二十年前,那桩诡异的冯家灭门惨案有关!若非有特殊的际遇或引导,常人绝无可能接触到这等来自阴间根源的邪恶之术!很可能……当年有幸存者,或者关联者,再一次踏足了那片禁忌之地,并带回了这不祥之物!”
“不一定吧?” 谢焜昱提出另一种可能,“阮如意的未羊之惑就能穿梭阴阳,会不会是拥有这件司槊方神器的人带来的?”
“不会。” 姜枫断然否定,“未羊之惑本身,就是司槊方当年与阴阳两界的特殊‘灵媒’合作锻造的神器,其核心力量本就对这类阴邪诱惑有着天然的免疫力。况且,你以为穿梭阴阳是那么容易的事?就连你小子,机缘巧合下去过两次阴间边缘,这在古往今来都是极其罕见、甚至可以说是异常的情况!”
“先别管那么多了!” 谢焜昱焦急地打断,“现在最关键的是,公俊飞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哼,算那小子命不该绝!” 姜枫的语气稍缓,带着一丝早有准备的意味,“当年我师尊以阳元素净化祸乱后,我学会这阴阳元素后,为保证身后不会有这类问题麻烦,以防万一,曾想方设法,将一丝‘阳元素’本源之力,设法留存于世间。它依附在一片特殊的雪莲花田之中。那片花田位于焉然镇西山之后,翻过山脊,有一眼永不冻结的雪泉,泉边生长的五百六十六株雪莲,因这一丝本源之力而变得不死不灭,蕴含着至纯的净化之力。只需摘取其中一片花瓣,捣碎后让他服下,便能化解这‘堕母之灵’的侵蚀!”
“阳元素……?这到底是什么力量?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谢焜昱好奇追问。
“现在没时间向你解释这些太古秘辛!” 姜枫急促地说道,“当务之急是保住公俊飞的命!我此刻便隔空赐予你一丝引导‘阳元素’的灵力印记!你且感受,用它暂时护住公俊飞心脉,延缓侵蚀!”
姜枫话音一落,谢焜昱猛地感觉到,一股与他自身雷霆之力截然不同的温暖气流,仿佛穿越了无尽空间,悄然注入他的丹田。这股力量无比纯粹、温和,如同初升朝阳的第一缕光,又如同寒冬里的一块温玉,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出宁静而强大的生命力。
“就是现在!” 姜枫指引道,“试着引导它,不必拘泥形式,心意所指,阳元素自会响应!”
谢焜昱福至心灵,不再犹豫。他抬起右手食指,意念集中在那股温暖的“阳元素”灵力上,朝着远处那刚刚被陈露汐暂时逼退、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怪物,凌空一点!
“点矢术——阳炎!”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刺目的雷光。一道纯净、柔和、仿佛由最纯粹的光明与温暖凝聚而成的乳白色能量射线,如同晨曦穿透薄雾,轻柔却坚定地射向那狰狞的怪物。
这道射线看似缓慢,实则瞬间即至。它接触到怪物那由阴影和污血构成的身体时,没有发生爆炸,也没有激烈的对抗,反而像是暖阳融雪一般,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与污秽,竟在接触到乳白色光线的瞬间,如同被净化般悄然消融、褪去!怪物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恐惧的嘶鸣,庞大的身躯上被射线划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清晰、干净、仿佛被圣火灼烧过的痕迹!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谢焜昱那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石破天惊的一指所吸引!他施展出的“点矢术”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看似“毫无威胁”、甚至带着几分圣洁意味的力量,却产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效果!它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进万古冰窟,如同清澈的泉水流入污浊泥潭,那由无数怨念、污血和黑暗能量凝结而成的“堕母之灵”,在这道柔和光线的照射下,竟连挣扎和哀嚎都显得无力!
它的身躯不再是被暴力摧毁,而是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残雪,从被射线命中的部位开始,黑暗迅速褪色,污秽悄然蒸发,扭曲的形体如同沙塔般层层剥落、消散,最终化作缕缕青烟,彻底湮灭在空气中,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这并非毁灭,更像是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绝对的净化!
一切并未就此结束。
谢焜昱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看向自己那根刚刚释放出奇迹之力的食指。只见指尖之上,依旧萦绕着一层温润如玉、莹莹生辉的乳白色光晕,仿佛镶嵌了一小片永恒的晨曦,在略显昏暗的林间格外醒目。
他心念微动,尝试着以这根发光的手指为笔,以虚空为纸,快速勾勒起来——不再是依靠鲜血,而是引动体内那缕姜枫赐予的、温暖平和的特殊灵力。
一道结构复杂、线条流畅、散发着同样纯净柔和光芒的“清身术”符篆,竟凭空凝结而成,仿佛由最纯粹的光明能量编织!
“去!”
谢焜昱意念驱使,那道虚空符篆如同拥有灵性般,轻飘飘地飞向不远处刚刚脱离怨灵包围、但脸色灰败、眼神开始泛起不正常红光的公俊飞。
符篆触及公俊飞身体的瞬间,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无息地融入其中。
“呃啊——!”
公俊飞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低吼。只见一道道稀薄但顽固的黑色怨气,如同被阳光逼出的阴影,丝丝缕缕地从他全身毛孔中被强行逼迫出来,在他身体表面扭曲挣扎了片刻,最终在那残留的纯净气息中彻底化为乌有。
也就在“堕母之灵”被彻底净化、公俊飞身上怨气被驱散的同一时刻,一直漂浮在半空、维持着血色阵式的罗映竹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脸上那维持法术的专注与隐隐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以精血和魂力为引、沟通异界召唤而来的恐怖存在,与她之间的那份紧密联系,竟然……彻底断绝了!不是被击退,不是被封印,而是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被某种力量从根源上……抹除了!
“不……不可能!” 罗映竹失声惊呼,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变得尖利刺耳,她死死地盯着谢焜昱,目光如同要将他生吞活剥,“那是我……我好不容易才……‘堕母之灵’……怎么会……被你这么个小子……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