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陶家大院中浑浑噩噩的走出,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意识到了我被苏家人陷害的事情。这段时间的记忆都消失了,我重新回归生活后,才发现我的生活已经大变样了,陶颀阳和我形同陌路,而且这一切的一切都难以挽回。
到了上学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习惯性地看向陶颀阳的座位。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十分钟一回头地看我,而是安静地坐在班里前排,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不仅如此,当同学们像往常一样起哄时,陶颀阳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露出羞涩的笑容或者有任何的反应,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我感觉得到,这次事件对陶颀阳的伤害是难以抹平的。我不禁感到十分困惑和不解,为什么在我一次昏倒之后,记忆就突然转移到了陶家大院?而在这中间大约半个月的时间里,我究竟在干什么呢?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但现在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些。我只希望能够尽快和陶颀阳和好,恢复我们之前的友谊。
于是,我想尽办法约陶颀阳见面,想要跟她解释清楚一切。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她都像是一个冷漠的陌生人,对我的邀请无动于衷,甚至直接拒绝了我。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叹息之墙隔开了一样,无论怎样都无法靠近她。
我茫然失措了许久,仿佛失去了方向和目标。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却始终无法从这种无所适从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终于,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我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自行车棚的角落里。雨水顺着铁皮顶棚的裂缝流淌下来,形成一道道水帘,在我脚边汇聚成蜿蜒的溪流。远处传来学校放学的喧闹声,那是同学们欢快的笑声和呼喊声,与广播站播放的《星空》钢琴曲交织在一起,每一个音符都像针一样,深深地扎在我记忆的旧伤上。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我不希望星空出现,我只希望天空放晴。
就在这时,陶颀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走到我面前,然后将头扭向一边,伸出手递给我一把伞。那把伞的伞面是深蓝色的,上面点缀着金色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把伞,它是我们初一那年一起去逛天文馆时买的纪念品。
然而,我并没有接过那把伞,而是绕过她手腕上的银链,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地将她拉近到我的身边。她的身体微微一震,但并没有反抗,只是她的头依旧倔强地望着路上那些跑在雨中的同学,不肯看我哪怕一眼。
“阳阳,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迎接我话的,并不是她的回应,而是雨滴落在地砖上,铁棚上的声音。我猜想,这一次或许将陶颀阳的心伤的太重了,以至于她不肯回头。
放下了她的手,她很配合我地离开了。
好大的雨啊,能不能停下来啊。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束缚着,无法挣脱,这种感觉让我快要窒息了。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痛苦的深渊中徘徊,仿佛永远也找不到出路。
终于,周末来临了,这是我等待已久的日子。我像往常一样,悄悄地跟随着她,看着她走进了一条幽静的小巷。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手心里也渗出了汗水。
当她走到小巷的尽头时,我深吸一口气,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她被我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我紧紧地握着藏在怀中的匕首,手有些微微颤抖。我慢慢地将匕首抽了出来,递到她的面前,然后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她说:
“刺向我吧,用这把匕首,证明你的心意。只要你这样做了,我就会彻底离开你的生活,永远不再纠缠你。”
说完这些话,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我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决定。
她挽了一个剑花,将匕首又放在了我的手上,表情平静地像是湖水一般,看不到任何暗流。她只是一如往常般冷漠地对我说:
“好好照顾自己。”
我使出的所有劲都像是打到了一团棉花上,失心疯子般地苦笑了一下,抛下了匕首,独自离开了。
第二周的周一,陶颀阳并没有来上课,加上这段时间阴雨绵绵,我没有一点心思学习。直到下午,陶颀阳总算来上学了,可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像是惨白,像是虚脱。不巧的是,下午还有体育课,以陶颀阳现在的状态来看,根本上不了这节课。我在桌仓中拿出了之前她常用的水杯,在我这里已经蒙尘已久。接好热水后,我放在了她的面前,轻声说:
“如果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别去上体育课了。”
谁能想到,陶颀阳在听到这句话后,不仅没有像预期那样表现出高兴,反而让她心生不满。只见她双手撑着桌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站起身子,身体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可能再次倒下。
然而,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步一步地朝着教室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让人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果然不出所料,在跑操的时候,陶颀阳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的膝盖与坚硬的地面猛烈撞击,校服的膝盖处很快就被鲜血染红。同学们见状,急忙将她扶起来,送回了教室。
而我呢?我一直站在队伍的最后,远远地观望着这一切。尽管心里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当我走进教室时,其他同学似乎都很识趣,纷纷继续去上课了,只留下我和陶颀阳两个人。我并没有直接走到她身边,而是先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以免冷风灌进来让她着凉。然后,我才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打开抽屉,翻找出一片创可贴。
拿着创可贴,我缓缓地走到陶颀阳面前,蹲下身子,轻轻地卷起她的裤腿。就在这时,她突然说道:“不需要你管。”
然而,她的语气虽然有些生硬,但并没有用力推开我。我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个创可贴,是桂花味的。”
听到这话,陶颀阳平静了下来,像是回到了最和谐的状态。我掀起裤腿,她的伤口在流血。我很好奇,跑操居然会让一个灵师受伤。我熟练地拿出后桌的碘酒,在她的伤口上擦了擦。
“好难闻。”
这个话听得我莫名地惊喜,像是坚冰上的一丝裂缝。顾不得手上的活,我连忙从口袋中摸出几颗糖,放在了她的桌上,对她说:“那你吃糖吧。”
说罢,我又蹲下身子,给她贴上了创可贴。
“今天我送你回家吧,咱们两个甚至不需要说话,你可以当做我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只是看你受伤了,想让你平安回家。”
她又开始沉默不语。
放学后,我扶着她,慢慢地往她家里走。湿漉漉的风卷过林荫道时,槐花正在他们的影子里盘旋。云层像吸饱了水的棉絮低垂着,将旁晚的天光滤成青灰色,柏油路上浮动着细碎的叶脉纹路。这一路很漫长,长到我想起了小时候到长大,她一直在我身边,就像现在这样。
我看了看她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陶颀阳有些动容,像是在颤抖的眉毛下,暗藏着些泪花,这何尝不是我的心理写照呢?只不过,我要表现的比她坚强点,如同我十几年来的煎熬一样。
到了她楼下,我熟练地与她招了招手,看着她不舍离别又不肯多说一句话的样子,想必她也在煎熬,甚至在抉择。我给我自己加油打气,扶着她的两肩膀低语起来:
“希望看到你好起来。”
后来陶颀阳才告诉我,那天回到家后,她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将糖一颗一颗地塞进嘴里,眼中豆大的泪珠也在一颗一颗滴落。
到了第二天,赶上上课铃的我在桌仓内看见了一堆糖纸,没猜错的话,那是陶颀阳留下的。
“糖纸要这样折。”
幼时第一次见到陶颀阳,她给我说的话,不禁在脑海中回荡。那天早读,我叠好了许多个铃铛,趁她外出打水的时候,塞到了她的桌仓里。而到了中午的时候,这些糖纸又变成一个个蜻蜓,夹在了我的书中。在我下午拿出书本翻开后,一个个蜻蜓飞出窗外,落在了外面的杨树上,被雨水打湿。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我感觉到她出了一些事情。好在我有一招水元素的探测灵术,使出之后,才发现在她大腿外侧,有一个奇怪的伤痕,那个伤痕流着脓血,伤疤在溃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在捉鬼的时候,中了某种毒。
到了放学,我拽着她来到了我家,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治伤。
“裤子脱了。”
“干什么!?”
“不是,你腿上的伤。”
我在获得她的允诺后,才看见了这个伤疤。我见过这种毒,如果一直拖着,虽然不会死亡,但是会截肢的。
没办法了,我必须先把毒血吸出来,再用水元素倾注到她的伤口上,将毒血汰换出来。
“不要!你误食这种毒,你也会死的!”
我抬起头来,许久没有看到陶颀阳这么担心看我的表情了。我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觉得心情如此放松,不由得笑了笑说:
“没关系的,如果我死了,就在我的坟前,放满小时候你给我吃的那种糖。”
毒血吸入嘴中后,如同舌尖上沾满了玻璃渣,刺痛感麻痹了我的嘴。不过好在吐出毒血后会立马恢复正常。折腾了许久后,总算清创完成了。当我再次抬起头时,才发现她的脸颊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对我这么好?我都恨死你了,你为什么还一如既往?为什么?我都下了决心和你分道扬镳了,为什么我还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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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让我瞬间慌了神。我急忙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仿佛这样就能止住她的悲伤。然而,当她的身体贴近我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
我不禁皱起眉头,但这疼痛并没有让我松开怀抱。相反,我抱得更紧了,因为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陶颀阳缓缓抬起头,她的眉目与我对视,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绝望和无奈。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那鲜艳的红色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低下头,惊讶地发现我的肩膀上竟然有两排深深的齿痕。显然,这是她在极度痛苦中咬下的。看着那两排齿痕,我心中一阵刺痛,这是她对我的绝望和无助的一种表达。
“我都愿意死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不杀了我,就别想从我的手里逃脱。”
我呆呆地望着她,突然明白了这段时间她所承受的委屈和痛苦。或许,她比我更加难受,只是一直默默地忍受着,没有说出口。
陶颀阳的样子,让我不禁幻想着在雪地上的那个幼年的她,地上冰灯上似乎还有一点红,一股脑地向我倾诉她的苦恼与哀愁。
“我不想和你在有什么关系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我摇了摇头,摸着她的头放在了我的另一个肩上。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我没有丢掉我的青梅竹马。
“那很简单啊,你忍不住的话,就在我的另一个肩上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