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雨来得细密,像谁把云絮揉碎了撒下来。张佳乐站在阳台晾小满的连体衣,看雨丝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忽然听见屋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小满从沙发上翻下来了。
她扔下衣架冲进客厅,却见林冰正蹲在爬行垫边,把小满抱起来。小满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沾着点口水,非但没哭,反而“咯咯”笑出声,小拳头在空中挥得像两面小旗子。
“她成功了!”林冰举起小满,让她看自己刚才翻下来的“战场”——沙发边缘到爬行垫的距离不过半米,对小满来说却是四月龄的“探险里程碑”。
张佳乐凑过去,指尖擦掉她嘴角的口水:“刚才是不是故意的?知道翻下来有妈妈抱。”
小满“啊呜”一声,突然伸出小手抓张佳乐的眼镜。张佳乐偏头躲开,她便顺势扑进林冰怀里,像只找到港湾的小船。林冰抱着她转了个圈,雨声里混进小满的笑声,清脆得像檐角滴落的雨珠。
这是小满四月龄的新本事:从仰卧翻到俯卧,再从俯卧翻回仰卧,动作虽笨拙却坚决。上周她还只能“半翻不翻”,今天居然自己从沙发上“突围”了。张佳乐在《小满成长手账》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翻滚小人”,旁边写:“4月5日,小雨,首次自主翻身落地,用时7秒,结果:成功着陆,附带妈妈惊吓x1,爸爸(林冰)大笑x3。”
“爸爸”这个称呼是林冰自封的。自从小满会发“ba”的音,林冰就天天诱导她喊“ba ba”,今天小满翻下来时,居然真的含糊地喊了声“ba——”,虽然后面还跟着一串“da da”,但足够让林冰心花怒放。
“听见没?她叫我呢!”林冰把小满举到张佳乐面前,“快录下来,这可是历史性时刻。”
张佳乐用手机录下小满的“ba da”声,镜头里她的小舌头在嘴里一翘一翘,像只偷喝了蜜的小松鼠。林冰趁机亲她的脸颊,她便扭着身子往张佳乐怀里钻,小屁股在林冰臂弯里一拱一拱,像条活蹦乱跳的小鱼。
雨停时,张佳乐铺开画纸,开始画《四月龄的雨丝》系列第一幅——“翻身突围”。画里小满趴在沙发边缘,小脑袋探出去,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雨丝(用银粉画的),地面是柔软的爬行垫(淡绿色晕染),她的表情既紧张又兴奋,像个小探险家。张佳乐特意用留白表现雨的透明感,又在角落画了只湿漉漉的猫耳朵——那是年轮,它刚才蹲在窗台上看了全程,尾巴尖被雨丝打湿了一撮毛。
“年轮吃醋了,”林冰指着画,“它觉得自己才是第一个看她翻身的。”
“本来就是嘛,”张佳乐笑,“它教过小满认颜色,陪她睡过觉,比你还资深‘保姆’。”
林冰不服气,打开手机里的“声音成长树”。四月龄的新分支上,挂着“翻身音效”(咚的落地声、小满的笑声)、“ba da发音音效”(刚才的录音)、“雨声互动音效”(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嗒嗒”声、小满被雨声吸引时的“啊呜”声)。她点开“雨声互动”那段,小满正趴在窗台上,小手指着玻璃上的雨丝,嘴里发出“滴答滴答”的模仿声,和窗外的雨声应和着,像在进行一场秘密对话。
“她把雨声当歌听了,”林冰说,“以后教她弹雨滴琴吧,用玻璃杯装不同高度的水,敲出来就是雨声。”
“好主意,”张佳乐蘸了点群青,“画里加个玻璃杯,里面装半杯水,杯壁画几道雨丝。”
午后,苏静带着新晒的棉被来访。她进门时,小满正被林冰抱着“坐飞机”——林冰张开双臂,让小满趴在她手臂上,轻轻摇晃。小满兴奋得手脚乱蹬,嘴里“ba ba”个不停,苏静忍不住笑:“这哪是坐飞机,分明是小火箭发射。”
“她今天刚学会‘控制方向’,”林冰说,“刚才从沙发上翻下来,就是瞄准爬行垫‘降落’的。”
苏静把棉被铺在沙发上,摸了摸小满的头:“四月龄的宝宝,骨头软,得多晒太阳补钙。”她看见张佳乐画架上的《四月龄的雨丝》草稿,眼睛一亮:“这画得有灵气,雨丝像活的,小满的表情也生动。”
“是她自己‘演’的,”张佳乐说,“我没教她怎么翻,她就自己琢磨出来了。”
苏静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孩子的成长像竹笋,你不催,它自己会一节一节往上冒。”她看着小满在林冰怀里扭来扭去,忽然说:“你们给她准备‘成长盒子’了吗?就是把每个阶段的画、声音、小物件收起来,等她大了给她看。”
“正准备呢,”林冰说,“张佳乐的画按月份收,我的声音日记按技能分类,年轮还贡献了它掉的第一根胡子——说是‘小满的守护毛’。”
小满被她们的谈话吸引,突然伸手去抓苏静的珍珠项链。苏静赶紧摘下来,递到她手里。小满攥着珠子,小手笨拙地往嘴里塞,被张佳乐轻轻拦住:“不能吃,这是奶奶的宝贝。”
“给她玩会儿吧,”苏静说,“她现在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什么都想尝尝。”
小满把珠子含在嘴里,眼睛却盯着窗外的玉兰树——雨后的玉兰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雪。她突然“啊”了一声,小身子往前一倾,差点从林冰怀里滑下去。林冰赶紧稳住她,指着窗外说:“看,花瓣雨。”
小满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小嘴巴张成“o”形。张佳乐趁机按下快门,拍下她看花瓣的侧脸——睫毛上沾着点雨珠,鼻尖微微皱起,像只发现新大陆的小鹿。
这张照片后来被张佳乐画进《四月龄的雨丝》第二幅,标题是“花瓣雨与初见”。背景是飘落的花瓣(用淡粉和白色水彩晕染),小满坐在窗台上(其实是林冰抱着她模拟的坐姿),手里还攥着苏静的珍珠项链,眼神专注得像在思考“花瓣为什么会掉下来”。
傍晚,雨又下大了。张佳乐在厨房煮苹果泥,林冰抱着小满在客厅看雨。小满靠在林冰肩上,听着雨声,忽然发出均匀的“呼噜”声——睡着了。林冰不敢动,怕吵醒她,就这么抱着她看雨丝在玻璃上流淌,看年轮蜷在沙发角打盹,看窗外的玉兰树在风雨中轻轻摇晃。
“她睡着的样子,像颗剥了壳的荔枝,”林冰轻声说,“软乎乎的,全是甜汁。”
张佳乐端着苹果泥出来,看见这一幕,悄悄拍了张照。照片里,林冰的侧影温柔,小满的小脑袋靠在她颈窝,雨丝在窗外织成网,网住了这个安静的春夜。
“明天给她做‘雨声瓶’吧,”张佳乐说,“用透明瓶子装彩色亮片和温水,摇起来就是迷你雨声,她肯定喜欢。”
“好,”林冰点头,“再录段她听雨声瓶的笑声,加到声音成长树里。”
夜深了,小满在林冰怀里睡得香甜。张佳乐把她放进婴儿床,盖好被子。年轮跳上来,在她脚边蜷成一团,尾巴尖轻轻扫过小满的脚丫。林冰关上台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暖黄的光洒在娘仨身上。
窗外的雨还在下,细密而温柔。张佳乐知道,四月的雨会催生新芽,而小满的四月龄,也会像这场雨一样,滋润出更多成长的惊喜。她拿起画笔,在《四月龄的雨丝》系列末尾添上一颗银色的星屑,旁边写:“四月,雨丝织网,星屑落肩,我们的小满,在网里学爬,在肩上看世界,每一寸光阴都闪着光。”
林冰在旁边用吉他弹了段新旋律,音符像雨滴般落下,又像小满的笑声般跳跃。她们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更多四月龄般的“雨丝”——有成长的烦恼,有发现的惊喜,有彼此陪伴的温暖。但只要她们在一起,就能把每一场雨,都画成星轨,写成歌谣,让这个小生命在爱里,慢慢长成她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