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果敢同样是难得的优点。
这笔5000万的订单,全用美元结算——
现在国家正缺外汇,这绝对是笔好生意。
你只需帮我提一句就好。”
说话间,他已用镊子轻巧地揭下邮票,顺手贴在了茶水间的镜面上。
“怎么样?”
做完这些,叶凡回过头放下镊子,
“这个忙你帮吗?我可以保证,5000万只是开始,往后我会逐渐加大货量。”
可此刻汪明珠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她发觉,眼前这个叶凡似乎格外了解自己——
不仅看出她性子急,还瞬间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不解地望着叶凡,
“我们之前从没见过吧?可你不但断定我做事毛躁,
还能说准我师傅让我撕邮票的用意……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凡笑着打量了她一番:
“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嘛,从你的打扮就明白了。”
“是吗?”
汪明珠走到镜前看了看自己——
一身打扮活像个男人婆。
她顿时反应过来,气鼓鼓地说:
“合着你是在嫌我土,不会穿是吧?!”
叶凡反应极快,立刻接道:
“可咱们底子好呀,对不对?”
噗——
一句话逗得汪明珠没忍住,笑出了声。
刚笑完又觉得不妥,连忙板起脸来:
“你们从港岛来的,就是会油嘴滑舌!”
她扶了扶眼镜,接着说,
“行了行了,不管怎样,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不过还是要按规矩排队拿号!”
“明白。”
叶凡比了个的手势。
他知道,汪明珠会替他在金科长面前提一句了。
若是她真不打算帮,以她的性格,只会干脆地拒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叫他出去排队拿号。
……
转眼间。
叶凡就寻到了李李。
此时。
一瞧见叶凡,立刻扬起手唤道:“凡哥,这儿!”
待叶凡落座。
他问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李李听罢,轻声感叹:“在港岛住过一阵子,再回来感受这般气氛,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另一边。
汪明珠将整理好的邮票拿到金花办公室。
“师傅,邮票都弄好了。”
“嗯,先放那儿吧。”
金花低头看着文件,并未抬眼,只问道:“外面现在还有多少人?”
汪明珠往外瞧了瞧,答道:“还挺多的,估计还剩五十多号。”
说到这里,
她又想起叶凡来。
咬了咬唇,
鼓起勇气说道:“师傅,我刚才见到那位叶先生了。”
“哪位叶先生?”
金花问。
“就是昨晚在黄河路引起轰动的那位呀!”
汪明珠不敢明说自己在替叶凡说话,
只道:“我过来时,顺耳听了几句。”
“他似乎是做外贸的,还说今天要来谈一笔订单,第一批五百万,总共要做五千万。”
“而且……全都用外汇结算。”
说完,汪明珠悄悄观察金花的脸色,小声问:
“师傅,咱们现在不是正缺外汇吗?”
金花放下文件,抬眼看向汪明珠。
她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金花。
金花一句话就点破了她的掩饰:
“就在旁边听一会儿,能听得这么仔细?”
“呃……”
“是啊!”
汪明珠硬着头皮接话,“人家闲聊,我就当八卦听了。”
“……”
对汪明珠的嘴硬,金花只轻叹一声,没再追问。
不过——
她确实把叶凡这事记在了心里。
外汇结算,的确是个很大的优势。
若能长期合作,倒值得考虑。
想到这里,
金花又瞥了一眼满脸都写着“紧张”
的汪明珠,问道:
“你觉得那位叶先生,人怎么样?”
“啊?”
汪明珠一愣,“什么怎么样?我跟他可不熟。”
又不是让你相亲。
金花无奈摇头:“我是问,他看着靠不靠谱。”
汪明珠赶忙说:“挺靠谱的,而且挺厉害的,一下子就看懂了师傅您让我撕邮票的用意。”
话一出口,
汪明珠立刻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捂住口。
可话已说出,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金花早有所料,并不惊讶,只平静问道:“他怎么说的?”
汪明珠讪讪一笑。
知道瞒不住,便老实交代:
“叶先生说,我性子太急,师傅让我撕邮票,是为了磨磨我的脾气。”
她随即反问:“师傅,真是这样吗?”
“嗯?”
金花闻言顿了顿,确认道:“这真是叶先生看出来的?”
“是呀。”
汪明珠肯定地点头。
金花心中暗叹:
看来这位叶先生,眼光确实敏锐。
“你呀,”
她忍不住提醒汪明珠,“这方面,真该跟人家好好学学。”
这么多天汪明珠都没想明白的事,
叶凡一眼便看透。
现在,金花倒真想见见这位叶先生了。
不过金花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想想看。
当初爷叔倒卖物资。
她知道后,竟能大义灭亲地举报,将爷叔送进了提篮桥。
因此。
即便心里对叶凡已生出好奇,想与他见一面。
却也没开口让叶凡插队。
只是说:“好了,继续去工作吧。”
“诶。”
汪明珠应声。
……
整个外贸科正忙得不可开交。
不得不说。
这个年代戴官帽的人。
比起后世来。
信仰更坚定些。
几乎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可奈何……
来办事的人,更多!
从大清早排队到下午,叶凡和李李还没能进去。
“来,先吃点垫垫肚子。”
叶凡让外面的保镖从街边买了几个肉包子送进来。
“谢谢凡哥。”
李李接过包子吃起来。
刚吃两口。
就有人喊道:“叶氏国际外贸公司的人在哪?还在不在?”
一听这话。
嘴里还塞着包子的李李赶紧举手。
来不及咽下,就含糊喊道:“这儿!我们在这儿!”
“过来吧,轮到你们了。”
李李立刻把包子放回纸袋。
站起身催促:“凡哥,到我们了,快进去吧。”
“呵……”
看着李李的模样。
叶凡忍不住笑了。
该说不说。
李李适应力确实强,一点不娇气。
在港岛时。
作为他的女人,虽常帮着处理事务,平时也算养尊处优。
可到了魔都。
李李立刻融入了这里人拼搏的氛围。
一句累都没喊过。
爷叔说得没错。
这李李,是块好料子!
随后。
两人被工作人员领到金花的办公室门口。
“进去吧。”
工作人员说:“人太多,你们和金科长里面谈。”
说完便走了。
叶凡站在门前,没有直接进去。
即便门上的玻璃透明,能看见里面的金花,他还是先敲了敲门。
等金花抬头朝门口点了点头。
这才推门走进。
“金科长好!”
一进去。
李李率先问候。
随即介绍起来。
“这位是叶凡,也可以称叶先生,是我们叶氏国际外贸总公司的董事长。”
“我叫李李,是叶先生的助理。”
说着。
将一直抱在怀里的文件袋放到金花办公桌上。
解释道:“这是我们这次想投标的文件资料,请您过目。”
相比李李。
叶凡显得平静许多。
只点头问候:“金科长好。”
对不同的人。
得用不同的态度。
叶凡明白,金花属于面冷心热的类型。
在公事上。
最好严肃些,别想着套近乎。
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即便私下也该尽量如此。
这是金花的性子使然。
对于两人的问候。
金花也只点点头,说:“坐吧。”
随后拿起文件袋,抽出文件看了起来。
爷叔本就是二十七号出来的人。
经他整理的材料。
自然极其规范,毫无破绽。
金花一边看,一边说:“叶先生是从港岛来的?”
“是。”
叶凡没有否认,直接承认下来。
金花接着问道:“港岛是个好地方,怎么想到来魔都呢?”
叶凡应对自如,坦诚答道:“看中这里的人工成本。
金科长应该也知道,同样的工作时长,港岛的人工成本比这里贵得多,所以才来下单。”
金花脸上没什么变化。
这是标准答案,并不出奇。
但紧接着,她抛出一个关键问题:“不止是这样吧?叶先生是不是少说了一点?我听说,港岛的治安环境,也有些不太稳定。”
这话问得很有水平。
重点不在比较两地治安好坏,而在“治安环境”
与“不稳定”
这两个词——港岛为什么治安不好?为什么不稳定?无非是因为社团林立。
与对岸不同,不列颠当局对这方面管控不严,甚至与社团之间维持着某种微妙平衡。
金花真正想问的,是叶凡的背景:你叶先生,究竟属于哪个社团?
面对这个问题,叶凡面不改色,半真半假地答道:“金科长可以查查我公司的注册地址,是在港岛西贡。
今年西贡的治安和街坊生活,算是相当稳定的。
不夸张地说,可能是全港岛最稳定的一个区了。
我的叔叔叶奎安是西贡区议员,所以我实话实说,没什么太大感觉,问题大概都出在其他区吧。”
他说的内容都是真的。
自从叶凡回归,在地下江湖立下八仙桌规矩,在官府层面又通过叶氏高级私人会所笼络了整个西贡的官员,并将叔叔大傻以断层票数推上区议员之位,西贡的治安与社会稳定确实提升显着。
当其他区还在社团混战时,西贡街坊已能安心生活。
这也正是叶凡在西贡声望高涨、深受欢迎的原因。
当然,叶凡只讲结果,不谈过程。
金花对港岛情况虽不十分了解,但也有所耳闻。
如今外贸多经港岛公司转至魔都等地下单,她确实听过一些零碎消息——今年不少人说西贡成了最稳定的区域,甚至有公司感叹,若非西贡以往太穷,真想将业务转移过去。
因此听完叶凡的话,金花并未全信,但也没有过多怀疑。
“区议员啊,那倒不错。”
她表面平静地回应,心里却暗暗记下,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面前的叶凡一眼。
金花没再多问,只是静静翻看手中的文件。
她不过是想确认叶凡是否与社团有牵扯,做个初步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