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的车内。
“凡哥,这黄河路的人,还真挺杂的。”
李李捏着名片说:“有炒股的,有做海鲜的,有搞服装的,居然还有搞养殖的,真是五花八门。”
叶凡听了笑道:“在黄河路吃饭的,都是生意人。”
“吃的不是饭,吃的是机会。”
“自然三教九流,行行业业都聚在这儿了。”
李李点点头,将名片全部收好。
说道:“真没想到,他们这么想认识凡哥你。”
今晚这阵仗,
和之前在港岛时完全不同。
在港岛虽然也有人夹道相迎,
但多半是在西贡,周围也多是街坊邻居。
街坊们虽热情,却会主动给叶凡让出一条路。
今晚在黄河路就不同了,
那些生意人才叫疯狂。
幸好叶凡出门带了保镖,不然想走都难。
“呵呵……”
叶凡轻轻一笑:“这才刚开始,自然这样。”
“再过几年,想有这场面都难咯。”
这话不假。
眼下魔都虽说已有人纸醉金迷,
但这份纸醉金迷,也得看跟谁比。
和西部或边境比,确实不同凡响;
可要和港岛比,
现在还差得远。
魔都真正的潜力,在于背后有整个龙国支撑,才能快速发展成国际大都市。
如今刚起步,
大家看见叶凡从港岛来,
排场又大,显得很有实力,
自然不管哪一行,都想结识他。
但是——
不到十年后再看,
到那时,
就算见到同样从港岛来、同样有排场的人,
人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兴奋了。
……
第二天。
李李揉着肩膀,眼神幽幽地望向洗漱间的叶凡。
真是……
这回可把自己累坏了。
一个人还真有点扛不住啊!
“好了,快起来。”
叶凡洗漱完走出来,嘱咐道:“今天还得去外滩二十七号的外贸局办事,晚上再去黄河路,跟麻老板他们吃饭。”
“知道啦。”
李李应声。
下楼后,
爷叔早已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事情。
见叶凡下来,
便放下笔,扶了扶眼镜,打趣道:“叶先生醒啦?听说昨晚黄河路很热闹。”
“呵呵……”
叶凡笑道:“那还不是爷叔您昨天白天就把排场铺好了嘛,不然谁认识我。”
爷叔听了,也只是咧嘴笑了笑。
今早一到,
他就看见和平饭店楼下有人摆了张桌子,
什么事也不干,
专替叶凡收名片。
看到这情景,
爷叔心里不免有点得意。
这一幕能出现,
不正是从昨天就开始铺排场的结果吗?
这只是句玩笑。
爷叔提了一句,就没再继续这话头。
他起身拿起旁边搁着的文件袋,
放到叶凡面前,
用手按了按袋口,
说道:“东西都备齐了,你交上去就行。”
“外贸科的人只要看了里面的内容,这事准成。”
“不过最好能直接交给外贸科的科长,也就是金花。”
提到金花,
爷叔波澜不惊的眼里掠过一丝微动,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接着说:“金花眼光准,看得出这里头的潜力。”
“不过你得动动脑筋。”
爷叔道:“虽然昨晚你在黄河路受欢迎,但那毕竟是黄河路。”
“你在魔都还没太多影响力,”
“外贸科的人,未必会卖你这个面子。”
这算是地方特色了。
跟港岛那边全然不同。
在港岛,
有钱的话,某些法律还真奈何不了你。
只要肯花钱请大律师,
黑的说成白的也不难。
所以很多时候,面对警察或者官方的人,你甚至能直接顶回去,根本不用怕。
但在魔都这儿,情况就不同了。
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
再有钱,也未必比得过戴官帽的。
人家一顶帽子扣下来,
你最好的下场,也就是被送回港岛。
爷叔特意提醒这一点,
就是想告诉我,
别带保镖之类的人进去摆排场。
在外头,
排场大是好事,
做生意的人就认这个。
可在里头摆排场,万一惹恼了戴官帽的,
那麻烦就大了。
这一点,
叶凡心里早有准备。
所以听了爷叔的嘱咐,他干脆地应道:“放心,我懂。”
“明白就好。”
爷叔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随后,
李李也下楼了。
两人吃过早饭,便带上文件前往外滩二十七号的外贸科。
保镖留在外面,
自己也戴上口罩,和李李一起走了进去。
一进门,
就听见天南地北的口音吵嚷成一片。
人多,声音杂,
李李只得扯着嗓子对叶凡喊:“凡哥,人也太多了吧!”
叶凡也提高声音:“文件拿好,我们先上楼看看,金科长办公室在楼上!”
“好!”
李李应道。
说完,
两人挤进人群,
一点点往前挪。
看着四周,
叶凡苦笑着摇了摇头。
重生以来,还没这么狼狈过。
但没办法,
随着国家外贸改革,
取消计划指令,逐步放开市场调节和企业自主经营权,放宽外贸管制,
尤其关键一点:企业自负盈亏!
这让外贸成了许多工厂的救命稻草。
能拿到外贸指标、获得生产批准,
工厂才能活下去;
一旦失败,
厂子就得倒闭,
厂里上千工人可能就此失业。
所以……
这屋里的人,
个个都不简单。
不是工厂老板,就是做外贸的,
人人都拼命争指标,背后是成千上百个家庭。
“哎哟!”
从人堆里挤上楼,
叶凡和李李一前一后,总算看见金科长办公室。
门外摆了好几排椅子,
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你先坐,我转转。”
叶凡说。
“行!”
李李赶紧找个位置坐下。
叶凡则四下看了看,
直到走到茶水间,透过窗户,看见里面有个人蹲在地上,正小心地撕着邮票。
不会这么巧吧?
看见那身影,叶凡立刻意识到——
这不就是汪明珠吗!
她已经进二十七号了?
望着汪明珠专注的侧脸,叶凡眼睛一亮。
当然,
不是起了什么心思,
而是想起汪明珠的师父正是金科长。
要是能请她帮忙说一声,倒能省下不少时间。
想到这儿,
叶凡没犹豫,推门走了进去。
已经站在汪明珠身旁了。
结果,全神贯注在邮票上的汪明珠竟还没察觉。
她一直捏着镊子,试图把邮票揭下来。
看到这情形,叶凡忍不住开口:“还不能撕!”
“啊!”
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汪明珠一跳。
手一抖,镊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完了!”
汪明珠慌忙检查邮票,生怕弄坏了。
确认邮票完好,她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说:“还好没坏,不然师傅非得骂死我不可。”
接着,她疑惑地望向眼前的叶凡。
即便叶凡戴着口罩,汪明珠还是怔了一下,觉得这人气度实在不凡。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
“我来办外贸单的。”
叶凡答道。
一听不是单位里的人,汪明珠就不客气了。
立刻说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呀!”
“不知道这茶水间只有工作人员才能用吗?”
“要是渴了,就去楼下,那儿才是给你们用的地方!”
对于汪明珠的反应,叶凡并不生气。
他只是淡定地取下口罩,随后解释道:“我叫叶凡,从港岛来的。”
“来做外贸生意,有一批服装,价值五千万。”
“今天来是想拿到第一批的批文,虽然只有五百万。”
“但是——我全部用美元结算!”
叶凡?从港岛来的?
此刻叶凡摘下口罩,让汪明珠看清了他的脸。
瞬间,汪明珠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这不就是昨晚震动整个黄河路的那位叶先生吗?
而且……
叶凡戴着口罩时,汪明珠就觉得他不一般,没敢马上发脾气,而是先小心问他是谁。
知道不是同事后,才想把人赶出去。
现在……
叶凡取下伪装,汪明珠彻底明白了昨晚卢美琳说的话。
什么叫“什么事都不用做,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要站在那儿,别人都成了配角,仿佛只有他一个是主角”
。
昨晚听的时候,汪明珠还觉得可笑,认为卢美琳太夸张。
可现在,当她亲眼见到叶凡,并且站在他面前时——
她发现,卢美琳一点都没夸张。
君子世无双。
这句话,在叶凡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那……那也不该进来的呀!”
男人生气时看见美女,气就消了大半;女人生气时看见帅哥,也是一样。
人的本性如此罢了。
见到叶凡的容貌后,汪明珠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说话吞吐,眼神闪烁,不敢一直直视叶凡,却又舍不得不看。
弄得她眼睛忙个不停,一会儿看地板,一会儿看门口。
可不管看哪儿,没过几秒,目光总会回到叶凡脸上。
不知不觉间,耳根都有些泛红。
汪明珠说:“那个……你从港岛来,可能还不大了解我们这儿的规矩。”
“不管谁来,都是要排队的。”
“而且……”
她有些羞怯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捏着衣角轻声说:“我也才来没几天,实在帮不上你什么忙。”
天呐!
话一出口,汪明珠自己都愣住了。
从小到大,她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怎么到了这人面前,竟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娇怯?
这转变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叶凡听了只是笑笑,没接话,蹲下身拾起那枚邮票端详。
“哎!那是我师傅要的,你别乱碰!”
汪明珠急忙说道。
“你知道你师傅为什么让你来撕邮票吗?”
叶凡问。
“不知道。”
汪明珠摇摇头。
“很简单。”
叶凡将邮票凑近水壶烘着,解释道:
“看你打扮就晓得,你平时做事应该挺急的吧。”
汪明珠不好意思地扶了扶黑框眼镜,小声嘟囔:“哪有……”
她忽然想起昨晚在金美林酒馆,
师傅金花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要让她来撕邮票?
汪明珠疑惑地望向叶凡:“难道你知道原因?”
叶凡点点头:
“你师傅很厉害。
撕邮票是个细致活,最需要耐心。
她特意让你做这个,就是为了磨一磨你毛躁的性子。”
汪明珠顿时恍然,低声自语:“原来是这样……”
“不过你也挺勤快的,”
叶凡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