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条线，高晋很快查到宾馆，带着画像师上门，结合老板、服务员和瘾君子们的描述，终于在深夜画出了几张素描肖像。
……
午夜十二点半。
高晋拿着四张素描肖像，连夜赶到码头小屋，交给叶凡。
叶凡接过画像问：“只有这四个？”
“不止，”
高晋汇报，“一共十几个人，但多数在外跑动，只有这四个长期待在宾馆。
我猜他们是负责在宾馆看货的，所以老板和服务员能描述出长相。
其他在外跑的，只有瘾君子形容得出，可信度还得再验证。”
叶凡点点头，把画像递给身旁的大傻：“叔，你认识的人多，看看见过没有。”
大傻接过仔细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认不出。”
他又问旁边的阿彪：“你呢？”
“没见过。”
阿彪答道。
大傻于是肯定地说：“叶凡，我能确定，这些人不是西贡的。”
意思是，哪怕在叶凡设八仙桌之前，西贡势力混杂，也没有这批人。
大傻接着说：“他们散货的手法和反跟踪能力都不差，肯定是老手，不是新手。
估计在其他地方散过货，是资深的卖家。
我们得找别人来认，最好查查是不是东星社的人。”
他提醒道：“别看东星社现在都是外围成员在散货，里头 湖可不少！”
叶凡觉得有理，当即对李李说：“打电话给恐龙，让他有空现在过来一趟。”
古惑仔多是夜行动物，白天反而在睡觉，所以半夜也不算打扰。
很快恐龙回话：他们三人马上到。
一小时后，韩宾、恐龙和十三妹也到了码头。
叶凡拿着画像问：“你们认不认识这些人？会不会是东星社的？”
“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韩宾和恐龙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恐龙语气肯定地说：“叶先生，这绝对不是东星的人。”
屯门和元朗相邻，两边的人互相都眼熟。
谁在卖货，恐龙心里一清二楚，所以才敢这么确定。
一旁的十三妹却皱起眉头，仔细端详着那张素描画像。
“叶先生，”
十三妹开口道，“这些人……看着像是靓坤的手下。”
“你能确定？”
“模样很像，但最好还是让下面的人来认一认。”
十三妹回答。
“行！”
叶凡毫不犹豫，立刻吩咐：“高晋，拿着画跟她去一趟。”
“明白。”
高晋接过画像应道。
从这反应也能看出叶凡对这件事有多重视。
几人没有耽搁，刚到没多久，就又带着高晋赶往钵兰街。
约莫一小时后，高晋打来了电话。
“凡哥，确认了，就是靓坤的人！”
至此，总算弄清了在西贡散货的究竟是谁。
既然确定了是谁在卖货，那货的来源叶凡也能肯定了——大概率是东星的乌鸦和笑面虎提供的。
只不过那两人已经逃回风车国，给靓坤的货并不多，所以这批人卖完就撤出了西贡。
这也难怪那些瘾君子想再买却找不到人，因为根本就没货可卖了。
电话里，高晋请示道：“凡哥，要不要通知阿积，让他的人动手？”
“先不用，”
叶凡说，“替我谢谢韩宾他们，你回来吧，暂时不动手。”
未知的敌人才最令人不安。
既然现在已经清楚对手是谁，反而不用着急了。
挂断电话后，李李问道：“凡哥，你打算怎么处理？”
靓坤和乌鸦、笑面虎不同。
虽然都是堂主，但实力相差很大。
乌鸦和笑面虎的心腹人马都在风车国，而靓坤的队伍全在港岛。
叶凡确实很难直接动他，除非动用特殊手段。
“呵呵……”
叶凡笑了笑，“既然知道是谁，自然就有办法对付他。”
李李有些惊讶：“凡哥，你这么快就有对策了？”
“当然。”
叶凡自信地笑了笑，接着说，“明天派人把这个消息在尖沙咀传开，最好能传到太子耳朵里。”
你不是想重新卖面粉吗，靓坤？行，我帮你一把。
让这个消息传到尖沙咀太子那儿，他肯定会报告给蒋天养。
这件事李李听叶凡提过，她知道蒋家不止蒋天生，还有个在暹罗的蒋天养，也清楚太子背后就是蒋天养。
但她还是不太明白。
“凡哥，这样真的有用吗？”
李李不解地问，“你之前说过，靓坤和丧标合作做面粉生意，背后很可能有蒋天养推动。
那现在把消息传出去，就算太子报告给蒋天养，蒋天养这次就会插手吗？”
靓坤的面粉生意背后有蒋天养的影子，这点几乎可以确定。
蒋天养在暹罗势力很大，人脉也广，又一直盯着洪兴龙头的位置。
靓坤作为洪兴揸人，蒋天养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靓坤卖面粉这件事，背后多半有蒋天养在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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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蒋天养已经主动推波助澜。
那么现在把消息传到他耳中，还能有用吗？
这正是李李不解之处。
“呵呵……”
“当然有用！”
对此，叶凡向李李解释了自己此举的用意。
“我问你，”
叶凡说道，“蒋天养为什么要在背后帮靓坤，让他的面粉生意做得起来？”
李李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想利用靓坤的野心。”
“靓坤野心勃勃，实力一强，马上就会威胁到蒋天生。”
“这样一来，蒋天生的龙头位置就不稳，洪兴社便会陷入内乱。”
她顿了顿，又说：“目前来看，他的计划很成功。”
“蒋天生和靓坤之间，确实让洪兴社处于内乱状态。”
叶凡满意地点点头。
夸赞道：“说得对，正是这个道理。”
接着他又问：“那我再问你，蒋天养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是让靓坤当上洪兴社龙头，还是让自己当上洪兴社龙头？”
闻言，李李几乎不用思考。
脱口而出：“当然是让自己当上洪兴社龙头啊！”
“问题就在这儿了！”
叶凡笑道。
“以前靓坤拿货，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他想制约靓坤，实在太简单了。”
“洪兴社不许卖面粉。”
“蒋天养完全可以拿出证据，证明靓坤违反社团规矩。”
“而且……随时能断掉靓坤的货源。”
“靓坤势力再大，一旦断货，立刻就会瓦解！”
“但现在，情况变了！”
听到这里，李李也立刻反应过来。
“现在靓坤和东星社合作，货可以从欧洲进，根本不怕断货危机！”
“那蒋天养就没办法拿捏靓坤了！”
“蒋天养一定会着急！”
总算明白了。
叶凡笑道：“现在知道，这消息传到蒋天养耳朵里，威力有多大了吧？”
听完叶凡的话，李李终于明悟地点点头。
说道：“这样看来，蒋天养知道靓坤的事之后，必定会着急！”
这是必然的结果。
简单说，蒋天养自己培养出来的靓坤，就算势力再大，也只能威胁蒋天生。
对蒋天养来说，随时可以控制。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靓坤搭上东星社的线，货源、势力都会进一步发展，完全脱离蒋天养的掌控。
一旦彻底成长起来，蒋天养就拿靓坤没办法了。
到时候……别说回港岛接任洪兴社龙头，自己能不能击败靓坤都是问题。
别忘了，蒋天养常年是在暹罗经营的。
他的势力范围不在港岛。
蒋家人这个身份，只是加分项而已。
比如洪兴社群龙无首时，有太子这样的人推举蒋天养回港接管洪兴社。
凭他的蒋家血脉，加上太子这样实力强劲的揸人拥护，他当上龙头轻轻松松。
但如果靓坤势力强劲，以他的野心，一定会直接竞选龙头。
那就没蒋天养什么事了。
亲手养大的老虎，最后把自己想吃的肉吞了。
蒋天养能咽下这口气？
……
第二天。
高晋的情报部门开始执行叶凡的计划，在尖沙咀正式散布消息。
酒吧里，两人边喝酒边聊天。
“喂，听说没？”
“什么？”
“西贡前阵子出了一批货，纯度很高，不像下游散出来的。”
“我知道，还清楚是哪来的！”
“哪儿有卖？我也想弄点。”
“没了……那是东星社给靓坤的样品，量很少，早散完了。”
“操！难怪那群人不见了，一直想再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
“喂！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上等货，没掺假的！”
洪兴社的马仔不屑地瞪着他，骂道：“你输傻了吧？洪兴从来不碰面粉生意，你不知道？拿着你的粉滚蛋！”
“妈的，散货散到尖沙咀来了？要不是你说要借钱，我早把你当散货的砍了！”
西贡马仔撇撇嘴，小声嘀咕：
“操，真没眼光。
要不是缺钱，这种好货我还不舍得出呢！不卖就不卖，我这还是从毒蜈蚣那儿买的。”
毒蜈蚣正是靓坤派去西贡散货的手下的花名。
波楼房间里，西贡仔刚享受完。
一个波妹一边放洗澡水一边问：“陈哥，最近发财啦？小费一给就上千。”
“呵呵……”
陈哥笑笑，“还行。
前段西贡有人散货，纯度真高。
我买一份，加点料，能分四五份卖，不然哪来这么多钱。”
波妹羡慕道：“陈哥真厉害，以后多关照小妹呀。”
陈哥却叹口气：“可惜那伙人散完就走了，以后没这种好事咯。”
酒吧、桑拿房、波楼、赌档……尖沙咀洪兴社的各个场子里，都有高晋派出的人，看似闲聊，其实都在传播“靓坤手下在西贡散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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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消息。
别小看这些分散的场所，对社团而言，这正是消息传播的主要渠道。
很快，风声就断断续续传到了太子耳中。
“查！”
太子得知后，立刻叫来心腹，下令：“去查靓坤手下前阵子的动向，尤其是毒蜈蚣那帮人！”
“马上办！”
马仔应声。
查一个矮骡子并不难，只要知道是谁，打听一下就有消息。
毕竟矮骡子有钱后，最爱摆阔享受，不会有人把钱存起来——有这种想法，也不会当矮骡子。
没多久，太子就得到了回复：
“老大，最新消息，毒蜈蚣那伙人最近确实很有钱。”
“最近花钱挺阔绰。”
手下人汇报着这些变化。
结合今天听到的风声。
太子心里几乎能完全确定了。
消息不假！
靓坤确实跟东星社的乌鸦、笑面虎搭上线了。
“行，我知道了。”
太子摆摆手，让手下先退下。
等人都离开后。
他走到保险柜前。
从里面取出一部卫星电话。
两分钟后。
“喂。”
“老板，是我，太子。”
“说事。”
电话那头。
正是在暹罗的蒋天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