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将今日所得的消息原原本本汇报过去。
“消息可靠吗?”
蒋天养问。
太子解释道,“今天我特意让下面的人去查了查。”
“根据他们的反馈,加上今天的风声,我敢肯定这事是真的!”
听到这里。
卫星电话那头的蒋天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操!”
“这下养虎为患了!”
得知靓坤竟与乌鸦、笑面虎勾结。
蒋天养只觉得像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脚。
“想办法,把这消息透给蒋天生知道。”
这件事。
必须尽快阻止!
如果再晚一点。
等东星社的货大量交到靓坤手里。
将来自己恐怕也压不住他了!
别说洪兴社禁止碰面粉生意的规矩。
那是蒋震定下的。
也就是说……
只要蒋家人在。
这规矩就还在。
一旦蒋家人不在。
这规矩自然也没人会守。
江湖上混的。
哪来那么多原则?
这规矩。
其实就像古时君王定下的律法。
为的是在众人心里筑起一座高台。
只要你进洪兴社。
就得时时守住这条底线。
日久天长。
蒋家的地位,也就在兄弟们心里越垒越高。
可如果蒋家人不在洪兴社了。
人都是逐利的。
利益当头!
靓坤一旦拉着其他堂口一起搞面粉。
蒋家垒起的高台。
瞬间就会崩塌。
就像叶凡说的那样。
沾上面粉的人。
不管是买是卖。
其实都会上瘾。
尝过那种暴利之后。
谁还肯放手?
到那时候。
就算蒋天养回港岛。
也不会有人想重新守蒋家的规矩了。
到时候。
蒋天养是谁?
什么蒋家?
现在的洪兴社,龙头是靓坤啊!
这局面蒋天养怎能接受。
于是他立即下令:
“从大佬那边下手,他跟靓坤不是死对头吗?”
“知道这消息,肯定第一时间会告诉蒋天生。”
太子立刻回应:“明白,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挂断电话。
太子立刻派人去铜锣湾散布消息。
而此时。
暹罗国。
一座寺庙内。
蒋天养咬着雪茄,面色阴沉得吓人。
“我哥真是个废物!”
“东星社都和靓坤联手了他还蒙在鼓里,整天不知在搞什么鬼!”
“还有脸去风车国见叔父。”
“那些叔父要知道你把洪兴社搞成这副样子,早赶你滚蛋了!”
“蒋家真正有本事的人,该是我,蒋天养!”
低声骂了一阵,心头那股气才算顺了些。
接过手下递来的香,蒋天养抬眼望向面前的佛像,野心在目光里烧着。
他默默对佛说:“佛啊…替我问问老爸。”
“都是蒋家的血脉。”
“为什么我从小被丢到暹罗,我哥就能留在港岛接手洪兴?”
“就因为我晚出生几年?”
“简直荒唐!”
“谁接洪兴,该看本事,不该论长幼!”
“如今我在暹罗闯出这番局面,我才是蒋家最有能力的那个人!”
想到这儿,蒋天养将香举过头顶,恭敬一拜。
让手下插好香后,他直视佛像的脸,眼中毫无敬畏,只有决断。
“洪兴龙头的位置,”
他咬着字说,“有能者居之。”
“你也认同吧?”
说完,蒋天养叼起雪茄,带人转身离去。
方才拜佛时,他心头涌起一阵预感——
离自己回港岛、拿下洪兴龙头的日子,似乎不远了。
……
“太子那边有动作了。”
散完消息后,高晋一直盯着洪兴的动静。
说真的,太子还得谢谢高晋。
高晋发现,太子一得知风声就派人去查靓坤手下的动向,于是暗中让人配合,把线索更快递到调查的人耳里。
不然,太子的人哪能这么快摸清消息。
之后,太子的人又潜入铜锣湾,暗中散布消息。
高晋再次暗中助推,让消息在铜锣湾传开。
李李听得笑起来,打趣道:
“高晋今天真是默默做了不少好事。”
“太子真该跟你道声谢。”
“现在,靓坤的消息恐怕已经传进大佬耳朵里了。”
叶凡也笑了:
“看来蒋天养是真急了。”
从前洪兴内斗,太子从不掺和,始终置身于铜锣湾和旺角之外。
他和各堂口揸人都保持和气,不结怨,不站队。
可这次,太子竟主动插手,把消息引向铜锣湾,卷入堂口之争。
这背后,必然有蒋天养的推动。
“凡哥,”
李李问,“你觉得大佬会对靓坤动手吗?”
叶凡摇头:“难说。”
他接着分析:
“要是蒋天生在港岛,大佬肯定会动手。”
“但现在蒋天生不在。”
“我猜大佬不会轻举妄动。
蒋天生离港前,一定交代过他什么。”
从蒋天生前脚离开、大佬后脚就派人进旺角盯梢就能看出——若不是蒋天生吩咐,大佬不会把靓坤盯得这么紧。
“不过可惜,”
叶凡笑了笑,
“蒋天生算盘打得挺好。”
“他让大佬盯住靓坤,是想压住他,免得自己从风车国回来前横生枝节。”
“可是……”
“蒋天生大概至死都想不到,他根本回不了风车国了!”
言及此处。
叶凡即刻下令:“通知阿积,让他的人先一步进入旺角区。”
“蒋天生的死讯一旦传回,旺角区与铜锣湾之间旧怨未消,必定势同水火。”
“这正是我们趁乱出手的时机。”
“第一时间,把敢在西贡散货的人,全部解决!”
李李当即应道:“明白!”
随即又问:“凡哥,这样动手,靓坤不会报复吗?”
“不会。”
叶凡语气肯定,“他顾不上报复我们。”
“他也不会为这事大动干戈。”
“最重要的是……他和乌鸦、笑面虎的谈话记录还在我们手里,不必怕他报复。”
实际上,这时机选得极为微妙。
蒋天生死讯传来,铜锣湾与旺角区必然互相戒备。
除非靓坤疯了,才会不顾铜锣湾的威胁,转头攻打西贡。
但这几乎不可能。
靓坤首先要做的,必定是争夺洪兴社龙头之位,哪还有心力报复西贡。
况且,为了一些手下大动干戈,也不是靓坤的作风。
他从来不在乎底下人的死活。
与能否坐上龙头相比,小弟的性命根本无足轻重。
一旦西贡这边动手,死的都是去散货的人。
靓坤心里不会没数。
见识过叶凡的手段后,他若丝毫不忌惮,那更不可能。
综合来看,靓坤大概率不会报复,只会装作不知。
甚至若心狠一些,大可将脏水泼向铜锣湾。
“好,我这就让阿积派人潜入旺角区。”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阵东风——此刻正在风车国,拜访洪兴社的诸位叔父。
餐厅里,一位叔父拄着拐杖,缓缓朝外走去。
望着那苍老的背影,蒋天生对身旁的陈浩南说道:
“阿南,别瞧他们现在这样,年轻时个个都是为洪兴社拼过命的。”
陈浩南笑着接话:“也就蒋先生年年都来看他们,其他社团的龙头,哪个像您这么重情义。”
“呵……”
蒋天生面露得色,嘴上却谦逊道:
“老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洪兴社有这么多叔父,正说明咱们社团历史悠久。”
他顿了顿,又感慨道:
“而且他们当年出来闯,和现在不一样,那是真为生计拼命。
有时候,我挺喜欢听他们聊聊从前,听他们说起和我父亲一起在码头打天下的日子……真让人怀念。”
其实说这些话,不过是蒋天生在经营自己的形象罢了。
重情、念旧——这都是他想让人看到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
蒋天生望向叔父离去的方向。
年年拜访这些叔父,有他们支持,自己龙头的位置才坐得稳。
别以为叔父们如今没了实权,但人脉有时比权力更有用。
况且,这也能让底下人看见:跟着洪兴社,不会亏待兄弟。
即便将来年迈,社团依然会给予关怀,绝不会被舍弃。
“好了。”
回忆告一段落。
蒋天生开口道:“今天没有别的安排了,先回去休息,晚上还要和东星社的骆驼吃饭。”
“是……”
陈浩南随即安排道:“包皮,去叫司机过来。
大天二,把包拿上。”
“好嘞。”
“明白。”
包皮和大天二齐声应下。
一行人丝毫没有察觉——
早在他们在餐厅与叔父会面时,
外面已有人静静注视着他们。
尤其是街对面的车里,
乌鸦和笑面虎早已坐在其中,观察着餐厅内的动静。
此刻,
看见蒋天生等人起身准备离开,
乌鸦立刻从后座掏出一把喷子。
“嘶——!”
“操!”
刚一动弹,
膝盖便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驾驶座上的笑面虎说道:“要不你别动了,反正我们安排了人手。”
“那怎么行……”
“再说了,能做掉洪兴龙头的机会能有几次?”
“我得亲手来!”
说话间,
蒋天生已带着陈浩南等人走到餐厅门口,等候包皮带车过来。
“动手!”
乌鸦兴奋地喊道。
笑面虎也不犹豫,一脚油门,车子疾速冲向餐厅门口。
就在快抵达时,
乌鸦摇下车窗,举起喷子对准蒋天生——
枪口出现的刹那,
陈浩南立刻大喊:“蒋先生小心!”
然而,
先前毫无防备的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何况在港岛江湖,人们习惯的是刀棍相向,
对风车国那种动辄动用火器的作风,始终缺乏警惕。
陈浩南话音未落,
车上的乌鸦已扣下扳机。
“嘭!”
枪声炸响,漆黑的枪口迸出火光。
未等旁人反应,
乌鸦接连扣动扳机。
四五枪之后,
喷子之下的蒋天生早已气息断绝,再无生机。
“蒋先生!”
“蒋先生!”
操!
等陈浩南回过神来,蒋天生已向后倒下。
看着怀中再无呼吸的蒋天生,
陈浩南只觉得天塌了一般。
完了!
蒋先生竟在他的保护下丧命!
如今别说上位,连能否活命都成了问题!
“乌鸦!”
“笑面虎!”
赶来的大天二立刻认出行凶者与司机。
“快走啊南哥!”
见陈浩南仍抱着蒋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