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音更是疑惑,她抬头,风平浪静的,哪来的风沙。
她正要离开,想到什么,突然回头,“对了,你可信转世轮回?”
“郑小姐,你在说什么?”顾明臻装作疑惑,随即惊叹一声,“难不成你要学人家写话本?!”
郑和音:“……那倒没有,走了。”
顾明臻望着郑和容的背影,笑了笑,看来也是觉醒前世记忆了。
她继续把玩着合欢花。
而郑和音回去时,又遇到了谢承渊。她烦闷地皱眉。
谢承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笑意更深。
既然顺着不行,那就换个方式,郑和音……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郑小姐。”
一反常态,他不似平日那样温和。
忽然往前一步,“郑小姐,京郊那被强占田地的人家,听说……”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耳语。
谢承渊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郑和音头上。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谢承渊那双黑梭梭的眼睛。
黑得惊人,亮得惊人。
“你,你胡说什么?”她想起那天无意间听到什么“京郊”的事,忽然浑身发颤。
谢承渊看着她血色尽失的脸,心中雀跃不已。
他知道京郊那地不是安国公干的,但是唬唬这狂傲的女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不,纸老虎,一下就崩了。
“谢世子从何处听来这等谣言?”郑和音强自镇定,手心早已沁出汗,“若无实证,便是诽谤朝廷命官。”
谢承渊轻笑一声,忽然伸手,拂过她耳边垂落的一缕发丝。
郑和音猛地后退,偏头避开,再后退一步,背砸在墙壁。
“郑小姐何必自欺欺人?”他低着声音,很有磁性,在郑和音听来却是魔鬼,“令尊在朝中又不是没有政敌,何况信王还是你表哥。有人要对付他,再正常不过。”
他故意这样半遮半讲,满意地看着郑和音眼中从强装镇定,到忍不住闪过惊恐。
“为什么告诉我?”郑和音盯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想要什么?”
谢承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也不是那么蠢。
“我可以帮你。”他慢悠悠地说,“三皇子那边,我还能说上几句话。只要你……”
“只要我什么?”郑和音警惕地问。
谢承渊忽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做我的人。”
“啪!”话音刚落,谢承渊脸上就迎来一拳,他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又打了一巴掌。
待谢承渊怒着抬头,几人都愣住。
顾明臻不过是要回府,经过小巷,余光看到两道人影。
待走过时,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因此调头往回走,一进小巷就看到郑和音被压在墙角脸色异样。
她心里顿时“轰”地一声,也顾不得其他,扔下篮子就给人一拳又一巴掌。
看到是谢承渊,顾明臻不可思议,“你在干什么!”说着,又是一拳打在谢承渊脸上。
顾明臻不会武是不会武,但是她力气大,不是一般的大。
因此,在打完后谢承渊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拉着郑和音跑了。
一路上,郑和音不知道被拉着怎么拐,等到顾明臻跑累了停下时,早已气喘吁吁。
她依旧失魂落魄着,谢承渊上辈子是三皇子的人,那要他说的是真的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
她一路上一直想,一直想不明白。
上辈子,莫名其妙被嫁给了一个纨绔子弟,婚后那人本性暴露。
她绝望,想过和离。没想到安国公府被抄家。
过得更是生不如死。
谋划着,一把火自焚。也烧了他们一家。
重生回来,父亲不信自己重生就罢了,现在又是个什么案子。
郑和音想到此,不禁悲从中来。
她边哭边往安国公府的方向走,顾明臻就一直不远不近跟着。
一看到顾明臻,郑和音立马抹了抹眼泪。可是越抹越多。
回到府上,安国公和郑和容还没回来,郑和音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随着时间推移,越变越大。
顾明臻就坐在她不远处,她听了郑和音的哭诉,才知道原来是京郊那事。
可是,那不是谢宁安故意让三皇子那边自乱阵脚的吗?
怎么又扯上安国公了呢?
安国公一晚上没回府,郑和音一夜未闭眼。
第二日,当安国公顶着疲惫的身子去早朝时。
“陛下,臣有本奏。”
“臣弹劾安国公纵下非为,强占民田!”
满朝哗然。有不可置信的也有深信不疑的。
当然,这是朝堂的事,顾明臻并不知晓,她现在从慈安堂回来。
路上,她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的泪花。
困。
老太太说最近更早醒了,还要他们都早半个时辰去请安。
而她则更早,因为邢氏今日天还没亮又说是哪哪不舒服。
鎏苏跟在顾明臻身边,小声道:“夫人,怎么感觉老夫人天天病歪歪的,总叫您一大早过去,害得你也没得休息。”
顾明臻勾了勾嘴角,还能是因为什么。
自她在成国公府救了齐安郡主,老夫人就三天两头喊身子不适。
今个说心口闷,明个说头晕,非要她把脉开方。
还总若有似无抱怨道:“藏着这等本事,倒叫长辈白受这些年病痛。”
话里话外都是埋怨。
唯恐天下不乱的二夫人柳若梅也跟着帮腔,总吊着眉稍,帕子一甩:“是啊,早该说出来,一家子的,瞒着作甚?”
一唱一和的。
完了还说人老了睡得不多,都早点过来早点回去。
早朝后,皇帝将谢宁安叫到养心殿。
谢宁安垂首立于殿中,直到萧瑀出现。
“宁安,过来坐。”许是在养心殿,萧瑀并不是身着龙袍,而是简单披一件金黄色寝衣。
他指了指对面。
谢宁安行礼后,终于才落座。
眼前是一盘棋子。
“会下棋吗?”
谢宁安恭敬答道:“略懂一二。”
“来,陪朕下一局。”
养心殿的龙涎香格外缭绕,皇帝率先落下一子,终于闲聊般地开口,只是一开口却不是闲聊,“今日御史台弹劾安国公强占民田,你怎么看?”
棋盘上,黑子步步紧逼,白子节节后退。
“臣以为,国公大人一向清廉,此事或有蹊跷。”他回应着,同时落下一子。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大笑:“不错,看来这几年也没落下太多。”
说着,叹了一口气,感慨地望向窗外,“朕记得,六年前你中会元时,峪儿曾说若你高中,定亲自为你簪花。”
峪儿,正是废太子萧言峪。
“臣当年蒙天家厚爱,不胜惶恐。”他声音平稳,仔细听来却有一丝颤。
萧瑀又落下一字,暗自好笑,真这么惶恐?连太子二字都不敢说。
不过几息,谢宁安节节败退。
“谢卿心不在焉啊。”萧瑀玩味开口。
谢宁安心头一跳:“微臣愚钝,棋艺不如陛下。”所以在思考下一步怎么走。
萧瑀轻笑一声,“跪什么,起来吧。”
而后,语气忽然转淡,“朕最讨厌虚伪之人。谢宁安,你外头都说你改邪归正,究竟哪个是你呢?”
谢宁安又作势要下跪。
“跪来跪去,多麻烦。”
“……是。”
“从前年少轻狂,如今蒙圣上恩典、长辈提点,也成了家,才知道往日很荒唐。”谢宁安低着头解释道。
他顿了一下,复而又道:“至于外头传言,不过是世人谬赞罢了,臣自知尚有许多不足,唯有更做好本职,才能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好个巧言。”萧瑀忽然笑了,捡了捡棋子,“行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许再藏拙。”
“是。”谢宁安只当萧瑀说的是棋。
这一次,谢宁安全神贯注,最终,执着白子的谢宁安看着那复杂的局势,犹豫几许,刚放下去,就被萧瑀又一子吃掉。
萧瑀下得酣畅淋漓,终于说起正事,“朕打算让你和言历查京郊良田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