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学校里,宋迟熙和唐栖梧二人站在后湖前,由于气温低,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逍遥子封印的咒文浮于湖面上,只有部分人能看到。
冰面上,模糊地倒映出两人的脸,宋迟熙道:“可能需要求助逍遥子。”
他想借那些东西让自己看到更多的记忆,但是如果贸然放那些东西出来,却没办法镇压,反而会引来麻烦。
唐栖梧听了他的话,拿出手机,给逍遥子打了个视频通话。
电话很快接通,逍遥子看上去像是在打坐炼丹。
“师傅,想让您帮个忙。”
——
逍遥子来得很快,原先在视频里,他只穿着一件蓝色道服,到了这里,又加上了一件羽绒服。
“你们是想把这些东西放出来?”
逍遥子表情有些复杂。
宋迟熙道:“是引导那些东西侵入我们的记忆。您有办法镇压这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暂时控制他们?”
逍遥子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还真是高看我了。不过”
逍遥子拿出之前镇压那些东西的铜镜,道:“我师父给我留下的这只铜镜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倒是可以试一试。”
说着,他口中念起咒语,开始驱动铜镜,铜镜在空中巨化,旋转,渐渐地,那湖面上的咒文开始松动,一丝血气从湖面溢出,更多潜藏在湖内的血气开始蠢蠢欲动。
逍遥子开始认真起来,一边驱动着铜镜,一边对宋迟熙和唐栖梧说:“你们两个把手牵起来,到时候被这些东西卷入幻境不至于一个人。”
“好。”唐栖梧看向宋迟熙,将手伸了出来,要是之前,宋迟熙很快就能放上去,可是鉴于上次唐栖梧偷亲他,此刻对于与他接触的心情有些复杂。
唐栖梧也看出了这一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很快,他就强势地牵起了宋迟熙的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红绳轻微晃动,在空中轻碰了一下。
“哥哥,牵好了,别把我弄丢了。”
唐栖梧笑着俏皮地说出这话,反倒让宋迟熙内心生出几丝愧疚。上一次,唐栖梧确实一个人陷在了回忆中,而那回忆,似乎还与自己有关。
“好。”宋迟熙应了一声,回握住他的手。
另一边,湖面上的血光越来越汹涌了,恍惚间,宋迟熙好像能看见无数凶恶的笑脸,正凄厉,恶狠狠地对着他们。
铜镜在湖面上方折射出一道冷光,忽然,铜镜翻转,正对着宋迟熙和唐栖梧两人,而此时,所有的血光都聚集在了一起,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猛地扑向二人的面门
——
“先生!那有个小孩偷我包子!”繁华的古宁大街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孩子气势汹汹地叉着腰,站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边,而在他前面,是一个被抓住打了一顿的小孩,那小孩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上打了不少补丁,裤腿也短了,他被这位小少爷的仆从打倒在地,只是眼神里却并未透露出什么恐惧和愧疚的神色,只是睁着浅淡的,好看的琥珀色眸子,用手将自己护成一团。
唐栖梧在看到那个孩子漂亮的眼睛时就认出来了,这孩子,是宋迟熙。
他曾经居然被这么欺负,唐栖梧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着那趾高气扬的小孩,只可惜这幻境里的人根本碰不到打不了,不然,他定要让这孩子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人间险恶!
宋迟熙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睫毛垂了下来。
那个被叫“先生”的男人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此时并没有完全任由那小少爷胡闹。
“温稚,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温稚没想到先生居然责备自己,心中不服气:“他偷我东西!先生你不是常说偷窃非君子之道吗?如今我教训小人,反而错了?”
先生道:“那你可还知‘夫不喜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梁上君子是矣’?你且看他的脸色,面黄肌瘦,只怕是饿了很久了。南方有灾,最近城中涌入许多难民,恐怕这孩子就是难民之一。温稚,你平常吃饱穿暖,他只是万不得已盗走你一个包子,你自己想想,何为君子之道?”
先生这么一说,温稚的脸色软下来,看着宋迟熙那一身的脏污,心生出几分怜悯:“对不起,先生,我错了。”
先生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对他,对你,都是一样的。”
温稚低着头反省,先生则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将宋迟熙给扶起来,神色柔和:“你是从南方来的吗?”
宋迟熙看着先生,点点头:“家里人都死了,我来到这里,饿了很久。”
先生的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忍:“我看你和我眼缘,不如,你留在书院,做我的帮手,可好?你在书院的吃住,都由我来负责。”
宋迟熙听到管吃住,琥珀色的眼睛总算有了一丝微光:“真的吗?谢谢!”
先生笑起来,宋迟熙第一次感受到何为君子之风,清风拂面。
“真的,跟我走吧。”
说着,他牵起宋迟熙的小手。
这时,刚刚悄悄离开的温稚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热腾腾的,散发着肉香的包子。
他看着宋迟熙,真诚道:“刚刚是我错了。这些包子给你吃!”
说着,他拍拍胸脯:“你放心,我家可有钱了,以后有我一口,就有你的一口!”
先生笑了起来,道:“你看,温稚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是吧?”
宋迟熙接过那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小手被烫到也没有松开。
他学着先生的样子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十分柔和的笑。
“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