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两个月的光阴在修炼与传授中悄然流逝。凌河在虎头帮的这两个月,并非尸位素餐,而是实实在在地投入了心血。他从帮主白钚铙、三位长老以及他们亲传的弟子中,精心挑选出十二名悟性较高、根基尚可者,作为首批核心传授对象。
他将自身所学的《神精炼气诀》与《闪电五连步》去芜存菁,结合此界灵气特性与虎头帮弟子普遍资质,改编成更易入门、威力却不减的《神精炼气诀(虎头帮改良版)》与《闪电五连鞭》。他亲自示范,耐心讲解,让这十二人先行修炼体会,待他们初步掌握后,再由他们分开传授给全帮上下两百余名弟子。
此外,对于白钚铙和三位长老,凌河则开了“小灶”。他将《超级神精冰莲经》的精义,巧妙地融入一部更具阳刚之气、更适合他们当前境界与心性的功法中,命名为《虎猛龙吟经》。此经直指合体后期大道,功法脉络清晰,阐述深入浅出,对白钚铙等人而言,无异于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天地的大门。
这两个月,整个虎头帮总舵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修炼道场。以往散漫、各自摸索的修炼氛围被狂热的学习与讨论所取代。无论是晨练的广场,还是夜晚的静室,随处可见切磋功法的弟子。
“总舵主传授的这《神精炼气诀》当真神妙!以往灵力运行滞涩之处,如今竟畅通无阻!”
“还有那《闪电五连鞭》,身法与步法结合,攻防一体,威力倍增!以前咱们那点三脚猫功夫,真是没法比!”
“以前修行如同逆水行舟,困难重重,如今得了正宗法门,简直是一帆风顺,水到渠成!”
弟子们议论纷纷,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感激。而白钚铙与三位长老的感触则更深。他们困于筑基期多年,前路迷茫,所修功法晦涩难懂,无人指点,全靠自己摸索,连元婴的门槛都遥不可及。如今得授《虎猛龙吟经》,只觉大道至简,以往无数困惑豁然开朗。凌河不仅传授功法,更是不吝指点,针对他们每个人的问题进行解答,往往一语中的,令人有醍醐灌顶、棒喝顿悟之感。
“凌总舵主真乃天人也!遇上他,是我虎头帮莫大的机缘!”白钚铙私下对三位长老感叹,言语间充满了敬服。他们对凌河的态度,也从最初的警惕、试探,变成了如今的言听计从、深信不疑。
这一日,帮中例行会议,商讨帮务。凌河翻阅着账目,注意到一项巨大的持续性开支——每年近五万灵石,用于“打通南北路关隘”。
“帮主,此项开支为何如此巨大?这‘打通关隘’是何意?”凌河指着账目问道。
白钚铙闻言,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解释道:“总舵主有所不知,我帮六成以上的收入,来源于护送凡人商队。从安匈城南去五万里至阳绽仙城,北去三万里至阳嘲仙城,沿途有大小凡人城镇二十余座。这两条商路,看似太平,实则关卡林立,豪强土匪盘踞。每次走镖,都需要向沿途各个山头、关卡缴纳‘买路钱’,长年累月,便形成了规矩,故而开销巨大。”
凌河眉头紧锁:“难道就没有正道宗门出面,铲除这些毒瘤,还商路一个清净?”
白钚铙苦笑道:“总舵主,那些关隘的吃拿卡要,主要针对的是凡人商队。而修真界有一条不成文的铁律,便是高阶修士不得轻易插手凡俗事务,除非涉及妖魔邪祟。那些关卡势力,打的旗号也是针对‘修士’过路收费,理由往往冠冕堂皇,比如声称其领地灵气稀薄,修士经过会吸走灵气,影响他们修行,故而收取灵石补偿。我们若强硬闯关,反而落人口实。更可恨的是,有时我们护送的修士按规矩缴费过关,待商队行至偏远地段,那些土匪便会放出他们圈养的炼气六层以上的灵兽袭扰商队。凡人雇佣我们,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状况。实属无奈之举。”
“这算什么道理?”凌河声音微沉,“护镖的是我们修士,设卡拦路的难道就不是修士了?”
“唉,此间生态便是如此,无法可依,全凭实力和潜规则。”白钚铙继续解释,“安匈城中前几年有匠人造出一种名为‘火器’之物,声响巨大,能远距离射杀低阶妖兽。若成群凡人持之,炼气五层以下的妖兽皆可对付。但若遇上炼气六层以上的妖兽,或是别有用心修士驱使的灵兽,凡人便无能为力了。故而商队才需聘请我等护送。”
“然而,一旦有修士护送,那些设卡之人便有了借口,称其领地灵气稀薄,修士经过会吸纳灵气,影响他们修行,故而要收取高额‘灵气补偿费’。若我辈修士护送至半途折返,那些盘踞在暗处的匪徒便会放出他们圈养的炼气六层以上灵兽袭扰商队,让凡人血本无归。商队聘请我等,实属无奈之举,我等收取佣金,亦是多半为他人做了嫁衣。”
听到此处,凌河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若依此看来,若干年后,若凡人的‘火器’继续发展,能轻易对付更高阶的妖兽,那我们这押镖护送的生意,岂不是要做到头了?”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白钚铙,“帮主迟迟不愿彻底解决沿途匪患,是否也担心断了这一大块财源?”
白钚铙脸色微红,有些尴尬地承认:“总舵主明鉴……确实有此顾虑。而且,一路上的山寨土匪之中,不乏筑基期的高手,甚至可能有更深藏不露的存在。能用灵石解决,避免流血冲突,也是不得已之下策。”
凌河忽然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马湿钱副帮主:“马副帮主,你随我走一趟。我们去把这南北商路上的关隘,挨个‘拜会’一遍!”
说罢,不容置疑地转身向外走去。
马湿钱下意识地看向白帮主。白钚铙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示意。马湿钱心中忐忑,却也只能应道:“是,总舵主。”
凌河转身便向外走去,马湿钱连忙跟上。白钚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表情复杂,既有担忧,又隐隐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期待。
凌河与马湿钱御器而起,径直向南飞去。不过两个时辰,便来到一处地势险要之地。只见两座高山如同门户般合围,中间仅有一条狭窄的道路蜿蜒穿过。山隘之上,矗立着一座颇具规模的寨子,旌旗招展,隐隐有阵法波动。
马湿钱指着那寨子道:“总舵主,这便是南路上的第一道硬骨头——琼峰寨。寨主牛氓,筑基后期修为,在此盘踞近百年,掌控着南北要道凡人的必经之路。”
两人按下云头,落在寨门前。凌河负手而立,马湿钱上前一步,朗声道:“虎头帮总舵主凌河,副帮主马湿钱,特来拜会牛寨主,还请通禀!”
守寨的喽啰见来人气息不凡,不敢怠慢,飞快入内禀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寨门大开,一位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汉子带着几名心腹急匆匆迎了出来,正是寨主牛氓。他双手抱拳,脸上堆满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不知虎头帮总舵主与马副帮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请寨中奉茶,恰逢敝寨新采的琼峰灵茶下来,二位定要品尝一番!”
凌河也不客气,随着牛氓入得聚义厅,被请至上座。灵茶、灵果很快奉上。凌河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香清冽,确非凡品。他又拿起一枚外形奇特的灵果,咬了一口,汁水甘甜,蕴含微弱灵气。
席间,牛氓与马湿钱寒暄客套,询问白帮主近况,言辞间颇为客气,绝口不提买路钱之事。马湿钱也笑着应答,并顺势将话题引向凌河:“牛寨主,这位是我们虎头帮新任凌总舵主,今日特来拜访。”
凌河仿佛未闻,专心品尝灵果。忽然,他运起一丝丹火之力,将口中果核裹住,看似随意地向厅外一吐——
“咻!”
一道细微的红光疾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瞬间跨越百丈距离,精准地击中了远处一棵古树上悬挂的鸟窝!鸟窝应声坠落,一只通体乌黑的怪鸟惊叫着冲天而起,绕着被毁的巢穴愤怒盘旋。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牛氓脸上的笑容僵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早在接到通报时便心生警惕,见到凌河更是察觉到其深不可测的金丹气息,心中早已骇然,只能小心应对。此刻凌河突然露了这一手,虽未伤人,但其对力量精准至极的控制力和那丝纯阳丹火的气息,无不彰显着强大的实力与警告的意味。
就在气氛凝固之时,凌河却仿佛没事人一般,笑着对牛氓道:“牛寨主,这灵果滋味甚佳,不知是何品种?可否赠予凌某一些种子,我带回去试着种植?”
牛氓暗自抹了把汗,心道那种子不刚被你当暗器吐出去了吗?面上却堆笑回答:“凌总舵主喜欢,是此果的荣幸。此果名为‘鲲哥果’,生长条件极为苛刻,需取活根以息土包裹方能移植,五十年方成树,六十年始结果,一树不过二十枚,确实珍稀。若总舵主不弃,在下可派人携活根上门,为您专门培育!”
凌河点点头,话题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牛寨主这琼峰寨确是宝地,灵茶灵果皆是上品。不知除了这些,寨中还有何生财之道?也好养活这寨中百十口人。”
牛氓心道,正题来了!他立刻摆出一副愁苦面容,叹道:“总舵主明鉴,寨大家大,开销甚巨。除了这点微末出产,主要靠饲养些低阶灵兽,卖给一些宗门做役兽,或是供应仙城酒楼所需兽肉。只是这灵兽饲养耗费巨大,利润微薄,勉强维持寨子运转罢了……”他打定主意先哭穷,不管凌河是来立威还是索贿,总之先表明自己没什么油水。
谁知凌河听罢,并未动怒,反而理解地点点头,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叹道:“牛寨主亦是性情中人,不掌家不知柴米贵,养活一寨人确非易事。不过,我等问道修仙之人,亦不可全然被这烟火俗务蒙蔽了道心,忘了追求长生大道的根本。”他话锋一转,“不知牛寨主所修功法,可达何等境界?”
牛氓微微一怔,答道:“牛某乃散修出身,早年机缘巧合,习得一部《破伤风经》,虽算不得上乘,却也可修炼至元婴之境。”说到此处,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自豪,在这偏远之地,能有望元婴的功法已属难得。
凌河微微一笑:“可否借功法一观?”
牛氓脸色顿时肃穆,断然拒绝:“不可!此经乃牛某安身立命之基,恕难从命!”态度坚决,仿佛触及底线。
凌河不以为忤,反而哈哈一笑:“牛寨主莫要误会。”说着,他取出一枚玉简,正是那部《虎猛龙吟经》的副本,递了过去,“此经名为《虎猛龙吟经》,可修炼至合体后期圆满之境,若机缘足够,窥得大乘亦非不可能。凌某愿以此经,与牛寨主结个善缘。”
“合体后期……大乘?!”牛氓的手猛地一抖,接过玉简如同捧着烧红的烙铁,汗水瞬间湿透了衣领,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这等无上宝经,对方竟随手送出?他到底意欲何为?
凌河看着他震惊失措的样子,语气平和地继续说道:“我观世间凡人,智慧渐开,匠术日精。假以时日,或许能造出轻易斩杀低阶妖兽乃至威胁修士之物。到那时,我虎头帮赖以生存的护镖之业,恐将难以为继。故而需未雨绸缪,另谋出路。今日前来,便是想邀请牛寨主,并入我虎头帮……哦不,并非吞并,而是联盟。”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厅外苍翠山峦:“我意欲联合白部志同道合之辈,成立‘白虎盟’。各方势力加入后,无需上供纳粮,而是互通有无,资源共享,同舟共济。我们共同将这白部之地,经营成一个合作共赢的整体。届时推举德高望重者为盟主,共谋发展大计。不知牛寨主,意下如何?”
牛氓捧着那枚记载着通天大道的玉简,激动得浑身颤抖,心跳如鼓。这诱惑太大,这前景太诱人,但这转变也太突然。他强压激动,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凌总舵主、马副帮主,此事关系重大,请容牛某与寨中兄弟商议三日。三日后,牛某必亲赴虎头帮总舵,拜见白帮主与总舵主,届时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凌河闻言,爽快地站起身:“好!那凌某便静候佳音。”他顿了顿,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笑道:“临行前,牛寨主可否再赠我些灵茶和这鲲哥果?带回去也让帮中弟兄尝尝鲜。”
牛氓和马湿钱同时愣在当场。马湿钱更是张大了嘴巴,完全跟不上这位总舵主天马行空般的思路。前一刻还在谈论联盟大计、赠送无上功法,下一刻竟开口讨要土特产?这位总舵主的行事作风,真是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牛氓反应过来,连忙吩咐手下:“快去!将今年最好的灵茶和库存的鲲哥果,取……取一半来,赠与凌总舵主!”
离开琼峰寨,返回虎头帮的路上,马湿钱跟在凌河身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位凌总舵主,手段莫测,恩威并施,看似随性而为,却每一步都暗含深意。那珍贵的《虎猛龙吟经》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高阶功法,竟被他如此“轻易”送出,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灵茶灵果,他却开口索要。究竟所图为何?未来的虎头帮,或者说未来的“白虎盟”,在这位总舵主的带领下,究竟会走向何方?是福是祸?马湿钱心中一片迷茫,却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与期待在悄然滋生,仿佛即将见证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让他沉寂多年的道心,都微微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