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锤,紧随而至。
“轰!”
墙壁应声而碎,一个脸盆大的破洞赫然出现,浓重的灰尘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苍狼一把推开身前的破拆手,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直接探入洞口,在黑暗中摸索。片刻,他的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冷的金属。
“出来!”
两名特警上前,合力从墙洞里拽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色保险箱。箱体光滑,只有一个复杂的钥匙孔,没有密码盘。
“咔哒!”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后,锁芯被强行破坏。
苍狼亲自上前,一把掀开厚重的箱盖。
强光手电射入,箱子里的东西一览无余。
最上面,是一捆捆码放整齐的美金和港币。下面,是几块用黑布包裹的金条,黄澄澄的,分量惊人。
而在金条底层,静静躺着一本黑色牛皮封面的厚重本子。
苍狼将它拿出。
本子很沉。
他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字迹扑面而来。
这不是日记。
每一页,都清晰地记录着日期、人名、地点,以及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时间跨度从十几年前赵建国初到青阳,一直延续到上个星期。
青阳县,乃至青阳市的政商两界,一张盘根错节、利益输送的腐败大网,在这本账簿里,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铁证如山!
苍狼合上账本,递给身后的物证员。他的手继续在箱底摸索,又抽出一份折叠的文件。
展开。
是一份私下签署的和解协议,内容是关于一起强奸案的赔偿与封口。
协议末尾,甲方签名处,两个字龙飞凤舞,嚣张至极。
赵锐。
苍狼面无表情,将协议也递了过去。
“全部封存,带走!”
他拿起加密卫星电话,拨通。
“周厅,证据确凿。”
“可以收网了。”
……
县人民医院,顶层病房。
一阵手忙脚乱的抢救后,昏死过去的赵建国悠悠转醒。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赵建军和赵锐站在床边,两人脸上毫无血色,像是被抽走了魂。
“爸……”赵锐的声音发着抖,“刘叔他……他说的是真的?”
赵建国没说话。他缓缓转动眼球,打量着这个他住了许久的病房,那张因重病和惊吓而蜡黄的脸上,竟慢慢挤出一丝诡异的扭曲的笑。
“障眼法。”
他开口,嗓音干涩得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赵建军和赵锐都懵了。
“哥,你说什么?”
“我说,那是陆沉那个小杂种的障眼法!”赵建国挣扎着想坐起来,赵建军赶紧上前扶住。
“他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能知道什么!”赵建国的呼吸急促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点凶光,“他被关在纪委,叫天天不应!这是他最后的挣扎,想编个谎话诈我们!”
他越说,声音越大,仿佛在说服自己。
“刘司机那个废物!被吓破了胆!才会信以为真!”
“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我想怎么剁,就怎么剁!”赵建国剧烈地喘息着,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给我倒杯水……不!给我开瓶红酒!我要庆祝!”
“爸,现在这个时候……”
“我让你去开!”赵建国用尽全身力气低吼。
赵锐不敢违逆,哆哆嗦嗦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递到床前。
赵建国颤抖着手,接过那杯殷红的液体。他举起酒杯,对着两个失魂落魄的家人,也对着空气,嘶哑地宣布:
“陆沉,完了。我们,赢了。”
他把酒杯凑到嘴边,正要饮下。
“铃——铃——铃——”
床头那部红色的、几乎从不响起的保密电话,突然爆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
声音像一把钢锥,狠狠刺进病房里三个人的耳膜。
赵建国举杯的手,僵在半空。
赵建军的身体猛地一颤。
赵锐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电话铃声,一声接着一声,执着、冷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像催命的符咒。
“接……接啊……”赵建国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他死死盯着那部电话,那玩意儿此刻比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更让他恐惧。
赵建军深吸了几口气,颤巍巍地伸出手,拿起了听筒。
“喂……”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他熟悉的声音。
只有一个完全陌生的,平铺直叙,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男声。
赵建军听着,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从惨白,变成了死灰。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拿着电话的手一软,听筒差点滑落。
赵建国一把夺过电话,贴在自己耳边,用尽全力吼道:“我是赵建国!”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机器在宣读指令,却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力量。
“赵建国,我这里是省纪律检查委员会。”
轰!
赵建国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根据省委指示,针对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的相关问题,省纪委已成立联合专案组,正式对你进行立案调查。”
“现在,请你待在原地,不要走动。”
“不要和任何人联系。”
“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赵建国的手,无力地垂下。
听筒从他耳边滑落,悬在半空,那个冰冷的声音还在里面不断重复着。
“……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他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的红酒杯,也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啪——!”
高脚杯坠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四分五裂。
殷红的酒液溅开,像一朵盛开在地狱里的花。
而窗外,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交织成一张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