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速,宁秋估算着现实世界快要天亮了,这才把布偶放回原处。
“再见了小家伙。”
玉霄出门的这一个多月,宁秋享受到了难得的闲暇时光,虽然有时候一个人会感到无聊,但胜在轻松自由。
临走之前,宁秋把白色布偶衣服上的褶皱抚平,又在它的短发上轻轻摸了摸,同时老气横秋的嘱咐道。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看家哦。”
白色布偶依旧捂着脸,不言也不语。
宁秋曾试着掰开它的双手,想要看看布偶究竟长什么样子。
可惜都以失败告终,布偶的双手就好像和面部缝在了一起。
“看你是新来的份儿上,我就给你先找个伴儿。”
说着,宁秋四下看了看。
二楼房间里的布偶最多,但他一个也不敢碰。
相对而言,大老师的危险系数反而最小,可身上又插满了银针,跟个刺猬似的太过扎手。
思来想去,宁秋无奈之下只能先麻烦一下分身。
于是乎,茶几的柜台上便有了两只布偶,一大一小。
做完这一切,宁秋便回到了座椅上,静静地等待着每日清晨的呼唤。
“宁秋,下来吃饭了!”
“知道了,妈,我马上就来!”
清风徐来,宁秋的身影一闪而逝。
古宅洋房再度归于平静。
窗外的花田里,皑皑白玫接天连地,轻轻摇曳着。
蓦地,有劲风自九幽而来,卷起无边雨。
数不清的花瓣飘散滞空,整个梦境犹如雪国。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密集的雨点有节奏地敲击着窗台,客厅之内,柜台之上,白色玩偶开始微微晃动。
一头齐肩的短发无风自舞,宛如活物般疯狂猛长。
密密匝匝的蛛网转眼间就遍布了整间客厅。
有的钻入橱柜之间的缝隙当中,有的则是径直飞向了厨房,剩下的绝大部分却是齐齐朝着二楼房间而去。
捕猎很快便结束了。
没过一会儿,那些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布偶们就一个个都被白发找了出来。
最大的有一人多高,最小的仅有指头大小,浑身缠绕着蛛丝一样的白线,被一点点拖拽着到了客厅。
“嘎吱……嘎吱……”
渗人的咀嚼声随之响起。
柜台下方的角落,淡紫色布偶正在瑟瑟发抖,动作却不敢太大,生怕引起对方的注意。
或许是因为身上扎满了银针的缘故,淡紫色布偶因祸得福,倒是躲过了这致命一劫。
不知过了多久,咀嚼声戛然而止,所有白线也全都收了回来,客厅中央只剩下一枚巨大的蚕茧。
“碰——!”
就在这时,疾风恰好吹开了窗扉,漫天花雨一股脑儿地涌了进来。
晶莹的玫瑰花瓣好似成群结队的蝴蝶群,顺时针围绕着白色蚕茧起舞打转。
左右,左右,左右……
蚕茧晃动幅度越来越大,继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隐隐显露出一个人形轮廓。
“破……”
下一秒,蚕茧发出一道类似蛋壳碎裂的轻响,周围的花雨似有感应,立刻旋转着收缩聚拢。
与此同时,那道人形光影也彻底成型。
三千白发如瀑落,漫天花雨作衣裙。
银铃般的笑声冲天而起,白色人影跃然起舞,欢快地庆贺着自己破茧重生。
翩翩间,一双莹玉似的柔夷灵动地扫过柜台,人影手中顿时便多了一只布偶。
“哈哈哈……”
高兴地将布偶举过头顶,一双银眸倒映着某人的身影。
另一边,现实世界的餐厅内,宁秋满足地打了声饱嗝。
“额……吃饱了。”
高大黑影眼神微动,装作无事发生。
“宁秋。”
看着宁秋正坐在椅子上消食,夜枭便开口问道。
“你今天要上学么?”
“上学?”
宁秋眨了眨眼,想起昨晚发生的诸多事端,连忙摇头说道。
“不去了,杜老师给我放了一天的假。”
这会儿,青阳市里估计都吵翻天了,此时再出门,明显不合时宜。
“那正好。”
夜枭缓缓上前两步。
“有件事要交给你。”
“嗯?”
闻言,宁秋不由得精神一振。时隔许久,夜枭又有任务交给他了。
“妈,是什么事?”
“也没什么。”
夜枭看了看窗外。
“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给镇子送货的那匹母马么?”
“啊?”
宁秋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白痴?您提她干什么,她又得罪您了?”
一个多月前,宁秋从某家无良公司那边敲诈了整整一百车的a级材料,结果对方就派了一个快递员押送。
要是这样也没什么,可那快递员一来就口无遮拦,满大街地喊着夜枭的名讳。
还有什么“大贱货(大件货)”之类的虎狼之词,宁秋可谓是记忆犹新。
“没得罪。你今天有空的话就去一趟,记住一定把她驯服,镇子里以后送信的活就全交给她了。”
“送信?”
宁秋一时没反应过来。
“送信的活不是有人在干么,就是那个谁……”
“已经没了,信使昨天死了。”
“什么?鸽鸽死了!”
话音刚落,宁秋就大吃一惊。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平安镇里的信使谁人敢杀,放在古代蓝星,那就是大汉使节,代表着整个王朝的脸面。
这瞬间引起了宁秋的警觉,心中暗自猜想。
莫不是有哪个诡域不长眼,准备要对平安镇开战?斩杀信使先立个威?
然而,宁秋却是想岔了。
“哦,因为它太胖了,所以就死了。”
夜枭漫不经心地回道。
“额……”
宁秋无语至极地咧了咧嘴。
这个原因,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诡异难道也会因为肥胖而导致死亡?
想到这儿,宁秋不禁有些唏嘘,于是开口询问夜枭。
“妈,既然这样,我要不要顺带去祭奠一下,毕竟人家送了半辈子信也挺辛苦的。”
“没必要,况且它的遗体也找不到了。”
“这么惨?”
听着夜枭的讲述,宁秋更觉得鸽鸽好可怜。
夜枭则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接着又不动声色地瞅了眼宁秋。
五分之一被她昨晚招待客人了,剩下的早上全进了宁秋的肚子。
要祭奠的话,只能去五脏庙祭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