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疯狗争食(1 / 1)

黑市的早市刚散,空气中还飘着劣质烟草和隔夜馊饭的混合气味。苏澈用一块灰色围巾包住大半张脸,混在稀稀拉拉的人群里,象个普通的赶早市买便宜货的工人。

他蹲在一个卖旧书的摊子前,随手翻着一本破旧的《水浒传》,耳朵却竖着,捕捉着周围每一句闲谈。

“听说了没?轧钢厂那个李大壮,死了!”

“活该!那孙子就不是个东西!上个月还摸了我媳妇儿的手,要不是看他叔是主任,我早揍他了!”

“听说……是苏澈杀的?”

“管他谁杀的!这种人死了干净!厂里那几个被他欺负过的女工,昨儿晚上凑钱买了挂鞭炮,偷偷放了!”

“小声点……让公安听见……”

“怕啥?这年头,谁心里还没杆秤?苏澈杀的是人渣,死有馀辜!”

“话是这么说,可他也太狠了……十枪啊……”

“狠?你是没见过那些畜生怎么祸害小姑娘!春风楼救出来的那些,最小的才十一岁!妈的,要我说,苏澈杀得好!”

议论声压得很低,但语气里的那股痛快劲儿,怎么也藏不住。

苏澈翻书的手顿了顿,眼神平静无波。

舆论,开始转向了。

或者说,人心里的那杆秤,从来就没歪过。

只是有些人,习惯了沉默。而有些事,需要鲜血才能唤醒。

他放下书,起身离开。围巾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

四合院里,却是一片鸡飞狗跳。

自从公安撤走大半人手,院子里那股压抑了三天的贪婪和焦躁,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后院那棵老槐树,成了风暴的中心。

贾张氏几乎是把自己“钉”在了树下。她搬了个小马扎,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三角眼像毒蛇的信子,死死盯着树下每一寸土地,也盯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刘海中好几次想凑过去“看看”,都被她那双恶毒的眼睛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贾张氏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刘海中脸上,“这树是你家的?我想坐哪儿坐哪儿!”

“老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刘海中强忍着火气,“公安都说了,那是陷阱!根本就没有小黄鱼!”

“有没有,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贾张氏冷笑,“你不挖,我挖!”

说着,她还真从身后摸出把小铲子——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锈迹斑斑,但挖土足够。

刘海中急了:“你敢!”

“我怎么不敢?!”贾张氏梗着脖子,“这树是院里的,不是你们刘家的!我想挖就挖!”

两人的争吵声,象一瓢凉水泼进了滚油锅。

院里的人,全出来了。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老嫂子,这话不对。树是院里的没错,可地下的东西,谁挖出来算谁的?我看,得大家商量着来。”

“商量个屁!”许大茂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脸讥讽,“阎老师,您这是想吃独食啊?三根小黄鱼,您一个人吞得下吗?”

“许大茂,你少放屁!”阎埠贵脸一红,“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谁是?”傻柱也冒了出来,手里还拎着那根钢管,“院里就属你算盘打得精!三根小黄鱼,你怕是连每根能换几斤粮票都算好了吧?”

“你——”阎埠贵气得说不出话。

贾东旭缩在他妈身后,小声说:“妈,要不算了……这么多人……”

“算什么算!”贾张氏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没出息的东西!三根小黄鱼,够咱们家吃三年!你不想想老婆孩子,要花多少钱?”

秦淮茹站在一旁,脸色复杂。她拉了拉贾东旭的袖子,想劝,但看到婆婆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刘海中见势不妙,赶紧喊自己两个儿子:“光天!光福!过来!”

刘光天和刘光福早就等不及了,听见喊声,拎着铁锹就冲了过来。

“爸,挖不挖?”

“挖!”刘海中一咬牙,“谁敢拦着,就给我打!”

场面瞬间失控。

贾张氏尖叫着扑向刘光天,手里的小铲子胡乱挥舞。刘光福一铁锹拍过来,差点拍在她头上。贾东旭急了,冲上去抱住刘光福,两人扭打在一起。

阎埠贵想拉架,被许大茂从后面推了一把,摔了个狗吃屎。

傻柱抡起钢管,刚要动手,却被壹大妈从后面抱住:“柱子!别打!别打!”

“放开我!”傻柱吼道,“这帮畜生,打死一个少一个!”

混乱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挖啊!谁挖到算谁的!”

这句话,像最后的导火索。

刘光天挣脱贾张氏,一铁锹铲向槐树下的土地。

“住手!”贾张氏象疯了一样扑上去,用身体挡住铁锹。

刘光天没收住力,铁锹拍在她肩膀上。

“啊——”贾张氏惨叫着倒地,但手还死死抓着地面,像护崽的老母鸡,“我的!是我的!”

“妈!”贾东旭红了眼,松开刘光福,扑向刘光天。

两人滚在地上,拳打脚踢。

秦淮茹哭着去拉,被许大茂趁机摸了一把屁股,尖叫着躲开。

阎埠贵从地上爬起来,眼镜碎了一片,狼狈不堪,但眼睛还盯着树下。

刘海中趁乱捡起贾张氏掉在地上的小铲子,偷偷往树下挪。

“刘海中!你个王八蛋!”贾张氏看见,嘶吼着爬起来,一头撞在他腰上。

两人摔成一团。

场面彻底失控。

铁锹、铲子、拳头、脚……什么都有。

脏话横飞,哭声、骂声、惨叫声混成一片。

聋老太太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住手!都给我住手!”她用拐杖重重杵地,“象什么样子!象什么样子!”

但没人听她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那三根小黄鱼。

什么邻居,什么脸面,什么道德,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三根小黄鱼,就是照妖镜,照出了这群禽兽最丑陋的模样。

---

距离四合院两条胡同外的屋顶上。

苏澈趴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从黑市买的,德国货,虽然旧,但清淅度不错。

他看着院里那场闹剧,眼神冰冷得象腊月里的冰。

很好。

狗咬狗。

这才刚刚开始。

他收起望远镜,从屋顶滑下去,消失在胡同的阴影里。

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让这群畜生,再互相撕咬一会儿。

等他们都筋疲力尽了,等他们以为小黄鱼真的在树下的时候……

那时候,才是收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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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四合院里的“战争”终于暂时停歇。

不是打累了,而是天黑了,看不见了。

刘海中脸上挂了彩,左眼青了一大块。贾张氏更惨,肩膀肿得老高,骼膊上全是抓痕。贾东旭鼻血直流,阎埠贵眼镜彻底报废,傻柱的手也破了皮。

地上,被挖得乱七八糟。老槐树周围,像被猪拱过一样,坑坑洼洼,泥土翻飞。

但小黄鱼,一根也没挖出来。

“妈的……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许大茂喘着粗气,瘫坐在门坎上。

“肯定有!”贾张氏嘶哑着嗓子,“再挖!往下挖!”

“还挖?”刘光天捂着肚子——刚才被贾东旭踹了一脚,“再挖就挖到下水道了!”

“那就挖到下水道!”贾张氏象疯了一样,“挖!给我挖!”

但没人动了。

累,是真的累。

而且,心里也开始怀疑了。

苏澈那封信,会不会真的是陷阱?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小黄鱼?

“散了散了。”刘海中摆了摆手,“明天再说。”

他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刘光天和刘光福也跟了上去。

阎埠贵叹了口气,摸索着往家走——没了眼镜,他几乎看不清路。

许大茂啐了一口,也回了家。

只剩下贾张氏母子,还有秦淮茹,还站在那片狼借的土地旁。

“妈,回去吧。”秦淮茹小声劝道,“天黑了,明天再……”

“明天?”贾张氏猛地转过头,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明天就没了!今晚,就今晚!你们不挖,我挖!”

她捡起那把锈铲子,又开始疯狂地刨土。

贾东旭想拉,被她一铲子拍开:“滚!没出息的东西!”

秦淮茹哭了,但不敢再劝。

夜风中,只剩下铲子挖土的“沙沙”声,和一个老妇人疯狂的喘息声。

象一只挖坟的恶鬼。

而此刻,苏澈已经回到了肉联厂附近的棚户区。

他推开门,晓晓正坐在炕上看书,煤油灯的光映着她的小脸,安静而温暖。

“哥哥,你回来了。”晓晓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恩。”苏澈关上门,脱下外套,“今天看书了吗?”

“看了。”晓晓合上书,“哥哥,你今天去哪儿了?”

“去办点事。”苏澈坐到炕沿上,摸了摸她的头,“很快,哥哥就能把所有事都办完了。到时候,咱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干净的地方。”

“真的吗?”晓晓的眼睛亮了。

“真的。”苏澈认真地说,“哥哥答应你。”

晓晓用力点头,重新翻开书。

苏澈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一瞬,但随即又变得冰冷。

快了。

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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