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的那一刻,世界是静止的。
不,不是静止——风依然在呼啸,雪依然在飘,心脏依然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但林砚的感觉里,一切都静止了。时间,空间,呼吸,思绪。
他和凌寒站在卡瓦格博峰海拔6740米的顶峰。脚下是翻涌的云海,头顶是近在咫尺的、蓝得发黑的天空。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在雪地上反射出亿万颗钻石般的光点。
凌寒转过身,面向他。
雪豹族的少年摘下了护目镜和面罩,露出那张被风雪雕刻过的脸。灰白色的绒毛上结着细密的冰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比冰晶更亮的,是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此刻那里面盛满了某种林砚从未见过的、滚烫的情绪。
“林砚。”凌寒叫他的名字,声音因为缺氧和激动而微微发颤。
林砚也摘下了护目镜。琥珀色的竖瞳紧紧盯着凌寒,等待着他要说的话。
然后凌寒做了个让林砚完全没想到的动作——他单膝跪下了。
在海拔六千七百四十米的雪峰之巅,在梅里雪山之神卡瓦格博的注视下,凌寒单膝跪在雪地上,仰头看着他。
“我祖父说,在卡瓦格博峰顶许下的誓言,会得到神山永恒的祝福。”凌寒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得像刻在冰上,“而现在,我想在这里,向你许下一个誓言。”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这个动作太熟悉了,熟悉到林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林砚,我发誓——”凌寒的冰蓝色眼睛里倒映着天空、雪山,和林砚震惊的脸,“无论未来我们去向何方,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永不分开。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去爱你,守护你,珍惜你。”
风呼啸而过,卷起细雪,在两人之间旋转飞舞。
凌寒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温柔:“而我现在想问你——你愿意,接受这份誓言吗?愿意……让我爱你吗?”
林砚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拒绝的空白,而是被巨大的、汹涌的情感冲击得失去思考能力的空白。他看着凌寒——那个在图书馆里安静解题的凌寒,那个在游戏里冷静指挥的凌寒,那个在训练场上严格要求的凌寒,那个在暴风雪中毫不犹豫抱住他取暖的凌寒。
所有的画面重叠在一起,汇聚成眼前这个人。
这个在神山之巅,向他许下永恒誓言的人。
林砚没有犹豫。
他伸出手,握住了凌寒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温暖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脏。
“我愿意。”林砚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得不像在海拔六千多米的地方,“凌寒,我也爱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凌寒的眼睛瞬间亮了。那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炸成漫天星光。他站起身,然后——抱住了林砚。
不是一个简单的拥抱,而是用尽全力的、仿佛要将彼此融进骨血里的拥抱。凌寒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后背,林砚的脸埋在凌寒的肩窝,呼吸间全是雪豹族清爽温暖的气息。
“谢谢你。”凌寒在他耳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谢谢你愿意爱我。”
“应该是我谢谢你。”林砚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在雪峰之巅的拥抱,“谢谢你……选择我。”
他们在山顶拥抱了很久,久到太阳又升高了一些,久到风都变得温柔。最后凌寒松开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对了,”凌寒忽然想起什么,“你会滑雪橇吗?”
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林砚愣住了:“滑雪橇?”
“嗯。”凌寒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下山的路,我们可以换种方式。”
他拉着林砚的手,开始按原路下撤。但走到一半时,凌寒拐了个弯,走向一条林砚从未注意过的岔路。
“这边。”凌寒说,“有个捷径。”
那条“捷径”其实很隐蔽,被一片冰岩遮掩着。凌寒熟练地拨开遮挡,露出后面的路——那是一条坡度相对平缓的雪道,蜿蜒向下,消失在云层之中。
“这是……”林砚疑惑。
“我祖父发现的。”凌寒解释,“雪豹族的秘密通道。”
他们沿着雪道向下走。大约半小时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营地——几间木屋,被积雪半掩着,但维护得很好。
凌寒走向其中一间木屋,从门廊下摸出一把钥匙——那钥匙看起来很旧了,铜制的,上面刻着雪豹族的图腾。
“这里是……”林砚跟着他走进木屋。
屋内很干净,虽然看得出很久没人住,但没有灰尘。墙上挂着几张照片——年轻的雪豹族夫妇在雪山上相拥;年长的雪豹族和穿着登山装备的凌寒;还有一张……是凌寒小时候,被一个威严的老雪豹抱着,背景就是卡瓦格博峰。
“这是我家族的登山营地。”凌寒轻声说,“已经传了三代了。”
他从储藏室里拖出两套装备——不是登山装备,而是滑雪装备。其中一套明显是旧的,但保养得很好;另一套是全新的,深灰色,上面有银色的狼族图腾。
“这是……”林砚看着那套全新的装备。
“出发前就准备好了。”凌寒笑了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训练的时候看你太累,就没说。”
他帮林砚穿上滑雪装备,动作熟练而温柔。然后自己也换上那套旧的——灰白色,上面有冰蓝色的雪豹图腾。
“准备好了吗?”凌寒问,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林砚点头。其实他心里没底——他只在滑雪场玩过几次,而这里显然是野外雪道。但看着凌寒的眼睛,那种不安消失了。
凌寒拉着他走出木屋,来到雪道起点。那里停着一架双人雪橇——木制的,很结实,前面有控制方向的舵。
“上来。”凌寒先坐上去,然后拍拍身后的位置,“坐我后面,抱住我的腰。”
林砚照做。他跨上雪橇,坐在凌寒身后,手臂环住凌寒的腰。隔着厚厚的滑雪服,他依然能感觉到凌寒身体的温度和肌肉的线条。
“抱紧了。”凌寒说,然后——雪橇动了。
起初是缓慢的滑行,但随着坡度变陡,速度越来越快。风在耳边呼啸,雪在两侧飞溅,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银白的流光。
林砚下意识地抱紧了凌寒。他把脸贴在凌寒的后背上,能感觉到凌寒随着操控雪橇而微微用力的肌肉,能听到凌寒在风中的笑声——那笑声是畅快的,自由的,充满生命力的。
“怕吗?”凌寒回头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
“不怕!”林砚大声回答。
是真的不怕。因为抱着凌寒,因为信任凌寒,因为……爱着凌寒。
雪橇在雪道上飞驰,转弯,跳跃,像一只自由的鸟。林砚闭上眼睛,感受着速度带来的刺激,感受着凌寒的体温,感受着这一刻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林砚睁开眼,发现他们滑进了一片……山谷?
不,不是普通的山谷。
而是一片——花田。
在雪山的环绕中,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竟然有一片开满鲜花的花田。各色花朵在雪地上绽放,红的,粉的,黄的,紫的,像一块巨大的调色板铺在纯白画布上。
而花田中央,矗立着一栋建筑。
那是一座古朴典雅的石木结构房屋,融合了藏式建筑的厚重和雪豹族建筑的精致。屋檐下挂着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门口有两座石雕——左边是狼,右边是雪豹,都栩栩如生。
雪橇在花田边缘停下。凌寒先下去,然后转身,伸出手。
林砚握住那只手,被凌寒轻轻拉下雪橇。站在花田中时,他还有些恍惚——从冰天雪地的峰顶,到这片温暖如春的花田,这转变太不真实了。
“这里是……”林砚环顾四周。
“是我家的私人领地。”凌寒牵着他的手,走向那栋房屋,“也是……我们家族用来见证爱情的地方。”
他推开厚重的木门。屋内很温暖,壁炉里跳跃着火苗。装饰古朴而精致——羊毛地毯,木雕家具,墙上挂着更多的照片。
林砚走近细看。那些照片都是雪豹族——有些穿着传统服饰,有些穿着登山装备,但每一对都是……伴侣。
“我的曾祖父和曾祖母,”凌寒指着一张黑白照片,“他们在这里定情。”
“我的祖父和祖母,”另一张彩色照片,“他们在这里许下婚约。”
“我的父亲和母亲,”最新的一张照片,“他们在这里……私奔。”
凌寒笑了笑,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因为我的外祖父当时不同意我父母在一起,觉得我父亲只是个‘玩登山的穷小子’。所以我父亲就带着我母亲来到这里,在这座神山的见证下,许下誓言。后来……外祖父被他们的真诚打动,同意了。”
他转身,面对林砚。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照进来,在凌寒身上投下斑斓的光影。雪豹族的少年站在花田环绕的房屋里,站在家族历代爱情故事的见证中,冰蓝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林砚。
“而现在,”凌寒轻声说,“轮到我。”
他走近一步,握住林砚的双手:“林砚,我爱你。不是一时冲动,不是青春期的懵懂,是认真的、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爱。”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无比坚定:“我知道这太快了,我知道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但我想让你知道——从今天起,从此刻起,我的未来里,一直都有你。”
林砚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里面那个清晰而完整的自己。他想起了高一那些懵懂的日子,想起了高二那些一起学习的午后,想起了高三那些互相鼓励的夜晚,想起了这一个月来一起流汗、一起坚持、一起攀登的每一天。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成了完整的画面。
拼成了——爱。
“凌寒。”林砚开口,声音同样在颤抖,但同样坚定,“我也爱你。从很久以前,可能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想和你一起去更多地方,想和你一起面对更多挑战,想……和你一起,写下属于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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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的眼睛湿润了。他笑了,那笑容明亮得胜过窗外所有的阳光。
“那我们说好了。”凌寒说,“从今往后,无论顺境逆境,无论健康疾病,无论——”
“——无论雪山还是花田,”林砚接过他的话,“无论现实还是梦境,我们都在一起。”
然后他们同时说:“我爱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凌寒低下头,吻住了林砚的唇。
不是梦里的吻,不是幻想的吻,是真实的、温暖的、带着泪水和笑意的吻。林砚闭上眼睛,回应着这个吻,手臂环住凌寒的脖颈,手指陷入那层柔软的灰白色绒毛。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壁炉里的火苗噼啪作响,窗外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在遥远的卡瓦格博峰顶,经幡在风中飘扬,像是神山在为这对少年送上永恒的祝福。
许久,凌寒松开他,额头抵着额头。
“现在你知道了,”凌寒轻声说,“这座雪山周围的产业,都是我家族的。这片花田和这栋房子,是我们家族的圣地。”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而我,是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
林砚愣住了。他想过凌寒家世可能不错——那些专业的装备,那些登山知识,那个私人营地——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所以……”林砚眨眨眼,“我算是……拐走了雪豹族的王子?”
凌寒笑了,笑声在温暖的屋子里回荡:“不。是我主动把自己交给你了。”
他再次吻了吻林砚的额头:“而且,从今天起,这里也是你的家。这座雪山,这片花田,这栋房子……都是我们的。”
我们的。
这个词太美好,美好到林砚几乎要落泪。
“那……”他问,“接下来我们去哪?”
凌寒想了想:“先在这里住几天,适应一下‘我们’的新身份。然后……回南城,告诉夏晓和陈阳这个好消息。再然后……”
他牵着林砚的手,走到窗边。窗外,花田在阳光下无边无际地延伸,远处是连绵的雪山。
“然后,我们去征服世界。”凌寒说,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向往,“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所有我想去的地方,我们都一起去。”
林砚握紧了他的手。
“好。”他说,“一起去。”
阳光正好,花开正盛,雪山在远处静默守护。
而他们,刚刚开始。
开始一段从雪山到花田,从现实到梦境,从此刻到永恒的——
爱情故事。
在雪山花田的那几天,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清晨,林砚在凌寒的怀里醒来——不是冰洞里那种迫于生存的相拥,而是自然而然的依偎。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洒进来,在凌寒灰白色的绒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砚会静静地看着,直到凌寒的睫毛颤动,冰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早。”凌寒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手臂很自然地收紧,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早。”林砚把脸埋在他肩窝,呼吸间全是雪豹族清爽温暖的气息。
那几天他们什么也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一起在花田里散步,辨认那些能在高海拔严寒中绽放的罕见花卉;一起在壁炉前看书,凌寒家族收藏的古老登山日志里记载着几代人的爱情故事;一起在厨房尝试做饭,虽然成果勉强只能称为“能吃”;一起躺在花田中央,看着高原夜空里清晰得触手可及的银河。
夜晚是最亲密的时刻。不再是冰洞里为生存而不得不进行的取暖,而是恋人之间自然而然的依偎。凌寒会从背后抱住他,下巴轻轻抵在他头顶,呼吸均匀地拂过他银灰色的狼耳。
“林砚。”有一次深夜,凌寒忽然叫他。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来雪山。”凌寒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温柔,“谢谢你说爱我。谢谢……成为我的。”
林砚转身,在月光里看着凌寒的脸。雪豹族的少年在夜色中轮廓柔和,冰蓝色的眼睛像盛着碎星的深潭。
“我才要谢谢你。”林砚轻声说,“谢谢你带我看见这么美的世界,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
然后他们接吻。在月光下的花田木屋里,吻得温柔而绵长,像是要把这几天的幸福都刻进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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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雪山的前一天,他们又去了一次卡瓦格博峰顶——这次是乘坐凌寒家族的私人直升机。从空中俯瞰梅里雪山,又是另一番震撼。
“看那里。”凌寒指着下方一处陡峭的岩壁,“那就是我们攀登的路线。”
林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条在攀登时觉得漫长艰险的路,从空中看只是一道细细的痕迹,蜿蜒在巨大的山体上,渺小得几乎看不见。
“现在想想,”林砚轻声说,“我们能爬上去,真是个奇迹。”
“不是奇迹。”凌寒握住他的手,“是必然。”
直升机降落在花田旁的停机坪。凌寒的管家——一只年长的雪豹族,穿着得体的西装,已经在等待了。
“少爷,林先生。”管家微微躬身,“回南城的专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林砚这才真切地感受到凌寒的家世意味着什么。私人营地,私人花田,私人直升机,现在还有私人飞机……这完全超出了他对“家世不错”的认知。
凌寒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轻声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他握紧林砚的手,“重要的是你在这里。”
回程的私人飞机上,凌寒给林砚看了他们的录取通知书——南城大学的,两份。林砚的是物理系,凌寒的是历史系。
“虽然不同系,但在一个校区。”凌寒说,“宿舍楼离得不远,走路十分钟。”
林砚看着通知书上烫金的校徽,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圆满感。高三一整年的努力,那些挑灯夜战的日子,那些模拟考的焦虑,那些对未来的迷茫……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们要去同一所大学了。
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但可以在同一个校园里,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在图书馆自习,一起……度过接下来的四年。
“夏晓和陈阳呢?”林砚问,“他们有消息吗?”
凌寒拿出手机:“昨天夏晓发了消息,说他们都收到南城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约我们明天聚餐。”
明天。大学前的最后一次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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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的地点还是那家火锅店。熊猫老板看到他们,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哟!小情侣回来啦!雪山玩得怎么样?”
林砚的耳朵尖立刻红了。凌寒倒是很坦然:“很好。谢谢关心。”
夏晓和陈阳已经到了。兔子一看到他们就兴奋地挥手:“这里这里!”
四人坐下。夏晓的眼睛在林砚和凌寒之间来回扫视,然后露出一个“我什么都懂”的笑容。
“怎么样?”夏晓压低声音,“在雪山……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林砚的耳朵更红了。凌寒在桌下轻轻握住他的手,然后很自然地说:“我们登顶了。在卡瓦格博峰顶。”
“哇!”夏晓睁大眼睛,“然后呢?”
“然后……”凌寒看了林砚一眼,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我们在一起了。”
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但在夏晓听来不亚于重磅炸弹。兔子愣了三秒,然后——尖叫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夏晓激动得尾巴狂晃,“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表白的?细节!我要听细节!”
陈阳笑着按住他:“行了,别这么激动。”
但陈阳自己的眼睛也是亮的,那是一种为朋友真心高兴的光芒。
火锅沸腾时,林砚简单讲了登顶的过程——省略了暴风雪和冰洞里的细节,只说了在峰顶的誓言。夏晓听得眼睛都红了。
“太浪漫了……”兔子吸了吸鼻子,“在神山之巅许下誓言……这比电视剧还浪漫!”
陈阳搂住他的肩膀:“我们的也很浪漫啊。在班主任眼皮底下传了三年的纸条。”
“那不一样!”夏晓嘴上反驳,但嘴角是上扬的。
吃到一半时,话题转到了大学生活。
“我和陈阳都住校。”夏晓说,“虽然我们家都在南城,但想体验完整的大学宿舍生活。”
“我们也是。”凌寒说,“已经申请了同一栋楼的宿舍。我在三楼,林砚在四楼。”
“那很近啊!”夏晓眼睛一亮,“以后可以经常串门!”
然后他的表情又黯淡下来:“不过……我们学校离南城大学还是有段距离的。坐地铁要四十分钟。”
这是现实。南城大学在南城东区,师范大学在西区。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确实不能像高中那样天天见面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然后陈阳举起饮料杯:“又不是见不到了。周末可以聚,假期可以约。而且……”
他看向凌寒和林砚:“你们两个在一个学校,要互相照顾。夏晓会担心的。”
“我才不会担心呢!”夏晓立刻反驳,但耳朵尖的红出卖了他,“林砚有凌寒照顾,我放心得很!”
凌寒笑了:“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这话说得很自然,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林砚在桌下握紧了凌寒的手。
“我们也会经常见面的。”林砚对夏晓和陈阳说,“周末,节假日,随时都可以。”
“那说好了!”夏晓用力点头,“每个月至少聚一次!不准重色轻友!”
“好。”四人同时答应。
那顿火锅吃了很久。他们聊高中的趣事,聊对大学的期待,聊未来的规划。夏晓说想参加文学社,陈阳说要进校篮球队,凌寒说想研究雪豹族的历史文化,林砚说想加入物理实验室。
四个少年,四个方向,但此刻围坐在火锅前,热气蒸腾中,未来似乎依然紧密相连。
离开时,夏晓抱了抱林砚。
“要幸福啊。”兔子在他耳边轻声说,“凌寒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很配。”
“你也是。”林砚拍拍他的背,“和陈阳要一直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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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夏晓松开他,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可是要结婚的!”
陈阳走过来,搂住夏晓的肩膀,然后看向凌寒:“砚哥就交给你了。”
“放心。”凌寒点头,“我会的。”
四人在地铁站分开。夏晓和陈阳往西,凌寒和林砚往东。
“下次见就是大学生了。”夏晓回头挥手,“加油!”
“加油!”林砚也挥手。
列车进站,车门关闭。隔着玻璃,夏晓还在用力挥手,直到列车驶出站台,消失在隧道深处。
凌寒握住林砚的手:“走吧。回家。”
“家”这个字,现在有了新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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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报到前的那几天,林砚搬进了凌寒在南城的公寓——不是凌寒家族那个坐落在半山腰的豪宅,而是一套离南城大学很近的高级公寓。两室一厅,装修简约现代,从客厅的落地窗能看到南城大学的钟楼。
“这里离学校近,方便。”凌寒把钥匙递给林砚,“而且……我们可以有自己的空间。”
林砚接过钥匙,银色的金属在手心里微微发烫。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同居。虽然还是两个房间,但这是他们共同的家了。
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他们一起去超市采购。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行,讨论着买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哪种口味的泡面比较好吃,要不要买一套新的碗碟……这些琐碎的日常,竟然比登山更让林砚心跳加速。
因为这意味着生活。
意味着他们不再是偶尔见面的同学、训练伙伴、登山队友,而是……要一起生活的人。
结账时,收银员是只年轻的松鼠族,看到他们一起买的双人份生活用品,笑着问:“两位是刚考上南城大学的新生吗?”
“嗯。”凌寒点头。
“真好啊。”松鼠收银员眼睛弯弯的,“祝你们大学生活愉快!”
走出超市时,天色已经暗了。路灯次第亮起,夏末的晚风吹过来,带着即将开学的躁动气息。
凌寒提着购物袋,林砚也提着一袋。两人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紧张吗?”凌寒忽然问,“大学。”
林砚想了想:“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期待。”
“我也是。”凌寒说,“期待和你一起的大学四年。”
回到公寓,他们把采购的东西一一归位。毛巾挂在同一个卫生间,牙刷放在同一个漱口杯里,拖鞋在玄关并排摆放。
整理完时已经快十点了。林砚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个已经初具“家”的模样的空间,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凌寒从背后抱住他,下巴轻轻抵在他肩头。
“林砚。”凌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从明天起,我们就是大学生了。”
“嗯。”
“从明天起,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嗯。”
“从明天起……”凌寒顿了顿,“我们要一起,征服大学校园了。”
林砚笑了。他转身,面对凌寒,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那我们说好了。”林砚说,“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在图书馆自习,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一起……度过这四年。”
“不止四年。”凌寒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是永远。”
然后他们接吻。在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家里的客厅里,在刚刚整理好的沙发上,在夏末的夜色中,吻得温柔而绵长。
窗外,南城大学的钟楼敲响了十点的钟声。钟声悠长,像是在为即将开始的新篇章,奏响序曲。
大学,要开始了。
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从雪山到花田,从高中到大学,从相识到相爱,从现在到永远。
他们牵着手,准备一起征服——下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