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林砚的眼睑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他醒得很早——或者说,是被一个梦惊醒的。
梦里是一片苍茫的雪原,天空是铅灰色的,风卷着冰晶呼啸而过。而在那雪原中央,有一座高耸的冰晶王座,王座上坐着一个人。
是凌寒。
但又不是林砚熟悉的那个凌寒。
梦里的凌寒穿着银白色的铠甲,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端坐在王座上,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平时的温和,只有俯视众生的威严。灰白色的皮毛在冰晶的折射下闪着冷冽的光,那些深色的斑纹像是古老的图腾。
林砚站在王座之下,仰望着他。
然后凌寒伸出手——戴着银色护甲的手,掌心朝上,像是在发出邀请,又像是在下达命令。
“过来。”梦里的凌寒说,声音像远处的冰川崩裂,低沉而充满力量。
林砚想迈步,却发现双脚陷在雪里。他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他只能仰望着,仰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愫——有敬畏,有向往,还有一种……想要靠近却无法靠近的焦灼。
然后他醒了。
睁开眼睛的瞬间,宿舍的天花板在视线里从模糊到清晰。林砚躺在床上,银灰色的狼耳微微抖动,尾巴在被子下不自觉地绷紧又放松。
心跳得很快。
他慢慢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窗外的鸟鸣声渐渐清晰,远处传来早起学生的谈笑声。现实世界的声响一点点覆盖了梦里那片雪原的寂静。
但那个画面还在脑海里——凌寒坐在冰晶王座上的样子,那双俯视众生的冰蓝色眼睛,那种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追随的气质。
“只是个梦。”林砚低声对自己说。
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做这样的梦?今天是他要带凌寒见夏晓和陈阳的日子。
他看了眼手机——七点二十。距离约定的十一点半还有四个多小时。
太早了。
林砚起床洗漱。冷水泼在脸上时,梦里的画面才渐渐淡去。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银灰色的狼耳还沾着水珠,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些刚睡醒的迷茫。
穿衣服时,他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最后选了那件深灰色的针织衫——凌寒说过这件衣服的颜色很适合他,衬得他的毛色更加光亮。
出门前,他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耳朵上的绒毛。这个动作让他想起第一次和凌寒见面时的情景,那时他也是这样紧张地整理仪表。
“只是朋友见面。”他再次对自己说。
但心里有个声音小声反驳:真的只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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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林砚提前到了图书馆旁边的餐厅。那是一家以森林为主题的餐厅,装修用了大量的原木和绿植,每个卡座之间都有植物墙隔开,私密性很好。
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图书馆的庭院,那棵银杏树已经长满了嫩绿的新叶,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十一点十分,手机震动。是夏晓发来的消息:“我们到啦!在门口!大佬来了吗?”
林砚回复:“还没。你们先进来,靠窗第三桌。”
几分钟后,夏晓和陈阳出现了。兔子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显得格外清爽;陈阳则是简单的白t恤配运动外套,深金色的皮毛在室内灯光下依然耀眼。
“砚哥!”夏晓开心地挥挥粉爪,然后凑近压低声音,“紧张吗?”
林砚的耳朵尖动了动:“有什么好紧张的。”
“啧啧。”夏晓在他对面坐下,红宝石眼睛狡黠地眨了眨,“我都看出来了,你耳朵竖得比平时直。”
陈阳笑着揉揉夏晓的脑袋:“别逗他了。砚哥,那位大佬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了。”林砚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
话音刚落,餐厅门口的风铃响了。
三人同时转头。
凌寒推门进来。
那一刻,林砚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是因为凌寒今天穿得特别——就是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雪豹族的灰白色皮毛在餐厅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也不是因为他长得特别好看——虽然确实很好看,五官清俊,身形挺拔。
而是因为,走进来的凌寒,和梦里的那个身影,在某个瞬间重叠了。
那种从容不迫的步伐,那种安静却不容忽视的气场,那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注视的气质。
凌寒的目光在餐厅里扫视了一圈,很快找到了他们。冰蓝色的眼睛在看到林砚时,微微亮了一下。
他走过来。
“抱歉,来晚了点。”凌寒的声音还是那么清冷温和,但林砚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不晚,刚十一点半。”林砚站起来——这个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坐吧。”
凌寒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距离很近,林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的气息,和梦里的冰雪气息完全不同,却同样让人……心跳加速。
“你们好。”凌寒转向夏晓和陈阳,礼貌地点头,“我是凌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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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好!”夏晓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是夏晓!这是我男朋友陈阳!”
陈阳伸出手:“久仰大名。游戏里经常听砚哥提起你。”
凌寒和他握手,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提起我?”
“是啊。”夏晓接过话头,语气活泼自然,“林砚总说你游戏打得好,学习也认真,人还特别靠谱——夸得我们都好奇死了!”
林砚感觉耳朵尖在发烫。他有说过这么多吗?
凌寒看了林砚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他也帮了我很多。”
“互相帮助嘛!”夏晓笑着说,“对了大佬——啊不,凌寒,你是雪豹族对吧?我第一次见到雪豹族呢!你的毛色真好看!”
这种直白的夸赞让凌寒愣了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谢谢。你的毛色也很……可爱。”
“是吧是吧!”夏晓开心地晃晃尾巴,“陈阳也这么说!”
陈阳无奈地笑:“行了,别一上来就这么热情,吓到人家。”
“才不会呢!”夏晓反驳,但声音软了下来,“凌寒,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不介意。”凌寒摇头,然后看向菜单,“我们先点菜?”
点菜的过程很顺利。凌寒话不多,但每次夏晓问他想吃什么,他都会认真回答。林砚注意到,凌寒点的几道菜都是偏清淡的——和他自己口味很像。
“你和林砚口味好像啊。”夏晓也发现了,眨眨眼睛,“都不爱吃辣。”
凌寒顿了顿:“嗯。雪豹族……不太适应太刺激的味道。”
“理解理解!”夏晓点头,“那你们平时一起学习,都吃些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自然,但林砚能听出里面的试探意味。他看了夏晓一眼,兔子回以一个无辜的笑容。
凌寒倒是很坦然:“有时候在图书馆吃便当,有时候去附近的咖啡馆。”
“咖啡馆?”陈阳挑眉,“哪家?”
“街角那家‘时光’。”凌寒说,“环境很安静,热可可做得不错。”
“我知道那家!”夏晓兴奋地说,“我和陈阳也去过!他们家提拉米苏特别好吃!”
“嗯。”凌寒点头,“林砚也喜欢那家的提拉米苏。”
空气安静了一秒。
夏晓的眼睛更亮了,在桌下轻轻踢了陈阳一脚。陈阳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对了,凌寒,你游戏打得那么好,是专门练过吗?”
“没有。”凌寒摇头,“就是兴趣。高三压力大,打游戏算是放松。”
“我们也是!”夏晓立刻接上,“不过我们打得没你好——林砚跟你双排的时候,肯定比跟我们三排轻松多了!”
这话说得林砚又想踢他了。但凌寒的回答让他意外。
“不一样的。”凌寒说,声音很平静,“和你们玩更轻松,和林砚玩更……专注。两种都很好。”
这个回答很得体,既照顾了夏晓的感受,也没有否认和林砚的默契。
夏晓显然很满意,尾巴欢快地晃了晃:“那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五排!你、林砚、我、陈阳,再叫上张昊——我们班那个狐狸族,他也玩得很好!”
凌寒看了林砚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林砚点头:“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夏晓开心地拍手,“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我们要把排位打上王者!”
菜陆续上来了。吃饭的时候,夏晓充分发挥了兔子族活泼健谈的特质,不断找话题聊。凌寒虽然话不多,但每次回答都很认真,偶尔还会主动问一些问题。
林砚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只是偶尔插一两句。他注意到,凌寒在和陈阳讨论篮球战术时,眼睛会微微发亮;在听夏晓讲文学社的趣事时,会露出很淡但真实的笑意。
这种观察让林砚心里涌起一种陌生的满足感——就好像,他在看着自己珍视的两个世界,慢慢融合在一起。
吃到一半时,夏晓忽然说:“对了凌寒,你和林砚是怎么认识的啊?游戏里?”
凌寒放下筷子,冰蓝色的眼睛看向林砚:“嗯。有一次单排遇到了,打了一场,觉得彼此都不错,就加了好友。”
他说得很简单,但林砚想起了那个深夜——那场极限的刺客对决,那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还有后来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像小说情节!”夏晓感叹,“那你们第一次见面呢?紧张吗?”
这个问题让林砚和凌寒同时顿了顿。
然后凌寒说:“有点。但见到之后就不紧张了。”
“因为林砚和游戏里一样靠谱?”夏晓追问。
凌寒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回答:“因为……他就是他。”
这个回答太简单,又太深奥。夏晓愣了愣,然后笑起来:“说得好!林砚就是林砚嘛!”
陈阳也笑,给夏晓夹了块胡萝卜:“行了,别问个没完,让人好好吃饭。”
后半顿饭吃得轻松了很多。夏晓不再试探,开始聊一些轻松的话题——暑假想去哪里玩,高考后想做什么,大学想选什么专业。
凌寒说他想考南城大学的历史系。夏晓立刻说:“那正好!林砚也想考南城大学!你们可以继续当同学!”
林砚的耳朵动了动。他没告诉过夏晓他想考南城大学——但凌寒知道。
凌寒看向他,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很淡的笑意:“嗯。希望能考上。”
那眼神太温柔,温柔到林砚不得不低头喝汤,掩饰突然加速的心跳。
吃完饭,夏晓提议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四人沿着河边的步道慢慢走,四月的风吹过来,带着青草和花香。
夏晓和陈阳走在前面,两人牵着手,偶尔低声说笑。林砚和凌寒跟在后面,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你朋友人很好。”凌寒忽然说。
林砚点头:“嗯。他们一直对我很好。”
“看得出来。”凌寒顿了顿,“他们……知道我们经常见面,没有说什么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小心。林砚想起夏晓说的“那种感觉叫喜欢”,耳朵尖又开始发热。
“没说什么。”他选择了一个安全的回答,“就是好奇想见见你。”
凌寒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前方,夏晓忽然回头喊:“林砚!凌寒!快来!这里有樱花!”
两人加快脚步走过去。那是一小片樱花林,粉白的花瓣在风中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夏晓兴奋地跑进花雨中,陈阳跟在后面,用手机给他拍照。兔子在花瓣中转圈,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林砚站在树下,一片花瓣落在他肩上。他刚想拂去,凌寒却先一步伸出了手。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肩膀,带走那片花瓣。动作很轻,轻到几乎感觉不到触碰。
但林砚感觉到了。
他抬头,对上凌寒冰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映着飞舞的花瓣,也映着他的身影。
“沾到了。”凌寒说,声音很轻。
然后他松开手,花瓣飘落在地。
那一瞬间,林砚想起了早上的梦——梦里凌寒伸出手,掌心朝上,像是在发出邀请。
而现在,凌寒真的在他面前,真的伸出了手。
虽然不是邀请,但那种想要靠近的感觉,是一样的。
“林砚。”凌寒忽然叫他。
“嗯?”
“谢谢你。”凌寒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谢谢你带我来见你的朋友。”
林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摇头:“不用谢。”
然后他补充:“他们也很高兴认识你。”
凌寒笑了。不是平时那种很淡的笑,而是真正的、眼角弯起的笑容。
“那就好。”他说。
风吹过,更多的花瓣落下。夏晓跑过来,粉爪拉着林砚:“来来来,我们一起拍张照!”
他不由分说地把林砚和凌寒拉到樱花树下,陈阳举起手机:“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快门按下。
照片里,四个少年站在樱花雨中。夏晓笑得最开心,陈阳眼神温柔,林砚的表情有些拘谨但柔和,而凌寒——凌寒看着镜头,冰蓝色的眼睛里,有光。
回去的路上,夏晓凑到林砚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林砚,你要加油哦。”
林砚看向他。
夏晓眨眨眼,指了指前面的凌寒:“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不一样。”
然后他跑回陈阳身边,留下林砚一个人站在原地。
不一样吗?
林砚看着凌寒的背影——雪豹族的少年走在四月的阳光下,白色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每一步都从容而坚定。
也许,真的不一样。
而他心里的那种感觉,也许真的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风吹过来,带来远方的花香。林砚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银灰色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像在无声地回应着什么。
回应这个春天,回应这场相遇,回应心里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声音。
那声音说:是的,不一样。
从来,都不一样。
梦境又一次在深夜造访。
还是那片苍茫雪原,还是那座冰晶王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风雪比上次更猛烈了,冰晶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但林砚感觉不到冷——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王座上那个人身上。
凌寒依旧端坐着,银白色的铠甲在风雪中闪着冷冽的光。冰蓝色的眼睛俯视着他,这一次,那双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不是威严,不是命令,而是一种……邀请。
他再次伸出手。
戴着银色护甲的手,掌心朝上,悬在风雪之中。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久到林砚以为这又是一场无法靠近的梦。
但这一次,他的脚动了。
一步,两步。雪很深,每一步都陷得很深,但他走得坚定。风雪打在脸上,银灰色的绒毛上结了霜,但他没有停。
终于,他走到了王座之下。
仰起头,凌寒的脸在风雪中有些模糊,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清晰得像是能看透他的灵魂。
“你来了。”凌寒说,声音不再像遥远的冰川崩裂,而是近在咫尺,温和中带着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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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说不出话。他只能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悬在空中的手。
掌心相触的瞬间,银白色的护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真实的触感。那是凌寒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有薄薄的茧。
林砚握得很紧,像是握住了某种失而复得的勇气。
凌寒的手也收紧了,将他拉上王座前的台阶。一步,两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短。
最后,林砚站在了王座前,和凌寒平视。
风雪突然停了。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和这片无边无际的雪原。
凌寒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然后,他开口,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像刻在冰上:
“林砚。”
“你愿与我一起,征服这片冰雪世界吗?”
没有犹豫。
林砚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而清晰:“我愿意。”
话音落下的瞬间,冰晶王座开始发光。不是刺眼的光,而是柔和的、温暖的光,从王座底部蔓延开来,照亮了整个雪原。
凌寒笑了。那笑容不再有距离感,而是温暖的、真实的,就像现实中图书馆里那个低头解题的雪豹少年。
他握紧林砚的手。
然后,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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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睁开眼睛,宿舍的天花板在晨光中逐渐清晰。他躺在床上,银灰色的狼耳微微抖动,尾巴在被子下无意识地蜷缩又舒展。
手心还有余温。
那种真实的触感,不像是梦。
他慢慢坐起来,看了眼手机——五月二十八日,周一。距离高考还有九天。
九天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起床,洗漱,收拾书包。整个过程林砚都很安静,脑子里还在回放那个梦的细节——凌寒的手,凌寒的眼睛,凌寒的问题,还有他自己的回答。
“你愿与我一起,征服这片冰雪世界吗?”
征服什么?高考?未来?还是……别的什么?
林砚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我愿意”,是发自内心的。
出门前,他看了眼日历。距离上次和凌寒见面,已经过去三周了。这三周他们都没有再约——高考倒计时进入最后阶段,所有人都在做最后的冲刺。
他们每天还是会发消息,但内容变得极其简短:
“今天做了三套理综。”
“我也刚做完文综。”
“加油。”
“你也是。”
就像某种仪式,确认彼此都还在努力,都还在坚持。
林砚有时候会想,高考结束后,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还会每周见面吗?还会一起学习吗?还是说……会像夏晓和陈阳那样,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期待着高考结束后的那一天。
期待着能再次见到凌寒,不是在图书馆,不是在餐厅,而是在一个全新的、没有考试压力的地方。
期待能问问那个梦——如果凌寒记得的话。
虽然他知道,梦就是梦,凌寒不可能记得。
但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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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星期的校园,气氛凝重得像要凝固。走廊里贴满了“最后冲刺”的标语,教室里堆着成山的复习资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和紧张。
林砚依然保持着规律的作息: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到教室早读,上午刷题,下午分析错题,晚上整理笔记。银灰色的狼耳在专注时会微微前倾,尾巴在椅子后轻轻摆动——这是他进入高度集中状态的表现。
周三下午,他收到了凌寒发来的照片。
是一张晚霞的照片。镜头从图书馆的窗户拍出去,天空被染成橙红和深紫的渐变色,那棵银杏树在霞光中剪出清晰的轮廓。
下面附了一行字:“今天复习完看到的。很美,分享给你。”
林砚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他能想象出凌寒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做完最后一页复习题,抬头看到窗外的晚霞,然后拿出手机拍下来的样子。
冰蓝色的眼睛映着霞光,一定也很美。
他保存了照片,回复:“很美。谢谢。”
然后他走到教室窗边,也拍了一张窗外的天空——没有那么绚烂的晚霞,只是普通的蓝天白云,但阳光很好。
发送。
凌寒很快回复:“你们学校的天也很蓝。”
简单的对话,却让林砚心里那点疲惫消散了大半。
周五,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林砚走出考场时,看到夏晓和陈阳在走廊尽头等他。
兔子看起来很疲惫,垂耳都耷拉着,但看到林砚时还是努力扬起笑容:“考得怎么样?”
“还行。”林砚说,“你们呢?”
“我快被文综折磨死了。”夏晓叹气,靠在陈阳身上,“不过终于结束了!下周就高考了!”
陈阳搂着他,看向林砚:“砚哥,高考结束后,我们几个好好聚一聚吧。叫上凌寒。”
林砚点头:“好。”
“对了。”夏晓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林砚,“这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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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接过:“这是什么?”
“护身符。”夏晓很认真地说,“我妈妈去庙里求的,说能保佑考试顺利。我求了四个——你一个,我一个,陈阳一个,还有……”
他顿了顿,眨眨眼:“凌寒一个。你帮我转交给他?”
林砚看着手里的小盒子。那是四个小小的红色锦囊,上面绣着金色的“金榜题名”字样。
“谢谢。”他握紧盒子,“我会给他的。”
夏晓笑了:“那就好。我们一起加油,都要考上理想的大学!”
分别时,陈阳拍了拍林砚的肩膀:“砚哥,放松考。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
“嗯。你们也是。”
回宿舍的路上,林砚把那四个锦囊小心地收进书包。他拿出手机,给凌寒发消息:“夏晓给了我们护身符。高考那天,我们都戴上吧。”
几分钟后,凌寒回复:“好。替我谢谢他。”
然后他发来一张照片——是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镜头聚焦在一行字上:“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林砚,加油。”
林砚看着那行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回复:“你也是。一起加油。”
对话到此为止。没有多余的话,但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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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林砚没有复习。他按照班主任的建议,调整作息,放松心情。
周六上午,他去了篮球场。很久没碰球了,手感有些生疏,但投了几次篮后,身体逐渐找回熟悉的感觉。
阳光很好,球场空旷。林砚一个人练习投篮,银灰色的尾巴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绒毛,但他觉得很畅快——好像把积攒了几个月的压力都释放出来了。
中午回家,妈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吃饭时,她没问考试的事,只是说:“多吃点,补补身体。”
林砚看着妈妈眼角的皱纹,忽然意识到,这几个月来,父母的压力不比他小。
“妈。”他开口,“我会好好考的。”
妈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眼睛有些湿润:“嗯。妈知道。”
下午,林砚整理书包。他把准考证、身份证、文具一一检查好,最后拿出那四个锦囊。
他把其中一个系在书包拉链上,红色的锦囊在深灰色书包上格外醒目。另外三个——一个留给夏晓,一个留给陈阳,还有一个……
他拿起最后一个锦囊,看了很久。
然后他打开手机,给凌寒发消息:“明天下午,你有空吗?”
这次回复得很快:“有。怎么了?”
“想见一面。把护身符给你。”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
凌寒:“好。老地方?”
林砚:“嗯。两点。”
“好。明天见。”
放下手机,林砚把那个锦囊小心地放进钱包夹层。红色的锦囊,金色的字,在黑色皮夹里显得格外温暖。
他走到窗边。窗外是熟悉的街景,夕阳把一切都染成金黄色。远处能看到图书馆的尖顶,在暮色中静静矗立。
明天,就能见到凌寒了。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林砚深吸一口气,银灰色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他心里很平静,没有紧张,没有焦虑,只有一种清晰的期待。
期待明天的见面。
期待三天后的高考。
期待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
期待……和凌寒一起,去征服属于他们的“冰雪世界”。
无论那是什么。
他愿意。
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