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期末的最后一周,校园里弥漫着混合着油墨味的紧张气息。模拟考的成绩刚公布,林砚的物理单科又是年级第一,银灰色的狼耳在班主任表扬时微微动了动,尾巴在椅子后安静地垂着——这是他一贯的谦虚姿态。
午休时间,夏晓抱着文学笔记从五楼下来,粉爪轻轻敲了敲高一(3)班的后门——现在这里是高二(1)班了,但夏晓总改不了口。
“林砚!”他探头,雪白的垂耳随着动作晃了晃。
林砚从化学题海中抬头,看见门口的兔子,琥珀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意外。夏晓很少在午休时来找他。
“怎么了?”
夏晓走进来,很自然地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那是张昊的座位,但张昊今天请假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夏晓翻开文学笔记,指着一行古文注释,“这个‘云霓之望’的解释,我觉得老师讲的和参考书不太一样……”
林砚接过笔记。虽然是文科内容,但他阅读面广,很快指出了几个关键点。讲解时,夏晓认真听着,红宝石眼睛专注地盯着笔记,偶尔用粉爪在纸上标注。
问题解决后,夏晓没有立刻离开。他看了看林砚桌上摊开的竞赛习题,又看了看林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林砚,你最近……是不是在偷偷上分?”
林砚笔尖一顿。
“昨晚我上线领奖励,看到你在线,就点开你主页看了一眼。”夏晓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你都星耀二了?我们上周一起玩的时候,你不是才钻石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嗯。”林砚承认,“最近晚上刷完题会玩几局。”
“几局?”夏晓睁大眼睛,“我看你战绩,十连胜!而且全是vp!”
声音稍微大了点,前排几个同学转过头来。夏晓赶紧压低声音:“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我们都还在钻石挣扎呢……”
林砚沉默了一下。他其实没刻意隐瞒,只是觉得没什么特别需要说的。每天做完功课,和“霜刃”打两三局,成了这段时间固定的放松方式。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上分确实顺利。
“遇到个会玩的队友。”他简单解释。
“队友?”夏晓的垂耳竖了起来,“我看你战绩,好多局都是和同一个人双排,id叫‘frostbde’的。那是谁啊?”
林砚还没回答,教室后门又被推开了。陈阳抱着篮球走进来,深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额头上还带着汗珠。
“晓晓,你怎么在这?”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夏晓椅背上,“我训练完去你们班找你,他们说你来理科班了。”
“我在问林砚游戏的事。”夏晓仰头看他,“你看林砚的段位,都星耀二了!”
陈阳挑了挑眉,豹尾在身后轻轻摆动:“真的假的?我看看。”
他俯身看向林砚的手机——林砚还没来得及锁屏,游戏主页还亮着。陈阳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点开战绩页面。
“嚯,”他吹了声口哨,“十连胜,可以啊砚哥。”
继续往下翻,陈阳的笑容变得有点微妙:“而且……都是和同一个人双排?”
他的目光落在林砚脸上,金色的瞳孔里带着善意的调侃:“遇到高手都不分享,自己偷偷上分?”
林砚感到耳朵尖微微发热——这是狼族尴尬时的生理反应。他收回手机,关掉屏幕。
“就是偶然遇到的。”他说,“他打得不错。”
“岂止不错。”陈阳直起身,抱着手臂,“我看这数据,胜率70以上,常用英雄全是刺客——这是个大佬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夏晓也好奇地看着林砚。
林砚简单说了说那晚的单排对决,以及后来偶尔一起玩的经过。他描述得很平淡,但夏晓的眼睛越来越亮。
“哇!这简直就是小说里的情节!”兔子兴奋地晃着尾巴,“深夜单排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然后惺惺相惜成为队友——太浪漫了!”
陈阳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什么浪漫,那叫竞技友谊。”
“就是浪漫!”夏晓坚持,然后转向林砚,“林砚,下次可以一起玩吗?我们也想抱大腿!”
林砚迟疑了。他和“霜刃”的双排有种特别的节奏——高效、专注、几乎不闲聊。夏晓和陈阳的风格更轻松,更偏娱乐。他不知道这两种风格能不能融合。
“我……问问看他。”最后他说。
“好啊好啊!”夏晓已经掏出手机,“要不就今晚?我们好久没三排了,正好四缺一!”
陈阳也点头:“行啊,我今晚没训练。砚哥,你问问那位大佬,方不方便带带我们?”
林砚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我晚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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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林砚有点走神。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电磁感应,他的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游戏地图的简图。银灰色的狼耳微微抖动,尾巴在椅子后轻轻摆动——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他在想该怎么跟“霜刃”说。
两人每晚九点上线,打两三局,偶尔在游戏里简单交流战术,很少闲聊。这种关系纯粹而高效,像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突然要带朋友加入,会不会破坏这种平衡?
放学铃响时,林砚还在犹豫。他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慢,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拿出手机。
点开游戏好友列表,“frostbde”的头像是灰色的——还没上线。
林砚想了想,发了条消息:“今晚我朋友想一起玩,方便吗?他们打得也不错。”
消息发出去后,他盯着屏幕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复。也许在忙。
他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夕阳把走廊染成暖金色。走到楼梯口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frostbde”:“几个朋友?”
林砚打字:“两个。一个兔子族玩辅助,一个豹族打野或对抗路。”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
“frostbde”:“可以。但我习惯开语音交流战术。”
“他们也开。”
“好。九点。”
林砚看着这简短的对话,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紧张。他不知道今晚会怎么样——是配合默契的四排,还是会因为风格不同而打得别扭?
回到家,他先完成了今天的竞赛题,但效率比平时低。八点半时,他提前登录游戏,在训练营里练了几套连招。
八点五十分,“星辰开黑小队”的群聊活跃起来。
夏晓:“我准备好啦!
陈阳:“我刚吃完饭,马上上线。”
林砚:“我也好了。他说可以一起。”
夏晓:“太好啦!大佬人真好!”
陈阳:“砚哥,介绍一下呗?那位大佬怎么称呼?”
林砚这才意识到,他和“霜刃”认识快一个月了,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从没问过彼此的真实信息,就像某种不成文的规则——只聊游戏,不涉现实。
“就叫霜刃吧。”他回复。
九点整,林砚拉了个四排房间。“霜刃”准时上线,进了房间。
“开麦吗?”“霜刃”在队伍频道打字。
林砚打开麦克风:“听得见吗?”
“嗯。”对方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依旧清冷温和,“朋友们呢?”
“在呢在呢!”夏晓活泼的声音加入,“大佬你好!我是夏晓,玩辅助的!”
“陈阳。”陈阳的声音带着笑,“我打野或者上单都行,听你指挥。”
“叫我霜刃就好。”“霜刃”说,“我玩中单吧,给你们让位置。”
游戏开始。
选人阶段,气氛有点微妙。夏晓习惯性地想选他最拿手的软辅,但“霜刃”在语音里平静地说:“这局对面控制多,选个硬辅更好。”
夏晓愣了愣,然后迅速换了英雄。
进游戏后,“霜刃”的指挥风格很明显——简洁、直接、不容置疑。
“打野红开,辅助跟我抢中线。”
“射手小心,对面打野四级了。”
“上单别深带,等我信号再开团。”
陈阳一开始还试着开玩笑调节气氛,但很快就被游戏的紧张节奏带进去了。林砚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认真执行每一个指令。
第一局,他们赢了,但赢得不轻松。夏晓的辅助几次脱节,陈阳的打野节奏被对面压制,全靠“霜刃”的中单和林砚的射手在后期力挽狂澜。
结束后,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那个……”夏晓小声说,“我是不是拖后腿了?”
“没有。”“霜刃”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节奏不太一样。你们平时打得更放松,我习惯打快攻。”
陈阳笑了:“确实,大佬你的节奏太快了,我跟得有点吃力。”
“多打几局就适应了。”“霜刃”说,“再来?”
第二局,情况好了些。夏晓开始主动报点,陈阳的打野路线更贴合中单的节奏。林砚在下路默默发育,偶尔和“霜刃”的中单联动抓人。
这局赢得轻松多了。
“有进步。”“霜刃”在语音里说,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赞许。
夏晓开心地晃了晃尾巴——虽然没人看得见:“谢谢大佬!”
第三局开始前,“霜刃”忽然问:“你们都是同学?”
“对。”陈阳回答,“我和晓晓一个班,林砚在理科班。”
“你们关系很好。”
林砚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动。他忽然意识到,在“霜刃”眼里,他们三人是一个整体——朋友、同学、固定玩伴。这种被归类的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温暖。
“是啊。”夏晓的声音里带着笑,“我们是高一就认识的好朋友!”
“嗯。”“霜刃”应了一声,然后说,“这局我玩打野,陈阳你去上单。我们试试野辅联动。”
“好!”
那一局,是今晚最默契的一局。“霜刃”的打野节奏行云流水,夏晓的辅助紧紧跟随,中上两路稳如泰山,林砚的射手在下路无压力发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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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分钟,推掉水晶。
“漂亮。”陈阳由衷赞叹。
夏晓在语音里开心地叫起来:“我们赢啦!”
林砚看着屏幕上“胜利”的字样,嘴角微微扬起。他打开麦克风,轻声说:“谢谢。”
这句谢谢,是对所有人说的。
“不客气。”“霜刃”回应,然后说,“我该下了。明天还有事。”
“这么早?”夏晓有些遗憾,“才十点。”
“嗯。下次再玩。”
“霜刃”退出房间后,剩下的三人在语音里沉默了几秒。
“他好厉害啊。”夏晓先开口,“而且感觉……好认真。”
“竞技玩家都这样。”陈阳说,“不过人还不错,没嫌弃我们菜。”
林砚没说话。他点开“霜刃”的主页,看着那个灰色的头像,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像是自己的两个世界,突然有了交集。
“砚哥,”陈阳忽然说,“你运气真好,能遇到这样的队友。”
林砚想了想,回复:“嗯,是运气好。”
但不止是运气。那晚的单排对决,那场极限的刺客solo,那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这些都是真实的。只是他不太擅长表达。
“下次还一起玩吗?”夏晓问。
“看他时间。”林砚说。
“也对,大佬肯定很忙。”夏晓的声音里带着理解,“那以后我们三排的时候,你要是想跟他双排就去,不用管我们!”
陈阳也笑:“是啊,能抱大腿就赶紧抱,上分要紧。”
林砚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某个地方柔软下来。这就是朋友吧——不会因为你有更好的玩伴而嫉妒,反而真心为你高兴。
“谢谢。”他又说了一次。
这次夏晓笑了:“谢什么呀!我们是朋友嘛!”
退出游戏后,林砚坐在电脑前,银灰色的尾巴在椅子后轻轻摆动。窗外的夜色深沉,远处居民楼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
他打开手机,给“霜刃”发了条消息:“今晚谢谢。我朋友说很感谢你带他们。”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他们人不错。你也是。”
林砚看着这句话,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然后打字:“你也是。”
发送。
没有更多的话,但足够了。
他关掉手机,走到窗边。夏夜的风带着热气吹进来,吹动他银灰色的绒毛。楼下有晚归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过,谈笑声隐约传来。
高一那段懵懂的时光已经远去,但留下的友谊还在。而新的相遇,新的故事,正在以他从未预料的方式展开。
这样,就很好。林砚想。
真的很好。
期末考试的结束像一道分水岭,把紧绷的高二生活和即将到来的暑假划开。教学楼里,学生们抱着成摞的书本和试卷穿梭,空气中弥漫着解脱般的轻松气息。
林砚把最后一本物理笔记塞进书包时,银灰色的狼耳微微抖动——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某种说不清的期待。考试结束了,意味着有更多时间可以……玩游戏。
他打开手机,“星辰开黑小队”的群聊里,夏晓十分钟前发了消息:“终于考完了!我要睡三天三夜!
陈阳回复:“睡什么睡,起来开黑。”
然后是夏晓发的一串抗议表情。
林砚看着,嘴角不自觉扬起。他打字:“今晚玩吗?”
几乎是秒回。
夏晓:“玩!必须玩!我要用游戏治愈我被古诗词摧残的心灵!”
陈阳:“我ok。砚哥,叫上那位大佬?”
林砚顿了顿。他点开和“霜刃”的私聊,上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关于一个英雄的出装讨论。他打字:“考完了,今晚有空一起玩吗?”
发送。
等待回复的几分钟里,林砚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课桌。银灰色的尾巴轻轻扫过地面,带走积了一周的灰尘。窗外的阳光很烈,透过玻璃照进来,把教室切割成明暗分明的两块。
手机震动。
“霜刃”:“今晚不行,家里有事。”
林砚看着这简短的回复,心里闪过一丝微小的失望。但他很快回复:“好,那下次。”
“霜刃”:“嗯。”
结束对话,林砚在群里说:“他有事,今晚来不了。”
夏晓:“啊……好可惜。”
陈阳:“那我们三排?正好练练新阵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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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前两周,这样的对话模式重复了好几次。每次林砚提议叫上“霜刃”,对方总是以各种理由婉拒——家里有事、要出门、网络不好。而一旦林砚自己上线,又常常能看到“霜刃”在线,有时是单排,有时在和其他人组队。
林砚没太在意。他本来就不是心思细腻的类型,况且“霜刃”每次拒绝的语气都很自然,偶尔还会主动问:“你们三排打得怎么样?”
“还行。”林砚会如实回答,“夏晓的辅助进步很大。”
“那就好。”“霜刃”总是这样结束话题。
直到七月中旬的一个晚上,事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天物理竞赛集训结束后,林砚回到家已经九点半。他洗完澡,习惯性地登录游戏,看到“霜刃”正在游戏中。等待的间隙,他点开夏晓的聊天框:“玩吗?”
夏晓很快回复:“和陈阳在外面吃宵夜,晚点回去!”
“好。”
林砚退出聊天,正准备自己开一局单排,“霜刃”的游戏状态突然变成了“在线”。几乎是同时,一条组队邀请弹了出来。
林砚点下接受。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单排?”霜刃在语音里问,声音比平时更轻一些。
“嗯。夏晓他们不在。”
那边停顿了两秒:“那……双排?”
“好。”
那晚他们打了四局,全胜。林砚能感觉到“霜刃”的状态特别好,操作比平时更犀利,指挥也更果断。第三局结束时,林砚忍不住在语音里说:“你今天打得很好。”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心情好。”
“因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暑假了,放松。”
林砚没再追问。狼族本性里对他人隐私的尊重让他不会刨根问底,况且他也不是擅长闲聊的性格。
第四局结束后,“霜刃”忽然说:“你那个兔子朋友,挺可爱的。”
林砚愣了愣:“夏晓?”
“嗯。他每次在语音里说话,都挺活泼的。”
“是,他性格很好。”
“那个豹族也是,人不错。”
林砚感觉到“霜刃”今天有点不太一样——平时他们几乎不聊游戏之外的事。但他还是顺着说:“陈阳很照顾夏晓。”
“看得出来。”霜刃顿了顿,“他们感情很好。”
“嗯。”
空气安静了几秒。游戏房间的背景音乐轻柔地流淌着。
“林砚。”“霜刃”忽然叫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霜刃”很少在游戏里直接称呼他,通常都是说“射手注意走位”或者“打野来拿蓝”。
“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经常和你玩了,你会怎么样?”
林砚的狼耳微微竖了起来。这个问题太突然了。
“为什么不能玩?”
“就是假设。比如我要准备考试,或者……别的什么事。”
林砚思考了一下,回答得很诚实:“会有点遗憾。但你有你的事。”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很轻,轻到林砚几乎以为是错觉。
“你总是这样。”霜刃说,语气里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很理性。”
林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理性不好吗?他一直觉得这是优点。
“我该下了。”霜刃说,“晚安,林砚。”
“晚安。”
退出游戏后,林砚坐在电脑前,尾巴无意识地轻轻摆动。窗外的夜色浓重,远处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彩色的光斑。
他回想刚才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清楚。最后他归结为——可能“霜刃”今天心情真的很好,所以话比平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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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进入八月,天气热得连蝉鸣都变得有气无力。林砚的物理竞赛集训告一段落,开始为开学后的决赛做准备。游戏时间被压缩到每天最多一两局,而且常常是在深夜。
“霜刃”的上线时间也变得飘忽不定。有时林砚晚上十点上线,能看到他已经在游戏中;有时等到十一点,他的头像还是灰的。
他们依然会双排,但五排的次数越来越少。有几次夏晓在群里提议:“今晚五排?把大佬也叫上?”
林砚去问,“霜刃”的回复总是:“今晚有事,你们玩。”
次数多了,连夏晓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次三排结束后,夏晓在语音里小心翼翼地问:“林砚,那位大佬……是不是不太喜欢和我们玩啊?”
林砚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呛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总是不来。”陈阳接过话头,语气倒是很平和,“而且我注意到,每次我们五排的时候,他话特别少,打完就下线,一点多余的时间都不留。”
林砚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但他没多想:“他性格比较安静,我也是。”
“你们是挺像的。”夏晓承认,“但总觉得……他好像在刻意和我们保持距离。”
林砚沉默了。他其实也隐约感觉到了,但他觉得这很正常——有些人就是不喜欢社交,就像他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夏晓太热情,可能到现在还是独来独往。
“可能他只是不习惯和陌生人玩。”林砚说。
“我们都一起玩过好多次了,还算陌生人吗?”夏晓有些委屈,“而且我们对他很友好的……”
陈阳安慰地拍拍他——虽然隔着网络拍不到:“每个人性格不同嘛。砚哥,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就随便说说。”
林砚“嗯”了一声,但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那天晚上,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给“霜刃”发了条消息:“你……是不是不太想和夏晓他们玩?”
消息发出去后,他盯着屏幕等了很久。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没有回复。
林砚关掉手机,躺到床上。银灰色的尾巴在凉席上轻轻扫动,带走夏夜的燥热。他想,也许自己问得太直接了,也许“霜刃”只是刚好没看到消息。
凌晨一点,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林砚睡眠很浅,立刻醒来。他拿起手机,“霜刃”的回复很简单:“不是。只是最近忙。”
然后是第二条:“他们人很好,你别多想。”
林砚看着这两行字,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最后他回复:“好。早点休息。”
“晚安。”
对话到此为止。
但林砚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那种纯粹的游戏友谊,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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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开学前一周。夏晓和陈阳约林砚去新开的游乐场——这是他们暑假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
在过山车的最高点,夏晓紧紧抓着陈阳的手,闭着眼睛尖叫。林砚坐在他们后面,银灰色的狼耳被风吹得向后倒,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飞速掠过的风景。
下来后,夏晓脸色发白,但眼睛亮晶晶的:“好好玩!我们再坐一次!”
陈阳笑着揉他的耳朵:“你确定?”
“确定!”
排队时,夏晓忽然转头对林砚说:“对了林砚,开学后我们可能不能经常玩游戏了。”
林砚看向他。
“陈阳要准备篮球特招,我要准备文学竞赛。”夏晓的表情很认真,“高三了,得收收心了。”
陈阳点头:“游戏还是会玩,但可能就周末偶尔一两局。”
林砚理解地点头:“嗯,学习重要。”
“你呢?”夏晓问,“物理竞赛决赛快了吧?”
“下个月。”
“加油!”夏晓挥了挥粉爪,“你一定可以的!”
那天他们在游乐场玩到傍晚。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水泥地上交错重叠。分别时,夏晓说:“林砚,开学后我们可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一起玩了,但……”
他顿了顿,红宝石眼睛看着林砚,很认真地说:“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林砚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他点头:“当然。”
陈阳也笑:“砚哥,有事随时找我们。”
“好。”
回家的地铁上,林砚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夜景,忽然想起了“霜刃”。那个在游戏世界里认识的朋友,那个和他一样安静、专注、不善言辞的朋友。
暑假就要结束了,他们的游戏时间也会减少。也许“霜刃”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渐渐拉开了距离。
这样也好。林砚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有自己该走的路。
他打开手机,给“霜刃”发了条消息:“开学后我可能不能经常玩了,要准备竞赛决赛。”
这次回复得很快:“加油。”
“你也是。”
“嗯。”
对话结束。没有约定下次玩游戏的时间,没有询问彼此的近况,就像两个在路口短暂相遇的旅人,互相点头致意,然后继续各自的前行。
林砚关掉手机,闭上眼睛。地铁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银灰色的狼耳在帽子下微微动了动。
高一那段懵懂的时光,高二这段交织的友谊,还有暑假里那些深夜的游戏对局——所有这些,都在这个夏天画上了句点。
但他不觉得遗憾。因为每一段经历都是真实的,每一次相遇都有意义。
列车到站,林砚走出地铁站。夏夜的风吹过来,带着还未散尽的热气。他抬头看了看星空,然后朝家的方向走去。
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步伐坚定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