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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潮落潮生,心归彼岸(1 / 1)

“追风号”驶离渔港数海里后,海面渐趋平静。发动机的轰鸣弱了下去,只剩海浪拍打船身的汩汩声,温柔得像时光流淌的絮语。烈炎依旧站在甲板角落,海风掀起他西装的衣角,将海的咸涩揉进发丝。他没有动,只是望着无垠的蔚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旧指南针,仿佛在触碰一段早已凝固的时光。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沉稳而厚重,没有多余的声响。烈炎不用回头,便知道是大副阿黑。他依旧赤裸着上身,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被光影勾勒得愈发清晰,每一道都像是与大海对话的凭证——有的是被渔网勒出的勒痕,有的是被礁石划伤的裂口,还有的是某次风暴中被断木砸出的印记,每一道都藏着一段与生死相关的往事。

阿黑没有靠近,只是在离烈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投向与他相同的方向。海面无风,却有细碎的波纹,像被岁月揉皱的绸缎,延伸至天际。两人沉默了许久,只有海风偶尔掠过耳畔,带着远方的气息,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渔腥味,那是大海最本真的味道。

“你觉得,海是什么?”阿黑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沉闷,却比在码头时多了几分柔和,像是海浪轻抚礁石的低语,没有压迫感,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烈炎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阿黑的眼神依旧深邃,没有审视,只有纯粹的探寻,仿佛在问一个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问题。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海是承载。承载着过往,承载着约定,也承载着那些没能说出口的遗憾。”他顿了顿,目光又落回海面,指尖的指南针被攥得更紧了些,“以前觉得海是自由的,是可以通往任何地方的路;现在才明白,海也是执念的牢笼,困住那些不肯放下的人。就像我,明明知道这艘船到不了大洋彼岸,却还是想来,想来看看他当年看过的海。”

阿黑轻轻点头,没有评价,只是又问:“你说你要完成和朋友的约定,要重温当年的梦想。那你告诉我,梦想这东西,丢了之后,还能捡回来吗?”

这个问题像一枚石子,投进烈炎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他握紧了口袋里的指南针,指尖微微泛白。“我不知道。”他坦诚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我只是觉得,我该来这一趟。他走了,我得替他看看,看看他没能看到的海,没能抵达的远方。这是我们当年说好的,是不能不算数的约定。小时候,我们在悬崖上对着大海发誓,说要一起坐上最大的船,去大洋彼岸,去看那里的日出,去踩那里的沙滩。他一直记得,我也该记得。”

“约定?”阿黑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那你再告诉我,你现在做的这一切,是真的在遵循儿时的约定,还是在骗自己?骗自己说,只要做了这些,就能弥补当年的犹豫,就能减轻心里的愧疚?当年他要登‘大洋彼岸号’的时候,你是不是犹豫了?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让你没能和他一起走?”

烈炎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阿黑的话太过直接,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他层层包裹的伪装。这些年,他确实一直在逃避——逃避当年自己没能和云朔一起登上“大洋彼岸号”的懦弱,逃避云朔失联后自己的自责,逃避那份早已随着岁月流逝而变得模糊的梦想。当年云朔兴冲冲地拿着船票来找他时,他刚得到一个水产公司的实习机会,那是他摆脱贫困的第一步,他犹豫了,他说“等我稳定下来,下次一定陪你去”,可他没想到,那便是永别。

他以为,只要沿着当年的足迹再走一遍,就能给过去一个交代,就能让自己心安。可此刻被阿黑点破,他才发现,自己所谓的“遵循约定”,或许真的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自我救赎。

“我……”烈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那些坚定的理由,在阿黑平静的目光下,都变得苍白无力。眼眶有些发热,他别过脸,看向海面,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阿黑没有逼他回答,只是重新望向海面,缓缓讲起了一个故事:“很多年前,我认识一个老渔民。他年轻的时候,是这一带最会捕鱼的人,网撒得又远又准,从来没有空网而归的时候。他有一把祖传的渔刀,是他爷爷传给他父亲,再传给他的,刀身是上好的精铁打造,锋利无比,无论是割渔网还是处理渔获,都得心应手。那把刀是他的命根子,走到哪带到哪,连睡觉都要放在枕边,用布条擦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沾染了半点锈迹。”

“有一年夏天,海上起了罕见的风暴。那风大得能把渔船掀翻,巨浪像小山一样砸下来,船板都裂开了缝隙,海水一个劲地往船舱里灌。他当时正带着儿子出海,为了保护儿子,也为了固定即将被吹走的渔网,混乱中,他不小心把那把渔刀掉进了海里。那刀沉下去的瞬间,他看得清清楚楚,它像一道银光,瞬间被漆黑的海水吞没。风暴过后,他疯了一样在那片海域打转,在船舷上刻了一个深深的记号,说那是刀掉下去的地方,他一定要把刀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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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年,他放弃了捕鱼,每天都驾着船去那个刻了记号的海域打捞。他说,船没有变,记号没有变,刀就一定还在那个地方。他用渔网捞,用长杆探,甚至潜到海里去摸,可他捞了一年又一年,别说渔刀了,连一片刀鞘的碎片都没找到。周围的人都劝他,说海是流动的,鱼会游,水会流,当年掉下去的刀,早就被洋流带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凭着一个不变的记号找,根本就是白费力气。可他不听,固执地守着那个记号,每天天不亮就出海,天黑了才回来,晒得黝黑,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也不肯放弃。直到最后,船坏了,人也老了,腰弯了,腿也不利索了,再也驾不了船,才不得不放弃。”

阿黑的声音很平缓,没有跌宕起伏的情绪,却让烈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隐约知道阿黑想说什么,却又不愿意承认,只是静静地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又像是在听自己的过往。

“后来呢?”烈炎轻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后来,老渔民临死前,把我叫到他身边。”阿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怅然,眼神也变得悠远起来,“他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却还拉着我的手,说他到最后才明白,他找的从来不是那把渔刀。那把刀掉下去的瞬间,就已经不在了,被大海吞噬,被时光遗忘。他之所以执着于那个记号,执着于打捞,只是因为他接受不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突然消失,接受不了自己的疏忽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他想通过找回刀,来原谅当年的自己,来弥补那份莫名的失落。可他忘了,海不会停,时间也不会停。当年的海域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当年的他,也早就不是当年的他了。”

说到这里,阿黑转头看向烈炎,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刻舟求剑?”

烈炎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个成语像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炸开。他当然听过,小时候老师教过,说的是一个人坐船渡河时,不小心把剑掉进了河里,他在船舷上刻了一个记号,说等船靠岸了,就从记号的地方跳下去找剑。当时他觉得那个人很傻,船在动,剑却不会动,怎么可能找得到?可现在,阿黑把这个成语摆在他面前,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就是那个刻舟求剑的人。

“你现在的样子,和当年那个老渔民,又有什么区别?”阿黑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振聋发聩的力量,“时间就像这滔滔不绝的海流,我们每个人,都像是行驶在海面上的小舟。小舟无法停下,只能被海流推着向前,一刻也不停歇。有的人,在舟上不小心丢掉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可能是梦想,可能是约定,可能是某个人,可能是某段时光——他舍不得,就在舟上刻下一个记号,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回来找。”

“可他忘了,海流不会因为他的记号而停滞,时间也不会因为他的执念而倒流。当年丢掉东西的地方,早就被海流冲刷得面目全非,那些珍贵的东西,要么被洋流带走,漂向未知的远方,要么沉底腐烂,化为大海的一部分,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凭着舟上的记号去寻找,找到的只能是一片虚无,因为他找的,早就不是当年丢掉的那个东西了。当年的东西,是和当年的时光、当年的心境、当年的人绑定在一起的,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阿黑的目光紧紧锁住烈炎,继续说道:“你说你要找的是梦想,是和朋友的约定。可我问你,当年你和朋友许下约定时,你的梦想是什么?是单纯地想登上远洋航船,去大洋彼岸看看,对不对?那时的梦想,是纯粹的,是充满热血的,是不需要用金钱来买单,不需要用愧疚来支撑的。那时的你,一无所有,只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朋友的信任。可现在呢?你拥有了财富,拥有了地位,拥有了登上任何一艘船的能力,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份纯粹了。你现在想做的,不是完成当年的梦想,而是想填补当年的遗憾,可遗憾这东西,就像摔碎的镜子,就算拼凑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你找的不是梦想,也不是约定,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安慰,想让自己觉得,当年的遗憾可以弥补,当年的愧疚可以减轻。你在自己的‘小舟’上,刻下了‘约定’这个记号,以为凭着这个记号,就能找回当年丢掉的东西。可你忘了,时间的海洋从来不会停滞不前,当年的梦想,当年的心境,当年的朋友,都已经随着海流远去了。掉在大海里的剑,终究是找不回的;逝去的时光里的梦想,也永远无法再次拾取。”

“你以为你抓住的是当年的约定,其实你抓住的,只是一个由愧疚而生的幻影。”阿黑的话,字字珠玑,像重锤一样,敲在烈炎的心上,“当年你犹豫了,没有和朋友一起出发,这成了你的遗憾。可就算当年你没有犹豫,没有放弃,跟着他一起登上了‘大洋彼岸号’,又能怎么样呢?你以为那样,梦想就会实现,约定就会完成吗?或许吧。但更多的可能是,你们抵达了大洋彼岸,却发现那里的风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当年的梦想,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慢慢褪色、变质。或者,你们会因为生活的琐碎、观念的差异,渐渐疏远,那个约定,也会变成彼此心中一个遥远的回忆。”

“梦想这东西,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经历的增多,不断地改变形状,改变方向。儿时的梦想,就像海边的沙堡,美丽却脆弱,一阵海浪过来,就会被冲刷得无影无踪。我们真正该做的,不是守着当年的沙堡残骸,试图把它复原,而是在海浪退去后,重新筑起属于当下的、属于此刻的沙堡。那个沙堡,或许不如当年的精致,或许不如当年的梦幻,却是扎根于现实的,是真正属于你的。”

“你朋友的梦想,是去大洋彼岸。他用生命去追逐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没有遗憾。而你的遗憾,不是没能替他完成梦想,而是你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不肯往前走,不肯承认当年的梦想已经逝去,不肯面对当下的自己。你把自己困在了那个刻满记号的‘小舟’上,一遍又一遍地回望,却忘了前方还有更广阔的海域,还有更美的风景。”

烈炎站在原地,浑身冰凉。阿黑的话像一场暴雨,浇透了他,也让他彻底清醒。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替云朔完成约定,是在坚守当年的梦想。可实际上,他只是在借着“约定”的名义,逃避现实,逃避自己的懦弱和愧疚。他像那个刻舟求剑的人,守着一个早已失去意义的记号,执着于寻找一件再也找不回的东西,却忘了,时间在走,海在流,他自己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

云朔的梦想是去大洋彼岸,可云朔的梦想,也从来不是让他困在过去,永远活在遗憾里。当年两人在悬崖上许下约定,是因为对未来充满憧憬,是希望彼此都能勇敢地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他现在做的,恰恰违背了当年的初衷。云朔如果还在,一定不希望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希望他能好好生活,能拥有自己的幸福。

“那我……我该怎么办?”烈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问路的人。这些年,他一直活在迷茫和愧疚中,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地告诉他,他的执着其实是一种逃避。

阿黑看着他,眼神柔和了许多:“放下不是遗忘,怀念也不是执念。你可以记得和朋友的约定,可以怀念当年的时光,可以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但不必执着于一定要去完成那个早已过时的梦想。你朋友如果泉下有知,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能拥有自己的生活,能追逐属于你当下的梦想,而不是一直替他活着,一直困在过去。”

“海是流动的,人生也是流动的。当年的剑掉了,就不要再找了;当年的梦想逝了,就不要再执着了。重要的不是找回过去的东西,而是珍惜当下拥有的,把握此刻能抓住的。你现在拥有财富,拥有能力,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这才是最珍贵的。你可以带着对朋友的怀念,去走属于自己的路,去看属于自己的风景。你可以用你的能力,去帮助更多像你当年一样有梦想的年轻人,让他们不用像你一样,因为犹豫而留下遗憾。到那时,你会发现,你不是在替他完成梦想,而是在延续他对生活的热爱,对自由的追求。这才是对他,对当年的约定,最好的告慰。”

烈炎沉默着,目光落在海面上。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上,像撒了一层碎金。他想起了云朔当年的笑容,那样灿烂,那样充满希望。他仿佛看到云朔站在悬崖上,对他说:“烈炎,我们以后一定要去大洋彼岸,去看看那里的太阳,那里的沙滩,那里的一切。”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云朔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必须抵达的目的地,而是一份勇敢追逐的勇气,一份永不放弃的热爱。

他松开了紧握指南针的手,指尖的冰凉渐渐散去。海风再次吹来,这一次,他没有觉得寒冷,反而觉得一阵轻松。那些压在心头多年的执念、愧疚、遗憾,像是被海浪带走,消散在无垠的大海里。他掏出那枚旧指南针,轻轻摩挲着,然后抬手,将它抛向了大海。指南针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海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然后迅速下沉,消失不见。

再见了,云朔。再见了,当年的约定。再见了,那个困在过去的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淡淡的烟草味传来。烈炎和阿黑同时转头,只见船长老雷举着一根老烟杆,独臂自然下垂,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烟杆上的铜质烟锅泛着温润的光泽,烟杆是用某种坚硬的木材制成的,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显然是用了许多年的旧物,被摩挲得光滑发亮。

“阿黑,你啊,又在跟别人讲大道理了。”老雷笑着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却没有丝毫恶意,“人家花钱来体验出海,你倒好,把人当成学生,上起人生课了。这大海啊,是用来讨生活的,不是用来讲哲学的。”

阿黑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说道:“他心里有结,说开了,对他好。”

老雷走到两人身边,点燃烟杆,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在海风中很快散去。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结这东西,不是靠别人说就能解开的,得自己想通。”他看了烈炎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不过你这小子,倒是个能听进去话的人。比当年那个老顽固强多了,也比我当年强。”

烈炎看着老雷,心里有些好奇。他能感觉到,老雷和阿黑一样,都不是简单的渔民,他们的身上,都藏着故事。尤其是老雷那空荡荡的左臂,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船长,您的胳膊……”烈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什么,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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