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共振前夜(1 / 1)

安全岛如同一座进入战前最高戒备状态的堡垒,肃杀而高效。“飞蛾”行动的决意下达后,每一个环节都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运转,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金属、数据与决绝意志的独特气息。

宋晚晴将自己关在加密工作室内长达十二小时,亲自操刀“飞蛾”剧本的每一个细节。她查阅了即将召开的苏黎世国际神经科学峰会的全部议程、受邀专家名单、赞助商背景,甚至分析了会场酒店的布局图和周边安保力量。她要精准计算自己出现的时机、方式、接触对象,以及可能泄露的“信息”内容和渠道。

“‘意外现身’的时间点,选在峰会第三天下午,关于‘神经损伤修复与再生’的专题研讨会之后。”宋晚晴在核心团队会议上阐述她的构思,“那时,与会者的注意力达到一个高峰,媒体也有所聚集,但主要议程已近尾声,警惕性相对放松。我会以寰宇生物科技(欧洲)临时特派代表的身份,对一位在神经修复材料领域与我方有潜在合作可能的德国教授进行‘礼节性拜访’,地点就选在会场咖啡厅的开放区域。”

她调出那位德国教授的背景资料:“汉斯·穆勒教授,学术声誉良好,与各大药企有广泛合作但保持独立,无任何已知与黑石、‘衔尾蛇学会’或可疑瑞士机构的关联。重要的是,他最近一篇论文提到了‘外源性酶对特定神经毒素导致的突触损伤有潜在修复作用’,这为我们‘无意中’提及‘破晓-i号’的体外效果提供了绝佳的切入话题。”

“交谈中,我会表现出对父亲病情的深切忧虑,以及对神经科学前沿进展的‘迫切’了解欲望。在穆勒教授提到他的研究时,我会‘忍不住’分享一些寰宇实验室‘偶然’发现的、关于某种‘罕见植物提取物’对特定神经细胞损伤模型的‘惊人保护效应’数据——当然是经过处理、无法逆向推导核心配方的片段,但足以让懂行的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对‘星尘’毒素有研究的人。”

“同时,”宋晚晴目光沉静,“我会‘不经意’地提到,在陪伴父亲治疗的过程中,我自己有时会感到一种奇特的‘神经敏锐度提升’,比如对特定频率声音的异常感知,或者短暂的、清晰的梦境记忆——这些症状描述,将精心混合部分真实感受(来自她自己的轻微应激反应和对父亲的共情)与沈墨推测的、可能与‘protol γ’网络产生‘潜在共鸣’的神经特征。”

她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携带了珍贵数据、自身也具备特殊研究价值、却又因年轻和情感用事而容易露出破绽的“宝藏女孩”。

“铁匠”高远已经拿出了三套立体安保方案的雏形。核心是两组分别伪装成商务助理和学术随行人员的贴身保镖,全部是“尖刀”组的精锐,精通近身格斗、危机反应和电子反制。外围,则通过陈伯的关系,雇佣了一支信誉极佳、在瑞士有合法持枪牌照的顶级私人安保团队,负责会场外围警戒和交通保障。撤退路线规划了四条,分别通往苏黎世机场、法国边境、德国边境以及一个位于伯尔尼湖区的秘密安全屋,沿途都安排了接应点和干扰预案。

“此外,”“铁匠”补充道,“我们会在峰会期间,于‘圣所’庄园东侧和南侧,同步执行‘蜂鸣20’计划。这次不是简单干扰,而是模拟小范围的山体滑坡预警信号和局部通讯基站故障,制造自然的混乱假象,牵扯‘圣所’的安保力量和莱因哈特的注意力。同时,我们通过匿名渠道,向瑞士联邦警察局和环保部门举报‘圣所’所在地存在‘违规建筑’和‘疑似危险化学品储存’问题,不求立刻查处,只求引起官方例行询问或路过巡查,进一步施压。”

沈墨的工作则更加烧脑。他需要伪造出足以乱真、又能引导特定联想的“学术钓鱼文”。他与张博士紧密合作,以“破晓-i号”的部分真实体外数据为基础,混合一些无关痛痒但听起来很高深的神经信号分析,炮制了一篇题为《冰核蛋白酶衍生物对α-突触核蛋白异常聚集及神经电生理同步性的双重调节作用初探》的“预印本”文章,通过几个可信度较高的学术预印本服务器匿名发布,并巧妙地将其与苏黎世峰会的某个边缘研讨主题关联起来。

“我还通过一些特殊的爬虫程序,将这篇文章‘推荐’给了几个已知与‘衔尾蛇学会’有历史瓜葛、或者长期订阅冷门神经毒理学资讯的加密邮箱列表。”沈墨汇报道,“无法确定莱因哈特是否会看到,但这是增加概率。”

“幽灵”则专注于为宋晚晴编织完整的“身份背景”和应对可能盘问的“台词库”。他甚至模拟了与穆勒教授可能发生的数十种对话走向,以及应对其他“偶遇”学者或可疑人物搭讪的策略。

就在“飞蛾”行动紧锣密鼓筹备之时,瑞士“圣所”庄园的地下深处,另一种“共振”正在悄然发生质变,其影响甚至超出了莱因哈特最精密的计算。

就像一支原本演奏着完美和声的乐队,偶尔会有某个乐器极其细微地走调半拍,虽然很快被指挥(主控系统)拉回,但痕迹已经留下。更令莱因哈特那双冰蓝色瞳孔微微收缩的是,这种“飘移”似乎与“subject batch-3”中某个特定个体(编号s-07)的脑电活动异常存在着某种…非直接的统计相关性。

s-07,并非李振华,而是“batch-3”中一个相对“安静”步率稳定在955的“受试者”。但在最近几次“飘移”发生时,s-07的脑电图中,都会同步出现一组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类似于“记忆检索”或“情绪波动”的皮层慢电位变化,其时空分布模式…与他早年间在宋青山(未中毒前)的某些特定思维任务脑电记录中看到的特征,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宋…青…山…”莱因哈特用德语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光滑的表面。宋青山的神经特征数据,是他通过杨文斌多年收集的宝贵资料,是他评估“宋家基因特殊性”和设计针对性诱导方案的基础模板之一。为什么一个远在东亚、应该处于深度昏迷的“原始样本”的神经特征“影子”,会出现在他瑞士实验室里一个完全不同的“受试者”脑中?是数据污染?是偶然的神经活动相似性?还是…

他想起了那个被手下刚刚带回、正处于严密隔离和初步检测中的李振华。初步扫描显示,李振华的中枢神经系统确实残留着“星尘”暴露的痕迹,并且有一种奇怪的、微弱但持续的异常脑电谐波,与“protol γ”网络的某个低频辅助波段存在着理论上的耦合可能。这解释了他的系统为什么会发出警报。

但李振华和s-07之间,理论上毫无关联。

除非…“星尘”毒素,或者他基于“星尘”开发的诱导因子,在某些极其特殊的个体身上,会产生一种超越个体生理隔离的…隐性“信息残留”或“模式传递”?就像同一把钥匙打造的锁,即使分开很远,锁芯内部也会留有相似的磨损痕迹?

这个想法让莱因哈特那颗冰冷的心脏,罕见地加速跳动了几下。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合了巨大困惑与更巨大兴奋的科研狂热。如果他的技术不仅能在个体层面“格式化”和“重编程”,还能在群体层面产生某种隐秘的“信息共振”或“模版泄露”…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protol γ”网络,可能蕴含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更深层的、近乎“群体意识场”的物理基础!

这不再是简单的神经控制技术,这可能是通往理解“意识本质”和“集体无意识”物理机制的钥匙!是他当年“普罗米修斯之火”项目梦寐以求却未能触及的终极领域!

他立刻调出所有“batch-3”受试者的原始入组资料和体检数据,开始疯狂地寻找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与宋青山或彼此之间潜在的、超越普通遗传或环境因素的隐性关联。同时,他下令对李振华进行更深入、更全面的神经扫描和生化分析,甚至包括表观遗传学检测,寻找任何可能作为“信息载体”的异常生物标记。

他也想到了那个即将在苏黎世出现的、宋青山的女儿。根据杨文斌零星的报告和李振华可能吐露的信息,这个女孩不仅表现出了对“星尘”毒素的间接抵抗(通过研发中和剂),其本人在父亲病重期间,神经状态也可能处于一种特殊应激下的“高敏”或“可塑”期。

“一个活着的、健康的、可能携带特殊‘抗性’甚至‘共鸣’潜质的宋家直系后代…”莱因哈特眼中闪烁着近乎贪婪的冰芒,“比一个垂死的父亲,更有研究价值…也更能刺痛那些自以为是的宋家人。”

他需要她。需要近距离观察她,检测她,分析她。苏黎世的峰会…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自然”地、在不引起过度警觉的情况下,近距离接触和评估这个“珍贵样本”的机会。

但他绝不会亲自涉险。他有更精妙的棋子。

莱因哈特接通了内部通讯,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平稳:“通知‘夜莺’,苏黎世的行程照旧,但增加一个优先级最高的观察目标。相关资料和识别特征会发送过去。要求:近距离非接触式评估,重点记录目标人物的行为模式、交谈内容、以及任何可能表现出来的神经生理异常迹象。必要时,可尝试引导目标进入预设的‘接触场景’。”

“夜莺”,是他多年前安插进欧洲学术圈的一枚暗子,身份清白,成就斐然,从未执行过任何可能暴露的“脏活”,是关键时刻用来获取高端学术情报或评估特定人物的完美工具。

挂断通讯,莱因哈特重新将目光投向监控屏幕。s-07的脑电图已经恢复“正常”,与整个“batch-3”网络保持同步。但那条细微的、与宋青山特征相似的“影子”,却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完美理论模型的缝隙里。

他需要更多数据,更多样本,更多…控制。

苏黎世的“飞蛾”,实验室里的“异常共振”,李振华这个意外的“变量”…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朝着某个未知的临界点汇聚。

莱因哈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期待的弧度。

风暴将至。

而他,将立于风暴眼中,冷静地观察、记录、并…掌控一切。

共振的前夜,无人安眠。猎手与猎物,诱饵与恶魔,都在各自的巢穴中,磨砺着爪牙,调整着焦距,等待着…命运交错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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