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张主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憋屈，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看了一眼已经面如死灰、失去反抗意志的顾修远，又看了一眼那个随时可能再次暴走的“人形凶器”顾言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轮椅上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身上。
“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张主任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是在妥协，“顾言之先生的精神状态确实不适合长途转移。而且，关于顾家涉嫌非法实验一事，性质极其恶劣，我们办公室必须立刻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
他这番话，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既表明了官方的态度——人，我迟早要带走；也给了沈家面子——但不是今天。
同时，也直接宣判了顾修远的死刑。
“所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决定，暂时将顾言之先生……委托给沈家代为看护。希望沈先生和沈太太能配合我们的工作，确保他的安全，并随时向我们汇报他的情况。”
“当然。”轮椅上的沈澈，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金口。
他虚弱地咳嗽了两声，仿佛刚才那番对峙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我们沈家一向是守法公民，自然会全力配合官方的调查。只是……犬子……咳咳，我这位名义上的小舅子，情况特殊，脾气也不太好。为了避免再发生刚才那样的‘意外’，我想，在调查期间，除了我和我太太，任何人，最好都不要试图接近他。”
他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这已经不是在商量了，而是在下达命令。
张主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听明白了，沈澈这是在告诉他：人，我帮你看管了，但他也正式成了我沈家的人，你们别想再随随便便派人来指手画脚。
“……好。”张主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还能说什么？他没得选。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张主任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个让他感到极度压抑的地方。
他对着沈澈和苏晚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对他那几个同样脸色难看的手下命令道：“把顾修远带上，我们走！”
两名官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拖死狗一样，将瘫软在沙发上的顾修远架了起来。
“不！我不要走！我没错！是他们陷害我！”顾修远如同疯了一般，开始歇斯底里地挣扎和咆哮，“沈澈！你这个小畜生！你不得好死！
然而，他的咒骂，换来的只是沈澈一个轻蔑的、甚至懒得抬眼皮的眼神。
对沈澈来说，顾修远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跟一个死人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
官员们嫌恶地皱了皱眉，其中一人毫不客气地用手肘狠狠地顶了一下顾修远的腹部。
顾修远痛得闷哼一声，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很快，这群不速之客，连同那个昏迷的倒霉蛋，就都灰溜溜地离开了沈家庄园。
偌大的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苏晚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整个人都感觉有些虚脱。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顾言之还像个考拉一样，紧紧地扒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有些头疼。
“言之，没事了，他们都走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顾言之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了一下客厅里真的没有那些可怕的人之后，才松开了手。
但他依旧寸步不离地跟在苏晚身边，眼神里充满了依赖。
苏晚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轮椅上的沈澈。
只见沈澈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顾言之，那眼神，让苏晚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那不是在看一个“小舅子”的眼神，更像是在审视一件刚刚到手的、威力巨大但却极不稳定的新式武器。
充满了探究、估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他……刚才那样，不会有事吧？”苏晚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指的是顾言之打飞那个官员的事情。
“能有什么事？”沈澈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一个试图对‘s级特殊资产’进行强制措施的官员，在‘反抗’中受了点轻伤，合情合理。”
他轻描淡写地就为这件事定了性。
苏晚听得眼皮直跳。
什么叫“受了点轻伤”？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什么叫“合情合理”？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她发现，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丈夫，不仅心黑，脸皮也厚得可以。
不过，她也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沈澈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
“那……言之以后就住在这里吗？”苏晚又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不然呢？”沈澈挑了挑眉，“送回收容所，等着顾家的人去劫狱？还是送回地下基地，让他把白教授的实验室给拆了？”
他看了一眼那个亦步亦趋跟在苏晚屁股后面的“大号跟屁虫”，心里那股子酸味又冒了上来。
“既然他只认你，那就暂时养在你身边吧。”沈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情不愿，“正好，我身边也缺一个……能打的。”
苏晚：“……”
你确定是缺个能打的，而不是缺个沙包让你出气吗？
她总觉得，顾言之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就在这时，钟叔的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客厅门口。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快步走到沈澈身边，微微躬身，低声汇报。
“少爷，天穹会所那边，刚刚派人送来了一样东西。”
说着，他双手呈上一个由纯黑檀木制成的、雕刻着繁复云纹的盒子。
沈澈示意他打开。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抹幽暗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金色，映入了苏晚的眼帘。
那是一张卡片。
通体由不知名的金属打造，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金色。卡片的正中央，用浮雕工艺，雕刻着一座穿透云层的、高耸入云的塔楼。
正是京城的地标性建筑——天穹会所。
“这是什么？”苏晚好奇地问道。
“天穹会所最高级别的会员凭证，黑金邀请函。”沈澈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看来，有人已经等不及了，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场……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