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归途(1 / 1)

首都国际机场国际到达厅,慕承骁站在接机的人群中,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但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平静表象下的波澜。

电子屏显示从赫尔辛基飞来的航班已经落地二十分钟。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车钥匙——今天开的是她最常坐的那辆越野车,后备箱里备好了软垫和薄毯。

医生昨天还特意打电话叮嘱:“沈队的左肩需要持续固定,避免颠簸和提重物。”

出口处开始陆续有人走出来。慕承骁向前两步,目光紧盯着通道。

沈琋心走在队伍最前方,深蓝色作训服整齐利落,左臂仍悬在固定带里,但背脊挺得笔直。

身后是林峰和陈海,一人帮她拖着行李箱,一人替她背着行军背囊。八个人的队伍虽然面带长途飞行的疲惫,但步伐整齐,在嘈杂的机场里划出一道无声的轨迹。

慕承骁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的左肩上。固定带下,作训服微微隆起,显然是包扎的厚度。

她的脸比两个月前更瘦削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睛很亮——那种完成重大任务后沉淀下来的、沉静的光。

“教官,那边。”林峰轻声提醒。

沈琋心抬眼,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慕承骁走过去,在距离三步的地方停住。他先朝队员们点头致意,才看向她:

“欢迎回家。”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沈琋心听出了其中压抑的千言万语。她点头:“嗯,回来了。”

林峰懂事地把行李推过来:“慕先生,教官就交给您了。我们直接回部队报到。”

“辛苦了。”慕承骁接过行李箱,“谢谢你们照顾她。”

陈海咧嘴笑:“是教官照顾我们。”

简单的交接后,队员们敬礼告别。

沈琋心回礼,目送他们列队离开,才转向慕承骁:“等很久了?”

“刚到。”他接过她右手的随身背包,

“车在地库。能走吗?”

“只是肩膀,不是腿。”沈琋心说着,却任由他接过所有行李。两人并肩走向电梯,中间隔着礼貌的距离,但慕承骁的余光始终落在她的左肩。

电梯下行时,封闭空间里只剩下他们。慕承骁终于侧过头,仔细看她:“疼得厉害吗?”

“还好。固定得很好。”沈琋心顿了顿,“你瘦了。”

“想你想的。”这话说得很自然,没有调侃的意思。

沈琋心沉默两秒:“对不起,让你担心。”

“不用说对不起。”电梯门开,慕承骁推着行李走出去,“你完成了你的任务,我完成了我的——好好等你回来。”

车就停在离电梯最近的位置。慕承骁拉开副驾驶门,沈琋心看见座椅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垫,靠背角度也调成了最舒适的位置。

她坐进去,慕承骁俯身帮她系安全带,动作很轻,避开受伤的左肩。

“我自己可以。”她说。

“让我来。”慕承骁的声音很低,系好安全带后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看着她,“沈琋心,欢迎回家。”

这一次,是真正说给她听的。

沈琋心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有红血丝,有疲惫,也有失而复得的珍重。

她抬起还能动的右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嗯,我回来了。”

车子驶出机场,汇入晚高峰的车流。车内很安静,只有导航的提示音。沈琋心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离开时是深冬,回来时已是早春,路边的树开始抽芽。

“竞赛的新闻,国内报道了很多。”慕承骁开口,声音平稳,“你们拿第一那天,我爸在家看直播,说‘这帮小子不错’。这是他最高的评价。”

沈琋心微怔:“你父亲看了?”

“全家都看了。”慕承骁笑了笑,“我妈紧张得手心出汗,我哥一边看一边点评战术,我二哥忙着截图做表情包。”

这画面让沈琋心嘴角微扬:“你呢?”

“我?”慕承骁看着前方,“我看着你。看你坐在指挥席上,肩膀明明疼得脸色发白,还坐得笔直。

看你给队员下指令时冷静的样子,看你在他们冲线时悄悄松一口气的表情。”

他停顿:“沈琋心,我为你骄傲。但我也……”

“知道。”沈琋心接过话,“所以现在我坐在这里,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等红灯时,慕承骁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她:“姜茶,还是热的。”

沈琋心接过,拧开杯盖,热气蒸腾而出,带着熟悉的辛辣甜香。她喝了一口,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长途飞行的寒意。

“家里一切都好。”慕承骁重新发动车子,

“你养的那盆君子兰开花了,我每天拍照,想着等你回来看。升级了,误报率降到了03。还有,”他顿了顿,“新房子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搬。”

沈琋心转头看他:“明天?”

“明天。”慕承骁点头,“如果你不累的话。”

“不累。”沈琋心看着杯中晃动的姜茶,“想早点看到我们的家。”

第二天上午,搬家公司的车准时抵达。其实要搬的东西不多——大部分家具都是新购置的,需要带过去的更多是些私人物件和书籍。

沈琋心左肩有伤,被慕承骁强制安排在客厅监工。她坐在箱子上,看着他指挥工人小心搬运她的那些军事书籍和资料箱。

“这些放书房东墙书架。”她对工人说,然后看向慕承骁,“西墙留给你放剧本和影碟。”

“已经预留好了。”慕承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设计图,

“按你之前画的草图,书房做了分区。你的作战地图桌靠窗,我的工作台靠墙,中间用可移动屏风隔开——你需要安静时可以拉上。”

沈琋心接过手机,放大图片。

书房的布置和她想象中的几乎一样,但多了很多细节:窗边预留了望远镜支架的位置,墙角有隐藏式保险柜,甚至连她的战术手电充电座都专门设计了一个凹槽。

“你什么时候……”她抬头。

“你集训的时候。”慕承骁蹲下身,和她平视,“每天晚上等你视频的那几分钟,我就在研究这些。想着你回来后,需要一个既能工作又能放松的地方。”

工人搬进来一个大纸箱,上面标记着“陶瓷”。沈琋心示意打开——是那对在西北集训时慕承骁烧制的台灯,一盏星星,一盏闪电。

“这对灯放卧室。”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一盏,检查有没有磕碰,“床头柜,一人一边。”

“好。”慕承骁接过另一盏,两人的手指在灯座下轻轻碰触。

中午时分,大件家具基本到位。

房子还空荡,但骨架已经成型。

沈琋心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浅灰色的墙面,深色的木地板,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小区中央的绿化景观。风格简洁硬朗,是她喜欢的调子,但……

“太冷了。”她忽然说。

慕承骁正蹲在地上拆箱,闻言抬头:

“嗯?”

“色调太冷。”沈琋心走到窗边,手抚过冰冷的窗框,“适合独居,不适合……家。”

慕承骁笑了。

他起身,从另一个箱子里取出几样东西:米色的羊毛地毯,橄榄绿的绒面抱枕,还有一幅装在简易画框里的水彩画——画的是他们订婚时的玻璃花房。

“这些是你的。”他把东西递过去,“我的是这些。”

他又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深蓝色的沙发毯,黄铜色的落地灯,几本摊开的乐谱,还有一个半成品的小木雕——看得出是只鹰,雕工生涩但很认真。

沈琋心拿起那个木雕:“你刻的?”

“跟网上视频学的。”慕承骁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想雕一对,但那只……雕坏了。这只还没完工,翅膀总是雕不对称。”

“不对称才好。”沈琋心把木雕放在即将摆放沙发的角落,“像真的鹰,没有两只完全一样的翅膀。”

两人开始布置。

沈琋心虽然左臂不能动,但指挥起来条理清晰:

“地毯铺在沙发区,抱枕三个放沙发,两个放飘窗。画挂在这面墙,和那幅金属的《归途》形成冷暖对比。”

慕承骁一边执行,一边提出修改:“沙发毯不要完全铺平,随意搭在扶手上更好。落地灯放在你常坐的位置右边,方便你晚上看书。

乐谱……就摊在钢琴上吧,虽然我很久没弹了。”

“可以弹。”沈琋心说,“我想听。”

慕承骁动作一顿,看向她。沈琋心正专注地调整抱枕的角度,侧脸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好。”他说,“以后每天晚上,弹给你听。”

书房是布置的重点。沈琋心的作战地图桌先就位——那是一张长两米四、宽一米的实木桌,表面经过特殊处理,可以用特种铅笔直接绘图和标注。

慕承骁的工作台相对小巧,但功能齐全:可升降设计,内置充电接口,还有专门放剧本和分镜稿的收纳格。

“屏风用这个。”慕承骁展开一扇折叠屏风——不是传统的木质,而是用军绿色帆布和金属框架制成,上面手绘着简易的等高线图。

沈琋心认出那是西北集训基地的地形:

“你画的?”

“凭记忆描的。”慕承骁将屏风立在两张桌子之间,“这样你在工作时,一抬头就能看到熟悉的地形。而我这边,”

他翻转屏风另一面,上面贴着各种电影海报和剧照,“看到的是我的战场。”

两人相视一笑。这是属于他们的默契——各自有各自的战场,但背靠背,守护着同一个后方。

书架是最费时的部分。沈琋心的军事书籍和慕承骁的文艺着作需要混合摆放,既不能显得杂乱,又要体现融合。

“按主题分类吧。”沈琋心提议,“战争史旁边放战争题材的剧本和小说。军事理论旁边放戏剧理论。实战案例旁边……”

“旁边放我的表演笔记。”慕承骁接话,

“我在准备军旅剧的角色,正好可以对照学习。”

于是,《孙子兵法》旁摆上了《莎士比亚悲剧集》,《特种作战理论》紧挨着《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高寒地带生存手册》的邻居是《北欧电影美学》。看似不搭界的书籍放在一起,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最后一箱是私人物品。沈琋心打开,里面是她从部队带回来的东西:几枚奖章,那把伴随她多年的战术匕首,还有队员们送的木雕小鹰。

她把木雕小鹰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慕承骁雕的那只半成品。一大一小,一精致一生涩,却像两代军人的传承。

慕承骁拿出一个相框——是他们订婚时的合影。他走到客厅,将相框放在壁炉架上。那里已经预留了位置,旁边还有一个空相框。

“这里,”他指着空相框,“等我们结婚那天的照片。”

沈琋心走到他身边,看着壁炉架上并排的两个相框位置。一个已有内容,一个尚待填充。像他们的生活,已经拥有了坚实的现在,还预留了充满希望的未来。

夕阳西下时,房子基本布置完毕。硬朗的框架里填充了温暖的细节,军人的简洁与艺术家的细腻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两人并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小区里的路灯陆续亮起,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家庭。

“和想象中一样吗?”慕承骁问。

“更好。”沈琋心轻声说,“有你的风格,也有我的。但最重要的是……”

她转身,看着这个还散发着新家具气味的空间:“有我们的风格。”

慕承骁握住她完好的右手,十指相扣:

“那给这个家起个名字?”

沈琋心思索片刻:“叫‘归巢’吧。”

“归巢?”

“鹰飞得再远,总要归巢。”她看向窗外渐浓的夜色,“军人出征再久,总要回家。这里,就是我们的归巢。”

慕承骁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小心避开她受伤的左肩。这个拥抱很克制,却充满了两个月积攒的思念和终于尘埃落定的安心。

“欢迎回家,沈琋心。”他在她耳边说。

“我回来了,慕承骁。”她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像倒悬的星河。

而在这片星河之中,有一盏新亮的灯,属于两个终于共同筑巢的人。

这里有硬朗的线条,也有柔软的角落;有战场的记忆,也有舞台的梦想;有军人的纪律,也有艺术家的随性。

最重要的,这里有爱。

有等待,有归来,有从此以后的朝夕相处。

新居的第一夜,灯亮到很晚。

他们在一点点调整家具的位置,讨论窗帘的颜色,规划阳台要种什么植物。

争论,妥协,达成共识。

像所有普通的新婚夫妻一样,忙碌,琐碎,充满烟火气。

但每一个细节里,都藏着两个灵魂如何融合的故事。

夜深时,沈琋心坐在新沙发上,左肩的固定带已经换成更轻便的护具。慕承骁煮好咖啡端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累了就休息。”他说。

“不累。”沈琋心接过咖啡,看着杯中深色的液体,“想多看看这个家。”

慕承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从玄关到客厅,从书房到卧室,每一处都有他们共同决定的痕迹。

“以后,”他轻声说,“你每次出征,我都会在这里等你。每次你回来,这里都会有一盏灯亮着,一杯热茶温着。”

沈琋心转头看他,目光深深:“那你每次进组,我也会在这里等你。每次你回来,这里都会有一个拥抱等着你。”

这是他们的约定,朴素,但郑重。

窗外,月光洒在新居的地板上,银白一片。

而屋内,那对陶瓷台灯静静亮着,一盏星星,一盏闪电,在崭新的房间里,照出一小片温暖的光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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